“我等谢过明掌门,谢过云崖上人!”
一时间,不少宗门的弟子纷纷持手行礼,向昆仑剑宗方向连声道谢。
“不会吧,昆仑真的能这么大方?”丁嘉欢在底下疑惑小声道,“他们不是把自家的物什看得比谁都紧吗?”
“想取得什么东西,自然要付出代价。”厉释天剑眉微拧,缓缓道。
他转向师弟师妹们:“一会进入到方外界时,一定要跟紧前面的人,明白了吗?”
“明白!”所有乾坤门弟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晴空之上,明崇礼手持一柄阳光洞神法剑,正闭目养神。
一刻钟过去,在一缕晨曦降于顶心之时,他骤然睁眼,瞳中光华暴闪。
明崇礼剑指极天,运转全身法力,左手并指成刀,清喝一声,狠狠在剑身上一抹!
只见一道银虹从剑身冲天而起,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仿佛雷霆降世,将正安峰震得天摇地动。
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被震得东倒西歪,目露惊恐之色,就连修为高的修士,也是心下悚然。
剑光将层云破开一个大洞,自下而上望去,那洞内仿若无极,狭寂悠长,直通幽深宇宙。
一股浩然罡风从中吹出,一路席卷而去,其声呜呜,几乎使人睁不开眼。
“开了!”混乱之中,有人叫道,“是方外界开了!”
与此同时,昆仑剑宗处,已是有八道虹芒冲天而起!
陆子凡一步踏出,再次出现时,就已经身在百里之外。
他的身后,是昆仑其余弟子,均身着白衣,腰佩长剑。
明如月已经恢复如初,她俏脸微沉,一言不发,跟在自家师兄身侧。
“陆师弟,且等一等我。”
玉虚宫处,温青浩发出一声轻笑,他脚下一点,便有飘渺云气蒸腾,携着诸弟子向天穹飞去。
昆仑与玉虚一向交好,因此两派弟子平日里经常一道出行,攻守同盟。
其余的门派虽然羡慕,可也知无可奈何。他们不愿甘居人后,也叫上自家弟子,一齐冲向极天。
一时间,正安峰上,已有百道虹光朝着洞口飞去。
陆子凡站在方外界洞口处,极天的罡风从中呼啸涌出,将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他眯起眼睛,向下望去,只见脚下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那些修士一个一个昂起脸,无论是仙门,还是魔宗,都目露贪婪之色,无边的欲望刻在了他们的面容之上,显得无比丑陋。
无数手臂向上伸出,仿佛要把自己拽入深渊,生啖血肉。
这样的人... ...
他们怎么能,又怎么敢妄图染指自己的东西!
陆子凡长睫微垂,心中微微一颤,已然作出决定。
右手袖中一颗香丸掉于掌心,他五指合拢,缓缓捏紧。
细碎的粉末从空降下,顺着呼啸的狂风,无影无形地挂在下方诸多修士的身上。
“陆师弟。”温青浩已然穿过罡风,驾驭云气抵达。
他温和道:“我们先走一步,免得与其余门派对上。”
陆子凡抬起眼,冷峻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真心诚意的笑容。
白衣少年转过身,对众人笑着道:“... ...好。”
妖族飞鹰上,枭连城抬头望去,手指在空气中微微一捻,那奇大的眼睛中顿时露出讶然之色。
过了半晌,他摇着羽扇,哑然失笑:“呵呵... ...”
“枭郎,怎么了?”一旁的朱娘子好奇问道。
“无事。”枭连城摇了摇头,轻笑道,“能遇到陆子凡陆真人,实乃我妖族之大幸!”
... ...
乾坤门处,叶怀瑾对着诸位弟子道:“此次斗剑,我还是那四个字:尽力而为即可。”
她依次拍了拍九名弟子的肩膀,望着那或兴奋不已,或恭默守静的面容,忽地有些感慨。
乾坤门重新建立以来,他们也逐渐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修士了。
叶怀瑾望向凤九箫:“作为乾坤门老师,你还有什么对他们交代的吗?”
凤九箫身着红色道袍,从榻上迤逦而下。
他似笑非笑,立于叶怀瑾身侧:“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别死了。”
乾坤门诸弟子:... ...
“哈哈哈,”阿木咽了咽口水,眼睛望天,干笑道,“凤老师这个祝福,真是实在。”
“还有一个要求,是对你们三个的。”
凤九箫转向厉释天、莫离与柳无霜,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意有所指道:“失去的东西... ...自然是要亲手拿回来!”
说罢,他便摇了摇头,坐回榻上,不再多言。
话音落下,厉释天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微微一动,一股悲戚潮水般席卷而来。
可当他想要细细地探寻为何时,那股思绪便像烟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怅然。
柳无霜晃了晃脑袋,秀美的眉头微蹙,他用手指按住额头,面容露出些许的烦躁。
脚尖在地面一点一点,仿佛不耐烦的尾巴。
“别去想。”一道清和的声音忽然传来,莫离上前一步,对着师兄与师弟们淡淡道:
“不要去想。”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那深邃如渊般的洞口,缓缓道:“一切的一切,在方外界中,我们自有分晓。”
厉释天收回眼神,神色冷冽。
他轻轻一抛,一顶核舟便从袖中飞出,化作航船大小。
乾坤门的弟子们依次上船,最后,厉释天立于舟首,恭身一礼:“师父,弟子先去了。”
“嗯。”叶怀瑾点了点头,笑道,“预祝你们一路顺风,旗开得胜;我就在这里,等着大家回来。”
“是,掌门真人!”所有弟子均是齐声回应。
莫离轻轻一挥,那核舟风帆一涨,从两侧张开双翼,便凭虚御风,直冲霄汉!
叶怀瑾目送着核舟平稳驶去,最后一个穿过洞口,进入到方外界,才收回目光。
她回过头,瞳孔却骤然缩紧了。
凤九箫依旧坐在那张玉榻之上,面容平静,双目微阖,红唇显得格外艳丽。
他的唇色鲜艳,却不是涂抹的寻常胭脂,反而像是浸润了鲜血。
叶怀瑾眉头皱紧,快走几步,坐到凤九箫身边,反手搭住他的手腕。
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灵力一进入到经脉之中,就仿佛一滴水珠,汇入到汪洋大海。
如果说元婴修为宛若一座大山,那么化神修士,就仿佛巍巍五岳。
灵府内灵机泱泱,一呼一吸之间,都在吞吐阴阳,内蕴二气,其势浩然阔大,绝非元婴修士可比。
到了此等修为,心念一转,甚至能引发风云雷动,草木荣枯。
而在隐隐中,叶怀瑾却感觉到凤九箫的周身,却存在一股庞大桎梏。
那桎梏要比自己的更甚,仿佛一件沉重的枷锁,将他整个人束缚在其中,不得挣脱。
可若此桎梏是化神修士所共有,也不至于突然伤了他的灵府。
叶怀瑾响起凤九箫之前笑嘻嘻,却始终三缄其口的模样,忽地把手收了回来。
“你刚才,是不是多说了些什么?”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凤九箫修至化神,很明显是乾坤门与昆仑剑宗的旧识,在叶怀瑾的猜想里,他甚至可能与乾坤道祖有关。
可自两人初遇,他却一直未透露过相关的只字片语。
是不想说... ...还是不能说?
世人都说天机难泄,一但泄露,便后患无穷,还有可能为此付出生命,万载道行都付诸东流。
“那件丢失的东西... ...是属于乾坤门的。”叶怀瑾望着凤九箫的眼睛,语气笃定,一字一顿道。
他笑了起来,简单地“嗯”了一声,声音不复之前柔软,粗砺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一缕鲜血从唇间流下,增添了几分妖异的色彩。
凤九箫捉过叶怀瑾的手指,呵了一口气,轻轻地触碰到自己的嘴唇,耳朵,眼睛。
叶怀瑾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睛上,纤长的睫毛在掌心内微微颤动,仿佛捉住了一只蝴蝶。
——他是在“说”:
不能说,不可听,不得看。
... ...
与此同时,乾坤门众弟子已经乘坐核舟,飞入极天。
越靠近那幽玄的洞口,风就越发猛烈。
“方外界内充斥着极天罡风,此风锋利无比,只要露在外面,便可以穿过身体,刮去修士神魂。”
莫离回首叮嘱道:“现在所有人用灵力护持住周身,不得轻易撤下。”
刘安等人听得神色一凛,连忙运转灵力,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
穿过悠长狭窄的洞口,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似乎出现一个光点,那光点倏尔变大,而后景色顿时一阔,天朗气清。
核舟飘荡在空中,仿佛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方外界内有一轮白日高悬于空中,下方密布崇山峻岭,高岸深谷,均雄奇壮美,不似寻常景观,可惜都不得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