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初晚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床边的点滴已经被从撤下,屋里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撑着身体坐起身,之前那种沉重感已经退去很多,她对着空气发了会呆,思绪才逐渐清明起来。
“醒了?”
突兀的声音让金初晚猛地抬起头。
她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不过眼前站着的却是异常憔悴的夏知河。
平时风度翩翩的青年,现在却好像个失意的丧家犬,领带是歪的,扣子是反的,一截衬衫搭在外面。
不过他本人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摸摸口袋似乎是想找烟,最后没找到,整个人显得更加颓了点。
“我说真心的。”男人说着回头看了眼,好像不经意道:“我觉得上次那个小帅哥就挺好的,你要不就踹了江臣?大雨天的,一个小姑娘为了找他把自己弄生病值得吗?”
金初晚语塞了一瞬,她刚想开口又被一声叹息打断。
“我承认,江家少爷是长得人模狗样,但是他对你好吗?”
“听哥哥的,这种富家公子只会把你当个消遣,赶紧踹了他,让他滚蛋……”
眼前的男人口若悬河,金初晚敏锐的察觉到他言语之间的怨艾和诅咒。她看着对方期许的目光,只觉得不知所措又有些哭笑不得。
夏知河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似乎是自己有什么怨气无处发泄,现在开始想办法让江臣也不痛快。
金初晚突然觉得如果自己继续沉默下去,他可能会继续发散思维,于是她只好解释道。
“你误会了……昨天晚上我是受凉有点发烧,并不是爱而不得被人抛弃之类的……”
金初晚说完这句,夏知河终于闭上了嘴。
“还有我之前就想说,我和江臣是一起长大的,但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金初晚说着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她现在已经恢复了很多,只是嗓子还有些哑。
夏知河刚刚发挥到一半情绪还没有展开,他习惯的抬手推了推眼镜,但他忘记自己的眼镜已经被他遗落在洗漱台上。
“原,原来是这样……”
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也开始变得飘忽,正在他思索着怎么应对才能减轻自己的尴尬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
夏知河此刻的脸色已经可以用灰败形容了,他整个人好像瘫了似得靠在门边。
“我来看一眼大半夜不得不忍着醉宿来看的病人恢复得怎么样了行不行?”
听到这话的金初晚随即产生了一丝过意不去,她抓了抓脖颈,然后不自在地看向门口。
“那个……昨晚麻烦你了。”
此时江臣也走了进来,他扫了眼夏知河,然后把端来的午饭放在桌上。
“不用理他,他又不是白干活,再说这个人平时也没什么正经事,不是去酒吧就是约女人……”
江臣的话显然是伤害到了夏知河,他立刻皱起眉,严正反驳道:“你不能因为自己找不到女朋友,就在女孩面前诋毁我好吗?”
可江臣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回应了一个极其冷淡的笑。
他放下手里的托盘,走到金初晚身边,确定她退了烧才放松了些许。
“饿了没,先吃点东西。”
金初晚愣了下然后又点了点头,眼前的江臣客气周到到她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如果推辞又显得太过计较或幼稚。
“谢谢。”
金初晚在桌前桌下。
屋里的两人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金初晚回头看了眼,这两人脑袋凑在一起似乎在聊什么不方便她听的事,正在她想请他们出去说时,江臣突然又转过头。
“对了,还有钥匙的事,我已经联系了换锁师父,下午四点有人过去处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回去。”
金初晚点点头,提起这个事她又开始郁闷,怎么会怎么傻瓜,忘记带钥匙。
以后还是用智能锁比较好。
“那个,惠姨在吗?”看到江臣露出疑惑的神色,金初晚又解释道:“我想找她借一身衣服。”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睡衣,出了一夜汗,现在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江臣似乎也察觉到这点,他轻咳了下然后低声道。
“你先吃东西,我待会给你拿过来。”
江臣说完推门出去,不过走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把夏知河一起拎出去。
房门关上前金初晚听到门外传来模糊的哀嚎声,好像是“见色忘义”“两幅面孔”什么的。
不过她没怎么在意,她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之后就回到房间享用午餐,说实话,她觉得惠姨的手艺好像有点退步,但是她很饿了,所以好不好吃都无所谓。
晌午过后,天气又开始阴沉起来。
换过衣服后金初晚裹着小毛毯坐在房间里发呆,她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和导员请个假,才开始到处寻找自己的手机。
床上摸了一圈也没有,她又开始翻口袋,最后实在找不到,才下楼去问江臣。
原来她的手机被他扔到了抽屉里,金初晚无奈。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此时的江臣好像又成了学校里面那个慵懒的少爷,整个人卧在沙发里,书本盖在脑袋上,他听到金初晚的抱怨,却动也没动。
“房间就那么大,是你自己没有找到,还有才生过病的人不要光着脚在屋里跑……”
对方清冷的嗓音,让金初晚觉得自己才是不懂事的那个。
她低头看了眼脚下,又淡淡地叹了口气,她刚才找东西才在屋里走了两步而已,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现在计较这些也没有意义,她摇摇头回了房间,打开手机后,她陆续收到几条广告短信,她逐一删除完,才给导员打了个电话。
她要出国的事冉贤处理的很低调,但也不是说完全密不透风。
导员听到她请假,无所谓的笑笑:“好,知道了,安心养病。”说完他又补充问道:“给你开个一周的假还是半个月?”
金初晚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道:“谢谢导员,一天就好。”
放下手机后,金初晚随便找了本书拿出来翻看。
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点不大,落在地面上几乎没什么声音,但到他们快要出门时,原本的滴滴答答的小雨已经细密到让人招架不住。
不过江臣似乎并不在意,他弯着腰站到金初晚的伞下,大概是因为弯腰的姿势不舒服,他居然抱怨起金初晚伞打的不稳。
“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自己回去。”
金初晚尽力保持着平和的表情,但是江臣显然有些不知好歹。
他眯起眼眸,似笑非笑:“你也知道,昨天我大老远把某人接回家,忙前忙后不说,还尽心尽力的照顾某人的病情,我都做了这么多了,有点小小的要求某人就不耐烦……”
司机还没把车开过来,两人缩在一把小花伞里显得有点搞笑。
不过此时的金初晚却笑不出来,她目光复杂地看向江臣。
作为被指责的某人,她有点不适应江臣的这种不讲理样子,可对方眼中的笑意又过于明显,所以她突然也有种任性的冲动。
“你不要倒打一耙,刚刚走的时候惠姨明明给你拿伞了,是你自己不要,现在又来怪我?”
“可是你的伞打的真的有点过分低了。”
“那也是你自找的……”
第92章
两人的斗嘴并没有持续很久, 毕竟雨还在下。
司机来了之后,两人就一起收了伞上车。
路上江臣的手机一直在响,金初晚听出是公司里的事情, 所以也就安静的坐着没有打扰。
车里的空间本就密闭, 在阴沉的雨天里让人有种与世相隔的错觉。金初晚看了一会车窗外, 又转过头看向江臣, 只见他一言不发地听着手机,双唇也微微抿着, 他没有看向自己,但整个人却显得有些紧绷, 说实话这个样子的江臣让她觉得有点陌生。
不过江臣本人显得并没有意识到,当他放下手机的时候还疑惑地看了眼金初晚。
“为什么这样看我?”
金初晚摇摇头,又转而看向窗外。
快到小区的时候,修理的师傅打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到了门口, 江臣让他稍微等会他们马上就到。外面雨还没有停,正在金初晚为车里唯一的那把小伞发愁时,却见江臣不知从哪抽出一把的黑伞。
看着对方挑眉的动作,金初晚无奈了片刻, 不过很快她撑着自己的小伞匆匆跟上。
来换锁的师傅很专业, 前后不到五分钟便打开了门,来之前金初晚还以为会有一些暴力拆解的场景,但事实上工作人员的动作可以算得上斯文。
“基本还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如果你觉得不放心我现在也可以给你换套锁芯。”换锁师傅客气的解释。
金初晚听到有些犹豫。
说实话她在这里大概住不了多久了。
“那个……”
“换吧。”
站在一旁的江臣直接打断了金初晚。
换锁师傅看了眼两人,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乐颠颠地笑了笑, 然后点点头开始干活。
金初晚歪着头看了会,却被江臣推着进了屋。
“我在就行了。”
被赶走的金初晚有些发懵, 可等她回过神时,顿时轻嘶了声。
昨晚把自己锁在门外,房间还是没有收拾的样子。昨晚洗澡换下的衣服还在沙发上,桌子上还有吃剩的甜点。
看到这些金初晚立刻回头望了眼,江臣正在师傅低声说话,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
她立刻开始收拾屋子,在把衣服泡好水后,江臣也在差不多的时间从外面进来。
锁似乎已经换好了,金初晚听到江臣道谢的声音,抬头朝门外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