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人,他们一向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至于这些离谱的要求,那就更是没有人会搭理了。
因为这件事情,原本才清闲了不久的林孟又开始忙了起来,原先还能和避难所里面剩下的几个医生三班倒,现在忙得恨不能一个人劈成两个人用。
刚给上一个病患包扎完伤口,林孟站在洗手池前面洗手,他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这种难得的安静时光没有维持多久,就有人匆匆走了进来,来的人捂着手臂,一脸的慌张。
林孟擦干手上的水,戴好口罩,马上投入进工作中。
受伤的人坐到位置上,一脸肉眼可见的慌张,不断嚷嚷着自己完蛋了。
林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对方的表现,认为事情可能比较棘手,脸上的表情马上就严肃了起来:“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伤口。”
男人哭丧着脸将手挪开,林孟严正以待,结果只看见了对方手臂上一条浅浅的划痕。
他忍不住提了提脸上的口罩,有点怀疑人生:“你这...?”
男人看起来非常紧张,他脸上渗出了不少汗水,他一边拿手擦着从脸上滑落下来的汗珠,一边声音颤抖地说:“我听别人说,受伤之后很容易感染,变成怪物啊,医生,我不会变成怪物吧?”
林孟望着那条只渗出了一点点血的伤口,半晌无言,最后艰难道:“你这伤口怎么来的?”
对面的人老实巴交道:“刚才给一楼送东西,不小心撞在了柜子上,就破了个口子了。”
林孟转身掏出一小盒药膏:“你自己回去消消毒就行了,注意伤口透气,明天大概就能好了。”
坐在对面的人还是有点不放心,追在林孟的屁股后面问道:“真的不要紧么...?”
“你这伤口再晚来一会,大概自己就能愈合了。”林孟的声音之中难掩疲惫,“咱们避难所里面没有那些怪物,而且你也不是被怪物咬了,你不用这么担心。”
有了这几句话,男人瞬间就安定了下来,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药膏,说了一句谢谢医生,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林孟整理了一下外衣,躺到摆在房间角落里面供给值班医生休息用的单人床上,闭上眼,进行短暂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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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透明的闸门,望向对面的地铁甬道,黑漆漆的一片,仿佛能吞噬掉人的视线,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正在将你不断吸进去。
忽然间,似乎有一道黑乎乎的身影从距离闸门口不远的地方奔跑了过去,
“小云?你在看什么呢?”
被突如其来的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女生回过神来,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同伴。
他们一行人一路上穿过了很多站点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可以落脚的站点,期间有人说过可以为他们开门,提供住宿,但看着站台上密密麻麻的人,他们还是出言婉拒了。
剩下的站台不是拒绝为他们开门,就是透着一股古怪的氛围,挑来挑去,竟然找不到十分合适的落脚点。
这是他们来到了第三个无人站台,他们将会在这里进行短暂的休憩,等整理好各自的状态,就会继续踏上寻找合适落脚点的行程。
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也就是小云,听到同伴的问话之后,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嘴上虽然是这么回答的,但她心里还在回想着自己刚才瞥见的那一幕,只是时间太短,她也无法确定自己刚才是真的窥见了什么东西,还是只是眼花。
压下心头的那一点忐忑,她扯了扯身上背包的带子,和同伴快步走了回去。
只是她没有看见,在他们两个人转过身去之后,透明的闸门前面,出现了一道黑乎乎的影子。
那是一团很小的生物,身上的皮毛破破烂烂的,它紧贴在玻璃上,用一对已经腐烂了的眼珠,凝视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
第38章 高温席卷
外面的风风雨雨暂时还没有影响到顾未然一家人的生活, 只是偶尔聚在围墙外面的景象让人心中有点发毛。
几只小狗正处于快速发育时期,每天吃的好,睡得好,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体型都快赶上它们妈妈了,往地上一趴, 直接占掉了一大片地方,简直让人无处下脚。
动物的体温比人更高一些,地下室一层的温度对于老大它们来说太高了,顾未然将地下室二层收拾了一下, 让它们也跟着搬了进来。
老大作为一只聪明的雪橇犬,令行禁止做得十分到位, 剩下三只小狗虽然接受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训练,但到底年纪还小,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天性,总有一段时间会“呜呜”叫着跟在人身后, 想要获得关注。
晚上十二点, 地下室二层内一片昏暗,只有一盏摆在桌子上的小夜灯还亮着,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房间里面安静地只剩下几道平缓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睡着了。
一侧的墙壁处忽然传来一阵人细微到难以察觉的声音。
躺在地板上,刚才还在梦乡里面的老大, 忽然睁开了眼睛,竖直耳朵。
那细微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并且有隐隐扩大的趋势, 黑暗之中,这只退役了很久的雪橇犬, 默默支着身子,倾听那道声音。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一家人准时起床,顾书然看着还趴在地上,紧闭着双眼睡觉的老大,惊奇道:“唉,真难得,老大今天居然在睡懒觉。”
顾未然端了一杯椰子水过来:“它睡懒觉怎么了?”
玻璃杯里面装着近乎于透明的椰子水,散发着椰子独有的淡淡清香,从姐姐手中再接过一块白嫩的椰子肉,咬下去,椰香充斥口腔。
“老大睡懒觉的概率,就和姐姐睡懒觉的概率一样低唉。”
顾未然哭笑不得:“你这什么比喻?”
顾书然挥挥手:“总之就是很少见啦。”
顾父顾母早餐吃的是小笼包、豆浆、油条和干拌面,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顾未然喝了半杯咖啡,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一份鸡肉沙拉,又吃了一个三明治,顾书然则是吃了一个汉堡,外加上几个豆沙饼。
一顿早餐吃完,时间来到九点,老二老三老四已经排着队站在自己的饭盆面前大口干饭了,老大还依然躺在原地,沉浸在梦乡之中。
这种情况一连持续了好几天,一家人看着趴在地上的大狗,只以为对方是没有睡好,毕竟人有点时候也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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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站内,灯光幽暗。
从原先车站内带出来的柴油已经所剩无几,即便一路上走过来,他们抖有意留心寻找,但留给他们的柴油并不多。
地铁站内通风设施没有开启,所有的柴油都要留给空调,他们只能默默忍受着有些浑浊的空气。
但空调也不是每天都能开的,他们得掂量着用量才行。
不开空调的时候,房间里面又闷又热,这样的环境对于队伍里面的几个女生来说,更加难熬了。
从前天气热的时候生理期一来,就总被叮嘱要少吃生冷食物,少喝冷饮,还得几个小时去一次卫生间换掉棉条或者卫生巾,一麻烦就是好几天。
天灾之后来生理期,则更像是某种酷刑。
天气热得离谱,小腹还坠痛,热得人汗流浃背却没有足够的水去清洗身体,困难还不止如此,她们没有足够的卫生巾了。
队伍里面的一个女孩痛经,吃过止痛药之后依旧只能躺在地上,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却偏偏因为天气闷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这样的情况看的人胆颤心惊。
另一个女生正跪在边上,用冰凉的矿泉水贴在对方的脑门上。试图让对方好受一些。
小云和队友回到房间里面,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那女生看见两个人走进来,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她害怕吵醒刚刚入睡的人,特意压低声音问道:“找到卫生巾了没有?”
闻言,小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包。
地铁站台都会有售卖卫生用品的地方,她们一路上有意寻找,但找到的不多,小云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来三包卫生巾。
“我只找到这三包日用的。”小云低声道。
那三包都是同一个牌子的,八片装,加起来大约只够一个人用一个月。
现在再节省一点,能撑的时间更长一点,但架不住她们有四个人。
女生将目光转过头,投向在场的另一个人:“禾禾..你那边呢?”
被点到名字,叫禾禾的女生缓缓抬起头,她跟着打开了自己的包,语调低沉:“我也没有找到很多。”
她从包里面拿出来的每包的数量倒是多一些,十片一包的,但只有两包。
她尴尬地摸了摸脖子:“就这些,还有两包护垫。”
看着那薄薄一层的护垫,三人都有点不忍直视。
并不凉快的地砖上放着她们所有的存货,大大小小的七包卫生巾。
望着零零散散的存货,还醒着的三个人心情都有点沉重,禾禾皱着眉毛,捂着自己肚子:“我感觉我也快了。”
另一个女生闻言,心都揪起来:“我和你生理期很近,你要是来了,那我也不远了。”
两个人不仅担心自己,还担心小云,她们俩看着坐在地上的小云:“我俩量一向大,到时候你怎么办?”
小云的生理期刚结束,不会和她们撞在一块,她看着愁云惨淡的队友,不得不出言安抚:“没事,我还有一段时间呢,别慌。”
当天下午,女生发现自己来月经了。
房间内内的空气并不流通,小小的房间内,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望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同伴,小云叹气:“你俩继续躺着吧,我去那边弄点饭给你们吃。”
她走到另外一个房间,里面坐着的全都是男人,刘叔正靠着墙壁坐着发呆,看着拎着饭盒走进来的小云,脸上多了一点笑容。
“乖囡,正等你吃饭呢。”
他们这一行工作人员里面,男性的年龄都偏大,好几个家里还都有女儿,再加上一行人一起经历了几个月,日常做事的时候就更照顾她们几个。
刘叔看了看她身后,发现只有她一个人,纳闷道:“怎么今天就你一个?剩下几个囡囡呢?”
小云挠了挠脸:“她们有点不方便。我来帮她们拿。”
小房间里面安静了几秒钟,一个头发凌乱的大叔忽然道:“叔这有止痛药,要的话直接说。”
小云忙摆手:“谢谢叔,止痛药我们那也有。”
领了今天的饭,小云抱着面包往回走。
过了小一会,刘叔把一个小电风扇和一个充电宝塞到了她们房间里面。
“你王叔的电风扇,你们先用着吧。”
望着两个汗流浃背的同伴,小云没有推辞。
打开房门,再打开电风扇,让房间内的空气流通起来,微微的风吹在皮肤上面,确实让人好受一些。
吃了一点面包,几个人短暂地睡了一会。
血腥气从房间里面飘散到了地铁站内。
黑暗中,不少生物正在游荡,在嗅到空气中散发着的血腥味后,它们不约而同地朝着气味的源头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