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风琴最擅长令自己的存在支离破碎了,它从睁眼起就被灰女妖叫作“支离破碎的小狗”呢。
  它有点讨厌被灰女妖当作支离破碎的小狗使用……
  但,如果,是为了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唯一关系不错的好朋友。
  做一次破碎的小狗也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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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它逃不出这座监狱,也会无限复生。
  彻底捏碎自己的存在,删除自己曾留下的所有痕迹,让眼前这个监狱长遗忘我身上与系统世界同源的力量,让永生监狱遗忘黑女妖曾是我的许愿者……
  岂不是一笔,很好玩的赌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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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次,力量尽失地捏碎自己的存在,也等于捏碎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
  黑女妖应该也会完全忘记它吧……就算很久很久以后再次费力复生,黑女妖也不会记得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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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没关系。
  黑女妖本就不认识他。本就不知道他是谁,什么性别,叫什么,被关押在哪里。
  彻底忘记了……就不会回到永生监狱……被这个似乎有点危险的监狱长重新找到机会盯上……这很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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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风琴心甘情愿破碎在镣铐里,抹去了m最看重的w无法善终的最后一丝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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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后是对许愿者基本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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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监狱长不肯放弃。他好不容易才萌生了一个可行的方法,他绝不放弃。
  如果错失了那个贱货姐姐……那就再积攒力量……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一定还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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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m崩溃。
  让m后悔。
  让m哭泣。
  让m彻底绝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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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某个世界,圣诞节。
  金发蓝眼的男人匆匆走过街道,目标是街对面某家还在贩卖粉色郁金香的花店。
  今天是结婚七年的纪念日,最近他在考虑向妻子提出和平离婚的时机,今天应该会是个合适的时机。
  不管再怎么敷衍,再怎么不耐烦,纪念日她总是会定时出现,和他吃顿晚餐的。
  老实说,他不觉得提离婚需要这么仔细的铺垫,反正他们本质上就是感情很好的朋友关系,离婚后应该也要继续照顾她生活细节……
  “嗨,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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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先生猛地顿住脚步。
  他看着街对面的粉色郁金香,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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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狱长先生,我以为,离我们约定好的放风结束时间,还有一年?您必须遵守赌约。”
  “呵……你不知道你在这所谓的‘放风时间’做了什么吗?”
  “我不明白。”
  “……你也不需要明白,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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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需要明白,你是我窥视那恐怖的女妖这么长这么长的时间里,唯一一个令她再次停留,再次……无数次回头的存在。
  不管记忆被删除多少遍。
  第一眼一定会被吸引,第一步一定会决定去靠近你。
  况且,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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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那个贱货姐姐完全不同。
  你除了她还有其他追求的东西吗?
  除了观测她、应对她、设计她、哄骗她——
  你费尽千辛万苦争取到的这点放风时间里,除了她,还有关注什么别的存在吗?
  不论你摆出什么样的态度,不论你怎么定义你们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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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无耻丑陋的狗崽子,不都给她建立了一个可以随时【回去】的地方吗!
  可以随时打开门走进去,可以随时休息随时睡觉随时拥抱得到安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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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况且、况且——
  【你们甚至都毫无自觉!】
  【你不知道你拥有了什么,你不知道你有多特殊,你不知道那个女妖在你身上破例了多少次,我绝不告诉你,我绝不,你这该死的丑陋的狗崽子——】
  【我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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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先生便那样死在了圣诞节。
  监狱长割断了他的舌头,挖掉了他的眼睛,切断了他弹琴的十指,又深深、深深地捅穿了他的心脏。
  做完这一切——做完这过去在监狱中无数次执行的一切后——
  他转身离开,没留下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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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绝不告诉p,那只女妖有多喜欢听他说话、瞧他眼睛、青睐他的手指、侧耳倾听他的心跳。
  他绝不告诉他。
  这个丑陋可怜的狗崽子,不配任何情绪,不配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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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死在这里吧,滚回监狱里,让那个女妖发狂发疯露出失去一切时会露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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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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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后,倒在地上的管风琴想,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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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许愿者,费了一千零九次,发疯成那样,癫狂成那样,才堪堪挽回了一个普通人类的生命……
  作为非人类,他怎么可能允许下一场轮回的展开啊?
  我也没力气再奉陪第二个无限倒流的世界啦。
  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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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透明的地方重新覆上皮肉,被割开的地方重新愈合在一起。
  这可不行……
  虽然这里挺安静,死了之后也大概不会被发现……虽然当年那个人类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跟我这个朋友肯定不是一个等级……但,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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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没力量再帮那个笨蛋进行下一次倒流啦。
  ……这点力量建起的外壳还能支撑多少时间……哦,对,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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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钟……那还够……
  管风琴轻轻咳嗽着,踩过自己刚刚淌在白雪上的鲜血,走进街对面的花店。
  店员尖叫起来,又有些害怕地捂住了嘴。
  ……咦,怎么,我这个临时躯壳应该没沾到血呀?
  管风琴看了看一旁的花瓶,看到了花瓶里,自己没来得及遮掩的红眼睛。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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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摸了摸眼睛,用了最后那点力量,让它再次变成蓝色。
  幸好,呃,这么丑的眼睛没给她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