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女关系中,“驯服”和“征服”是那种让人感到兴奋的词语。
沈澹月此刻却毫无兴奋之感,只能感到……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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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澹月似乎又犯病了。
明琅正在吃饭——她饿极了,刚吃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沈澹月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干什么!”明琅抱怨道,“我好饿。”
“出去吃。”沈澹月简短回答。
明琅只能放下餐叉,强忍住杀人的冲动,一脸阴郁地走到二楼的衣帽间。
沈澹月给她挑了一条垂至膝盖的黑色长裙,一条长长的黑色披肩,以及一顶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宽檐帽。
唯一的颜色,是帽子上洁白的丝绸茶花。
明琅:“……我们要去哪里吃饭,葬礼上吗?”
“人多的地方,”沈澹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仔细观察她的情绪变化,“我不希望你引人瞩目。”
但她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兴奋,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句话:
“好吧。”
她真的不反抗了,如同洋娃娃一般任他打扮。
沈澹月有些烦躁,可又说不出烦躁的原因。
他垂下银白色的眼睫毛,摊开手掌,难以计数的纳米粒子奔涌而出,在他的手上形成一个金属项圈。
沈澹月看向明琅:“过来。”
明琅看了一眼金属项圈,嘴角微抽:“这是你的新情-趣吗?”
“防止你逃跑的工具,”他淡淡地回答,“你可以选择不戴。但像之前一样,我会收取一些代价。”
“那还是戴上吧。”她的语气近乎无所谓,走过来,主动拿起金属项圈,扣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一道银光闪过,金属项圈已记录下她的dna信息。
除非他主动取下这个金属项圈,否则她无论去哪里,他都能看到她的定位坐标。
这下,他完完全全地得到她了。
甚至给她戴上了象征着标记的金属项圈。
不用他吩咐,基地里的人只要看到这个金属项圈,就会知道她是他的人。
他彻底占有了她,彻底标记了她,像拥有一件物品般,拥有她完整的所有权。
现在,他打开笼子,她也不会逃跑。
然而同时,也无法再看到她旺盛的生命力。
她的生命力正在逐渐萎靡。
他不敢想象她生命力彻底熄灭那一天会发生什么。
……她会死去吗?
一阵毫无缘由的恐慌感冷不丁攫住了他的心口。
他再度感到了那种心脏要生长出来的剧痛,只不过这一次,他没能感到活着的愉悦。
只能感到对死亡的恐惧。
但他分明已经死了。
明琅每天都想知道沈澹月到底在犯什么病。
她不想再刺杀沈澹月,纯粹是不想对这种扭曲的关系上瘾。
她想要回归正常的生活,好好放松一下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她已经很久没睡够八小时了,每天站着都能睡着。
沈澹月却突然把她带到了大庭广众之下。
明琅完全懵了——她有多久没看到这么多人了呢?
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她以为,沈澹月那一句“我不希望你引人瞩目”是一句反讽笑话,因为他根本不允许她见陌生人。
沈澹月到底要干什么?
忠诚度测试?
把宠物带到公园,解开牵引绳,测试宠物会不会撒腿就跑?
她看上去有那么愚蠢吗?
这时候转身就跑,回头一看,肯定密密麻麻的全是无人机森冷漆黑的炮口。
明琅深呼吸,竭力平定怦怦乱跳的心脏,将视线从喧闹的人群中撕下来,镇定地问道:
“餐厅在哪里?”
沈澹月平声问道:“不想逛逛?”
“……算了吧,”明琅摸了摸饿瘪的肚子,“没什么好逛的。”
她真的不再尝试逃跑了。
沈澹月却感受不到半分满足。
他只觉得空虚、烦躁、恐惧,胸口闷痛,似乎淤塞着一股尖锐狰狞的戾气。
更让他感到无比烦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排遣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只有明琅能帮他消除这些负面情绪。
但她不愿意帮他了。
她甚至不愿意再动手杀他。
沈澹月突然感到一种比她离开的那一晚更加深沉的恐惧。
……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彻底失去她。
第137章 chapter 28
明琅吃到午餐时, 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她肚子彻底饿瘪了,非常想骂脏话,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怕两点钟的午餐也没了。
沈澹月没有点餐, 坐在旁边, 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视线冰冷黏稠, 在她的脖颈上打转。
比上面的金属项圈还要有存在感。
明琅被他盯得后颈发毛:“你有话要说?”
他却说:“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能有什么想说的……”明琅咕哝一声, 低头看了看餐盘里的牛排, 她太饿了,特意嘱咐厨师多加黄油和芝士碎, “你也想吃点儿?”
“不用。”
明琅也不想给他吃, 用餐叉卷起牛排上烤得焦黄的芝士,一口吞了下去。
这时, 沈澹月冷不丁出声问道:“你不想逃跑么。”
明琅差点被芝士呛到:“……啊?”
“这是购物中心最大的餐厅,人流量极大。”沈澹月平静地陈述,“如果你想要逃跑, 可以先讨好我,帮你解开锁链和项圈, 然后去厕所, 打晕一个人交换身份,趁人多眼杂远走高飞。这个办法虽然缺乏计划性,但以你的身手,并不是行不通。”
明琅:“……你想要我亲你或抱你,直说就行, 不用这么拐弯抹角。”说完,她凑过去, 噘起油乎乎的嘴唇,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沈澹月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唇上全是莹润而清亮的油光。
她吻过来的一瞬间,他像被电了似的,头皮发麻,脑中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几乎有些恼羞成怒。
她表现得太冷静,太从容了,好像在公共场合吻他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不需要任何心理准备,也不需要反复权衡利弊。
他为她的变化感到焦躁不安、几近煎熬时,她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大口大口地吃煎牛排,还让厨师放了那么多油腻且不健康的芝士碎。
她并非这段关系的主导者,怎么可以表现得这么若无其事?
沈澹月垂下银白色的眼睫,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两下,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也许是一切恢复原样。
她继续反抗,继续杀他。
他继续镇压,继续吻她。
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比现在这种相处模式,让他感到安全。
现在,他只感到烦躁和……失控。
她逃跑的那一晚,他的确失控了,疯魔了似的说了许多平时绝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但很快,他就会重新夺回控制权,给她戴上锁链和追踪项圈,彻底得到了她。
谁知,她什么也不做,也能让他陷入失控。
沈澹月闭了闭眼。
明琅反常的行径,很可能是一个阴谋,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目的是为了夺回在他那里的控制权。
他不能落入她的陷阱,应该保持理智,静观其变。
明琅饿了一上午,突然吃到这么高热量的食物,胃部一下子绞痛起来。
她立即把锁链的一端,塞到沈澹月的掌心里,痛苦地说:“带我去卫生间。”
沈澹月不允许她独自前往任何地方,即使是卧室里的独立卫生间。
明琅反复催眠了自己很久,才适应了这个变态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