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段,锦。
太极气功八段锦,大学体育期末考的那个八段锦,“背后七颠百病消”的那个八段锦。
萧靖:就这?
艹!
作者有话说:
八段锦的历史追溯到北宋。
小张买秘笈的心态,就跟我买瘦腿课程视频差不多。看着就想买,感觉自己买了就好像能瘦腿一样,其实买完压根就没怎么练……
我上本科时候的体育课学八段锦,那时候期末考考这个,现在全忘光了。我们还学太极拳,现在只记得一个白鹤亮翅。
第618章 赵祯无遗憾(37)
◎宋仁宗要种九千九百九十九棵玫瑰◎
官家对于武林秘籍不感兴趣, 但是公主很喜欢。
志冲从皇宫里回来,收到张嫣送的《八段锦》, 十分高兴。她的手里提着食盒, 抿嘴笑:“嫣儿出去还记得给我买书,我看书里有插画,肯定不便宜。改日我们一起练八段锦, 一起锻炼身体……我给你带了酥油泡螺,可好吃了。他们这次在奶油里加了莓子汁,吃着是酸酸甜甜的, 多吃两个也不会腻。”
“嗯, 好吃,谢谢公主!”
张嫣拿了一枚酥油泡螺,塞得嘴里满当当的。乳酪院不仅有好吃的酸奶, 还有大师傅专门专研奶味点心。她在东京城买了好多次小吃, 酥油泡螺还是数皇宫里的最好吃。
志冲见她吃得喷香,她也跟着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两口。她最是惦记着兄长,回宫的时候杨太后还问起官家的起居。
太后见皇帝在外住了好几个月,怕他难熬,想回宫却没有台阶可下。太后先问公主的意思,想了解一下皇帝是否还能适应, 若是不能,她会想法子联合大臣把皇帝“请”回来。
“哥哥适应得可好了,我前几日还看他在猎场跑步呢。”志冲想起她哥的糗事,忍着笑告诉杨太后, “哥哥新得了两双蹴鞠鞋, 他不爱与人踢球, 却爱穿着跑步。我数了一下他一下午能跑三四里,跟地里撒欢的野兔子似的。”
“那就好。”杨太后放心了,能一口气跑那么远,证明皇帝的身体很健康呐!
太后的身家丰厚,供给最足。她早早给公主备好礼物,让公主离开的时候拿走。
志冲从皇宫带着大包小包回来,战利品不可谓不多。她道:“最近天气热,娘娘还让我给哥哥带两瓮酸奶,有劳嫣儿等会儿给哥哥送去。吃不完的酸奶别留隔夜,给底下的人分一分。娘娘赐我两瓶大食国的蔷薇水,我分你一瓶。”
她把张嫣当妹妹,当朋友,并没有把她当下人。大食国(古代阿拉伯帝国)送来的蔷薇水太珍贵了,每年进贡的香水只有十几瓶。公主愿意把这样的好东西与她分享,心意可见一斑。
这也是张嫣会喜欢志冲的原因。
张小娘子得了好点心,回去找官家。萧靖用酸奶拌了葡萄干和果仁,这是不错的小甜点。他一边吃着,一边看见张嫣玩着琉璃瓶里的香水,诧异道:“你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怎么志冲送来的东西叫你如此稀罕?”
活了好几辈子的张皇后,有哪些好东西没见过?
她连蒸馏出来的精油都见识过!
“这个是不一样的。”张嫣吸了吸鼻子,分辨出来空气当中的香气,“志冲给我的蔷薇水更甜一些,若是用上最好的蒸馏技术,出来的味道能更浓郁。”
“我闻闻。”
萧靖滴了两滴蔷薇水在手心,说是蔷薇水,但他闻出来是玫瑰的浓烈香味。古人很少称玫瑰,反而读写作蔷薇。反正同属蔷薇科的植物,形态差不多,现代人理解的玫瑰花、蔷薇花和月季花在古代都可以被称为蔷薇。
他遗憾地表示:“我们的蔷薇水做不到这种味道,不是技术问题,是花的品种不一样。”
“大食国的蔷薇水……用的应该是突厥蔷薇,也就是大马士革玫瑰。”萧靖对上张嫣“想要”的眼神,“要不我叫外邦商人带点突厥蔷薇种子,我们把花种下,这样你以后就能有用不完的蔷薇水啦!”
花种而已,又不是战略物资,应该不难搞到。
只要突厥玫瑰能在大宋的土地上开出来,以后大宋就不用再进口死贵死贵的蔷薇水。连皇帝家里都只有十几瓶大食国蔷薇水,这个奢侈品太昂贵了。
张嫣觉得种突厥蔷薇这个主意好,最好种它个九千九百九十九棵蔷薇花。皇帝平均一天种一颗蔷薇花,请问他种满九千九百九十九棵突厥蔷薇需要多少天?
二十七年多。
“也不是我想要啦,万一我们真能造出来跟大食国一样的蔷薇水,我们可以卖去北边。”
“到时候只要说一句‘张娘子最爱用的香水’,契丹人能不跟着用吗?张娘子尚且不是皇后,她爱吃的江西金桔都能卖到八斤羊肉的价格,何况是我爱用的蔷薇水?”
“好像仁宗皇帝私底下会跟辽国皇帝互通书信和画作,我看舅舅不会写飞白体,也不会画画,干脆整两瓶蔷薇水送过去,叫别人先试用,再换几批宝马过来。”
“也不说是培育战马,只说是你最近爱打马球,就是玩儿。”
萧靖:“……”
你这个主意不错,只是为难我胖虎。
别人过情人节送九十九朵玫瑰已经很了不起,你要我每天都过情人节,每天都给你种玫瑰花。
萧靖干巴巴地说:“论心意,没有人比你更真诚了。”
可怜官家不敢反抗,他心算了一下,他今年二十四岁,五十几岁的时候就能种完所有玫瑰花。还好还好,他在退休之前应该能完成这一项巨大的工程。
等买来大马士革玫瑰的花种,他是不是得建一个玫瑰园主题公园?
他掰着手指算,建一个园子花不了多少钱。他往后几年不交岁币,给媳妇建个迪士尼都够够的了。
凭什么我有钱自己反倒过穷日子?穷得我夜宵不舍得吃羊肉串,我老婆吃两斤金桔要被人逼逼叨叨?
没天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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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七那日,萧靖再次约上志冲去吃酒席。这次因为要展现皇帝对大臣的荣宠,一家人没有很特意地乔装打扮。
是那种“皇帝过来了,他没有很隆重,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他来了”的情况。
公主在眉间贴上一颗洁白的珍珠,粉腮画上弯弯的斜红,容貌十分美丽。她在手心和脖子上涂了少许蔷薇水,走动之间,不仅有佩环撞击的清脆声音,更隐隐有一股香风飘过。
“公主今天好漂亮!”张嫣看呆了。
志冲生得美,却不是纤弱的娇贵美人。她这几个月来有锻炼身体,脸色红润,倒是另一种健康的美丽在里面。
“因为我代表着哥哥的面子啊。”志冲的礼仪学得不错,浅浅地笑着,“今日薛府的寿宴不仅有薛学士,他家的小娘子应该也会出来交际。若是我打扮得平平无奇,岂不是要让哥哥脸上无光?”
有对比就有伤害,谁丑谁尴尬。
上次吃的是婚宴,志冲不好打扮得过分夺目,不然会抢了新娘子的风头。这次是寿宴,皇帝带着公主大驾光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落在他们身上。
张嫣很赞同志冲的想法,她今日戴了一条长款的璎珞,上面坠着玉的。
皇帝的车架在薛府外面停下,薛奎的脖子伸得老长,早早等在门口迎接。人逢喜事精神爽给,宾客们都夸薛大人气色好,不知道吃了哪种灵丹妙药,年轻了好多岁。
薛奎:哪里是我气色好。
薛奎:我这是用了一些胭脂。
薛奎:我把官家请来吃酒,我总不能病怏怏的。
老薛笑得像一朵大菊花,萧靖看他精神状态的确是好多了。大概太医开的方子有效,人退休之后修养得好,老人家把他们一路引进去正堂,都没有走三步喘一步。
其他宾客见薛奎亲自相迎,纷纷看过来这个方向,旋即又是一番窃窃私语。
“他们是谁?真是好大的面子!”
“女客也进去正堂吃席?她是哪一家的小娘子?”
“看着像是还没有出嫁的,定是出身不凡。”
薛家四姑娘和五姑娘正在负责照户相熟的女眷,以她们的身份,尚且轮不到进去正堂吃席。姐妹两人在布置场地的时候看过,正堂宽敞,却只摆了一桌。
爹爹透露出来,这是预留给贵客享用的,不许她们进去打扰。便是爹爹自己也只是在院子里开了一席,并不坐在正堂。
四姑娘和五姑娘对视了一眼,心里止不住好奇。四姑娘曾问父亲:既然是贵客,那么我和五妹妹要去拜见吗?
薛奎犹豫了一下,道:“你们二人不必去了,你们的二哥和几位姐夫可以去。”他家尚未出嫁的两个姑娘正值花季,万一被皇帝看中,当妃嫔并不是一件好事。
皇宫里的日子不好过,老薛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那种地方苦熬。他请了五六位今年的进士考生过来吃席,明面上说是自己欣赏几个年轻人的才学,实则是他想在里头捉两个女婿。
当官夫人不比当妃嫔御侍强?
今年的春闱已经结束,薛奎眼睛又不瞎,这批考生的质量一般般,跟王拱辰那一届的神仙打架完全没法相比。老头子听闻欧阳修前不久新婚,心里还可惜了一阵子。唉,要是欧阳修未婚,他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无奈,薛奎在矮子里头挑将军,把才学尚可、人品尚可、相貌尚可的那几个考生请来吃酒。其中一个叫陈斐仁的进士长得俊秀,他生得唇红齿白,眼睛潋滟如桃花,气度很是不凡。听他谈吐颇有见地,衣裳服饰颇为精致整洁。
在好几位进士老爷当中,薛家姐妹一眼就看到他了。
五姑娘的性情更活泼一些,她指着那人,小声道:“四姐姐你看那人,长得真好看,也不知道他跟我们家有没有缘分。”
“四姐姐,你喜欢他吗?你如果不喜欢他,我便有点喜欢他了。”
四姑娘攥着手里的帕子,想要把妹妹拍醒:“别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虽是好看,可是我们不知道他的心肠是好是坏,你不要那么快沉迷进去。”
“切。”五姑娘不以为然。
十六岁的五姑娘看这人生得好看,心里好一阵欢喜。她把大半心思都放着择婿上面,连席间美味的菜式都不太能吸引她。今日的席面做得好,炒菜又多,客人们吃得是连连称赞。有手帕交的小娘子问这是哪一家的席面,五姑娘不知道,她支支吾吾都忽悠过去。
“四姐姐,你且在这里招呼一下。”五姑娘招架不及,她小声地道,“我去更衣。”
她想出去溜达一下,看能不能撞见那个很好看的郎君。若是见了,她想问一下别人叫什么名字。
四姑娘不知道妹妹所想,以为她是真的急,挥手让她赶紧去。
志冲在宴席上多用了两杯酒水,脸颊泛红,不由得觉得心口有些闷。她起身跟萧靖说:“哥哥,我想出去吹一吹风,有些热。”
“去吧。”萧靖看向狄青,“可要狄青陪你?”
志冲以皇帝的安全为重,拒绝道:“不用了,让小青在这里护着哥哥,我带着女侍出去。”
既然带着人,萧靖也放心,让她自己先出去走一会儿散酒。
公主往外走去,穿过薛家的花园,斜靠在朱红色的栏杆上。她嘴里含着梅子,酸酸的味道让她好受许多,这里的人声没那么嘈杂,却不至于偏僻。
她歇了好一会儿,正要站起来的时候,脚下有点滑,是她踩着自己的长裙。
“哎呀——”
“小娘子小心……”
身后的女侍赶紧冲过来扶她,志冲不用人扶,自己跳开并没有滑倒。不远处有一位年轻的郎君,他一脸紧张担忧的表情,看着像是要过来扶她。
他做着虚扶的手势,温声关怀道:“这位小娘子没事吧?要不要某帮你请大夫?”
“无事。”志冲抬眼看着这个人,是她不认识的。这个人是长得白净好看,瞧着是读书人。
公主没多想,也许是别人乐于助人,随口问她罢了?
她微微颔首,带着女侍离开,并没有更多的交流。她没有看见,自己身后的陈斐仁是一脸遗憾又懊恼的表情。
他重重地握着拳头,盯着公主华丽的裙摆,仿佛在数着上面用了多少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