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嘉渺用他的乱七八糟逻辑以牙还牙。
“你!”秃头大叔猛得摸了一把自己忘记戴假发的头顶,一时黑脸都被这弱鸡气成了猪肝色。
他正准备破口大骂,就看那小弱鸡抬起头,帽檐下是一双纯良乖巧的脸,他还没再骂呢,鹿嘉渺就说,“还有,还你的他妈。”
“……”这玩意儿再骂会反弹吧?秃头看着弱鸡背后一八几的壮士,又想想自己的秃头,最后抱着东西自认倒霉走了。
“谢谢你啊。”傅识也高,鹿嘉渺得微仰着脑袋看他,眼睛被阳光刺得微微眯起。
“小事儿。”傅识抓抓桀骜不羁的头发,“你应该也住这儿吧?我们那个单元的都住这片。”
为了平时对戏方便,愿意住剧组的,几乎都是戏最多的安排在一起。
西厢四间房,住的就是和小皇帝有关那几个人。
鹿嘉渺拿出自己的住房号码牌一看,果然,就说怎么绕都绕不到呢,原来是走过了。
“其实我认路的。”鹿嘉渺毫无作用自我补充,“只是不小心走过了。”
鹿嘉渺在强调自己并不是很笨这件事上一直莫名执着,尤其对于不太熟的人。
“懂,路痴嘛。”傅识手正准备往鹿嘉渺肩上一揽,忽然顿住,侧头问道,“不介意吧?”
“!”鹿嘉渺立马躲开,对他的自来熟十分拒绝得摇了摇头。
傅识和他演得人设一点儿都不像,加上大学生大大咧咧活力四射地,笑笑就过了,还让鹿嘉渺和他一起去拿外卖。
傅识虽然只演过小制作网剧的男主角,但好歹也和镜头混过一段时间了,一路上都在跟鹿嘉渺科普,因为好歹是顶级电影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说起戏来又专业又头头是道的,听得鹿嘉渺一脸惊叹。
两人迅速建立友谊,傅识推开门,对还在求知若渴的鹿嘉渺道,“待会儿吃完小龙虾再摆,饿死哥了。”
鹿嘉渺是求学于人,郑重又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跟着傅识进了门,因为是古式房子,所以门还要转身关,他转身关好,还没来得及看清院里的结构呢。
就一眼看到了桃花树下的藏矜白。
桃花树是粘的布景,夏天依然一片灼灼。
藏矜白今天穿的又是浅色便服,谪仙一般站在树下。
“先生!”鹿嘉渺没想到先生会找过来,也许是来了个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给予人的安全感是加倍的。
鹿嘉渺一下忘了小龙虾和傅识,朝藏矜白跑了过去。
鹅卵石小道旁,桥下的小溪流上都有落下的花瓣,鹿嘉渺帽子上也粘了两瓣。
“先生是来找我的吗?”鹿嘉渺像只摇尾巴的小猫,对危险一无所知。
藏矜白抬手轻轻摘掉鹿嘉渺帽子上的花瓣,温和应声,“嗯。”
“那先生吃东西了吗?”鹿嘉渺看到藏矜白的目光从远处移过来,才猛然想起还有傅识和午餐。
傅识外卖点得多,说什么都要约他一起吃。
鹿嘉渺因为刚刚建立的友谊,加上想多听点专业知识,就接受了邀请。
现在先生来了……鹿嘉渺想想,悄悄垫起脚尖凑到藏矜白耳边道,“待会儿我们先和我朋友吃小龙虾,我们少吃一点点,我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这段长长的话落进藏矜白耳里,就剩:我朋友。
随之浮现的相关场景是刚才两人一同进门,亲密熟络,还有鹿嘉渺乖巧朝着另一个人人听话点头的场景。
“鹿嘉渺。”藏矜白头转得猝不及防,唇齿间的热气直接扫在了鹿嘉渺手背上。
“!”那点突然的热意和只差一点点就擦过手背的嘴唇让鹿嘉渺顿然觉得手僵硬起来,垫着的脚也哒一下落了下来。
藏矜白似是没察觉,目光落到远处,淡淡道,“你的衣服脏了。”
“……”鹿嘉渺趁机缓和刚才手背的热意,直接拉起衣摆仔细看了看,“没有啊。”
藏矜白看着不远处一脸震惊的人,收回目光看着鹿嘉渺的左肩,淡声强调,“就是脏了。”
*
傅识看着被拎进屋的他的兄弟,表情还维持在拎着小龙虾,震惊我全家。
刚刚不是错位吧,是直接亲给他看的吧??
他真想解释一句,他铁直,高中就早恋的女朋友还等他拍戏买房结婚呢,他真就是看鹿同学太弱了像他亲弟一样想罩一罩。
幸好他今儿爪子没往人肩上搭,不然以人家老公那气场,能他妈把他手折了。
他搓搓发冷的手臂,抱着自己一米八的脆弱大学生身躯踩着凉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
“没有脏呀。”鹿嘉渺坐在床头,只把帽子取下来,就揪着衣摆研究。
明明就没有脏,而且这是他最喜欢穿的衣服,宽宽大大,凉飕飕的,但藏矜白非说脏了,一定要他换掉。
“脱下来。”藏矜白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目光淡淡看着鹿嘉渺那件衣服。
“……”鹿嘉渺总觉得藏矜白很奇怪,从今早开始就很奇怪,现在更是感觉在压抑着什么。
鹿嘉渺想着也许后背脏了,换就换吧,他还想早点带先生去吃好吃的,刚刚他看着有一家的小蛋糕就很不错。
鹿嘉渺掀起衣摆,腰背向后伸直,正准备脱衣服呢。
忽然觉得这场景该死地熟悉,他一侧头,果然看到藏矜白正在目光不错看着他。
虽然他们已经……算是互帮互助过了……但是大白天地看现脱衣服还是不太合适吧……
露出的细瘦的腰被落下的宽大衣摆重新遮住,鹿嘉渺耳尖红红,小声提醒了句,“先生,我要脱衣服了……”
藏矜白单手撑在屋内的古典茶几上,目光没有半分旖旎,只落在那件衣服上。
“……”鹿嘉渺见藏矜白置若罔闻,只能侧背过身,心一狠把衣服脱掉了。
小黄文受无所畏惧。
那件沾有别人气息的碍眼衣服终于被丢到一边,目光所及处换上了一片又白又薄的背。
瘦削的蝴蝶骨,漂亮晚宴的背脊线条,隐在裤腰间半现的浅浅腰窝。
午后透过古式窗棂,斑驳光影洒在他的背上,像是在光洁的背上勾勒出了一幅古典又暧昧的画。
鹿嘉渺脱了衣服,才想起来换的衣服还没拿,他看着藏矜白面前的行李箱,转头弱弱求助道,“先生……我衣服忘拿了。”
光影挪动,背脊上勾勒出的线条变幻,鹿嘉渺侧过的脸一把隐在暗处里,一半照在光影下,侧脸成了一帧弧度精致的剪影……细软的头发、眼睫上,仿佛都落上了光点。
乖巧漂亮莫名染上点似有若无的欲气,像雕栏楼阁里,让人想要私藏起来的明珠。
方才一直静默的藏矜白收回目光,给鹿嘉渺拿了件遮盖严实的带帽卫衣。
鹿嘉渺嫌热,本想反对,但看了眼藏矜白递过衣服的淡淡眼神,总觉得透着点不怒自威的压制,还是选择穿上了。
只是他才接过衣服,裸露的肩头就忽然碰上了什么温热的温度。
很轻一下,像指尖点在水面上。
但鹿嘉渺还是被突然又陌生的触碰点得一下停住了所有动作……
藏矜白的手指很凉,整个肩头像是以那个触碰点为原点,瞬间变得酥麻起来。
藏矜白的指腹在他肩头微红的地方轻轻抚了抚,忽然开口问道,“鹿嘉渺,有人碰到你了吗?”
鹿嘉渺总觉得藏矜白的语气怪怪的,说是碰到,但听着又不像只是在说简单的碰到。
“刚刚有人撞了我。”说到这件事,鹿嘉渺一时淡忘了肩头的异样,蹙眉道,“但是我骂回去了。”
藏矜白目光还是落在那弧圆润瘦弱的肩头,一下一下轻轻抚着,用指腹把那点淡淡的红晕抚得更红。
像是莫名执念想用自己手下的痕迹遮盖什么。
他知道鹿嘉渺会有自己的圈子和朋友,他也知道这样的鹿嘉渺才是健康快乐的。
但他总是在一些意识到鹿嘉渺不是独属于自己的时候产生一些错误的恶劣情绪。
他应该慢条斯理,循序渐进地纠正这些。
但恶劣的想法好像比理智更占上风一点。
鹿嘉渺不知道藏矜白怎么了,只觉得自己肩头那块皮肤快要被藏矜白抚得点着了。
他试图缩缩肩膀,没想到只是指尖的温度瞬间变成了整个手掌。
略凉的手覆上肩头,鹿嘉渺一下就呆住了。
藏矜白站得离他很近,木质香气就在呼吸之间。
“鹿嘉渺,”掌心之下是滑腻柔软的皮肤,但藏矜白的想法不在此处。
他尽量想着不好状态下温和的台词,良久才温声开口,“不和别人吃饭,好不好?”
第30章 肩头
藏矜白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温柔,比起以往的循循善诱,更像是在平和地和鹿嘉渺商议。
他用认知里最平和的交流方式给予鹿嘉渺选择,可是下一秒,掌心落了空。
鹿嘉渺躲开了他。
掌心尚有余温,分秒之间,他虽面上微动声色,但看向鹿嘉渺的眼垂得更深。
鹿嘉渺抱着那件纯白短袖挡在胸前,肩头遮不住,他就用细白的手挡着。
他的手掌轻轻揉在藏矜白刚才抚过的地方,然后抬起那双不知何时又染上了薄红的眼睛,声音还带着微弱的哭腔,“先生……你弄疼我了。”
藏矜白指尖微合。
刚才他似乎只注意到了控制言辞,动作却在走神。
鹿嘉渺肩头红了一片。
他白,皮肤又容易留下痕迹,即便只从指缝之间露出些许颜色,也显眼非常。
藏矜白微怔后开口,“我很抱歉。”
藏矜白收回手,负到身后,不再碰鹿嘉渺,把声音放得更低,“很疼吗?”
其实也没那么疼,但不知道他是什么体质,手磨红了想哭,肩摸红了想哭,反正碰碰就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