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在这样的感慨过程之中,道人再度掌握着手中的灰镜,持续不断的朝着那岩洞的极深处凌空而去,并且在这一过程之中,轻车熟路的像是刚刚时将那一道真龙玉矿所在之处的岩层尽皆相继剥离那样。
同样依循着那裂痕之中所展露出来的气韵牵引,依循着几乎顺理成章的灰镜与第二道玉矿所建立起来的牵系,以及那种恰到好处的交织与共鸣。
很快,随着玄黄九节竹杖的宝光接连不断的在刷落的过程之中,将那一层层的浊煞山岩尽都吞噬了去。
山岩层层剥离,一道更为辽阔,更为幽深的岩洞,便在楚维阳的持续不断的开辟之下,得以将其中那灰玉颜色的回环“矿脉”展露在楚维阳的视野之中。
一道,两道,三道……
每一道如是回环的磅礴矿脉的展露,都意味着古昔年时,曾经有一位真龙妖神,在耄耋之年,以这样的方式,朝着那仙道更为高卓处苦苦求索,而未见得成就。
诸妖神非是死在了寿数的终末,而是死在了修途求索的路上。
而也正是伴随着这样的持续不断的对于山岩的剥离,对于这幽深岩洞的开拓,再到后面时,已然极致熟稔的楚维阳,甚至不再是迟钝的运用着宝光的刷落,来一点点的吞噬着那层层岩壁。
而是往往在楚维阳轻而易举的一扬手的那时候,那九节竹杖的杖尖戳出的顷刻间,倏忽间便是大片大片的紫金辉光刷落,并且在顷刻间,横空显照出至高篆纹,并且这些琅嬛篆纹相继的交织之下,一道道圆融的符阵,含混须弥与堪舆,相继横空而去。
楚维阳在以道与法的运转参与到了对于岩层的剥离之中。
甚至某些时候,当岩洞的开辟过于的深邃与宽阔之后,楚维阳更甚至折转回身形,从源头处,从最一开始立身所在的地方,开始以九节竹杖为“笔”,将一道道琅嬛篆纹篆刻在那光滑的山岩岩壁上面。
这入目所见是,尽皆是天师道法神韵的显照。
而且不同于起初时的慎重,错非是必要,楚维阳连身形包裹着的五色玉华,以及手中竹杖的宝光,都相继收束到了极致,唯恐己身那明晰的道与法,在甚么未知的领域和角度,与这些灰玉矿脉产生某种未知的演化,并且在演化之中诞生莫测。
但是这一刻,当楚维阳更多的感受到那种妖神遗蜕,岁月矿脉之中的轻灵气息的同时,对于岁月之风的波动熟稔之后的楚维阳,不再有那样的谨慎,天师道法神韵在道人的手中毫无顾忌的得以施展。
诚然,楚维阳已经将天师道法神韵运用到了极为熟稔的地步,从始至终,那一片片紫金辉光刷落而去的时候,若剥茧抽丝也似,山岩尽去,而一道道真龙矿脉从中显照。
但在这样的过程之中,那天师道法的神韵伴随着辉光的洒落,在这样封闭的岩洞之中,不可避免的变得气韵愈渐浓烈起来。
看上去,就像是楚维阳故意的那样,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从唯恐引动岁月之力的变化,再到主动用天师道法神韵来引动岁月之力的变化。
甚至唯恐这种引动本身不足够强力,楚维阳更是将一枚枚篆纹恒久的烙印在了那光滑的岩壁上,一面引动来更多的须弥之力,支撑起过分宽阔的岩洞,一面使得须弥之力本身均匀的晕散开来,真正切实的开始主动触碰着岁月之力。
到了楚维阳而今的修为境界,事实上,在道与法万象轮转的层面,只消不是立地死生分判,便没有甚么是楚维阳所惧怕的。
道人早先时的慎重与此刻的肆意并不冲突。
慎重是因为未知与莫测,但是当楚维阳切实的意识到这种矿藏之中的力量,并且想要将之有所运用的时候,那么触碰岁月之力本身,感悟与运用它便已经是必然的事情。
而也正是因为着这种必然,参悟本身既然不可避免,那早晚便尽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于是,道人方有如是肆意举动。
并且,在当楚维阳有了“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的认知之后,在楚维阳看来,那种以五行与阴阳的轮转显照须弥,以天地乾坤须弥来承载己身血脉之中的光阴岁月之力,这后者血脉的手段诚然玄奥,但是前者引动须弥的手段,却显得过分波折。
就像是玉树龙王受限于己身蛟龙血脉,得非要凝聚枯荣之相,才得以更进一步的波动岁月光阴一样。
五行阴阳的轮转,也是真龙探索须弥之力的路上,所因为受限而不得不多迈出的那一步。
很多时候,五行便是五行,须弥仅只是须弥。
于是,楚维阳便索性展露出了己身所掌握的那纯粹的须弥之力,并且用将纯粹的须弥之力汇聚成紫金辉光,用以牵引着那一道道矿脉之中,同样纯粹的岁月之力。
果不其然,当楚维阳更进一步的将一道更为宽阔的岩洞彻彻底底的得以开辟的时候,尽是曝露在最表层的,便是一道道如是回环着,显照着岁月之力的真龙矿脉,足足有着十余之数,这样铺陈在这太古龙墓的最上层。
而楚维阳还能够隐约有所感应到,在这样的一层矿脉之下,更为深邃之处,尤还有着更多的矿脉亟待发掘,甚至楚维阳能够更进一步的感受到,那在极深处,有着某种似乎是比这些真龙矿脉更为凝练至了蜕变与升华,不同形与质的菁华存在。
仅只是如此渺远的朦胧感应着,那种力量本身,便足够教楚维阳有着惊心动魄之感。
这一刻,也正是伴随着楚维阳将整个岩洞的完整开辟,同样随之而延展与铺陈的,是以无上符阵的方式,横布在岩洞石壁上的篆纹。
这些篆纹像是一道须弥之力裹挟而成的无形无相的碗一样,倒扣而下,将诸般真龙矿脉正囊括在其中。
而也正是随着须弥之力的牵引,楚维阳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些岁月之力罕有的,不再因为那真龙矿脉的收尾回环而圆融无漏,而是真切的有着灰蒙蒙的雾霭从这样诸般矿脉之中共同弥散开来。
但说来也奇,岁月之力,岁月雾霭,这听来是销蚀万象,连楚维阳的五色玉华都无法阻拦的磅礴力量,偏生在这一刻,晕散在这岩洞之中后,便甚是温驯的被那须弥之力所约束。
不曾有甚么碰撞,那须弥之力凝聚成碗倒扣而下,这晕散开来的岁月雾霭便真个仅只是在这碗中凝聚。
唯有楚维阳主动将法力朝着那一道道篆纹灌涌而去,教那纯粹的须弥之力,同样以灰蒙蒙的雾霭显照的顷刻间。
霎时间,像是阴阳浑一一样。
那岁月雾霭才像是受到了牵引一般,倏忽间朝着那须弥之力碰撞而去。
于是,两缕同样的灰芒,便这样在半悬空中,如是碰撞并且浑一而成的一道灰芒。
那是须弥与岁月混同的力量。
进而,在某一瞬间,伴随着某种甚是激涌的剧烈颤抖,那一缕灰芒崩溃开来,道人真切的看到了须弥的泡沫支撑开来并且破碎,进而,同样的岁月轮转的十分微茫的力量从中倏忽而过。
这种变化极致微茫,但当有着足够多的这样的丝缕灰雾在顷刻间浑一的时候。
待得道人再去有所感应的时候,这分明仅只是洞开的岩洞里,却在这一刻,像是随着那些灰芒的融合与晕散,有着一方窄小的天地乾坤开辟一样。
入目所见时,仍旧仅只是岩洞而已,但是,四面八方,有了须弥壁垒在依循着符阵而建立,同样的,那并不存在的灰芒,也并不存在的灵动清风之中,某种光阴的变迁已经开始变化,独立在天地之外,自行而轮转……
“宇宙——”
如是轻声的喟叹着,楚维阳复又一扬手,九节竹杖的杖尖戳出去时,一道岩壁上的琅嬛篆纹便顷刻间被抹去。
霎时,这刚刚有所酝酿,但终归未曾彻底鼎立的“宇宙”,便这样霎时间破灭了去。
而在这样一番的生灭之中,已经有所真切感触的楚维阳,则彻底再无有分毫的顾忌。
原地里,身形折转的时候,楚维阳便已经立身在了那第一道真龙矿脉之上,四下里尽都是那磅礴龙躯的回环,道人于中心处的悬空之中,稳稳地趺坐,进而,当楚维阳将第一道祭炼宝器的法印朝着那灰镜刷落,并且真个将之祭起的顷刻间。
霎时,灰雾弥散涌动着,朝着那灰镜之中灌涌而去。
这电光石火之间,甚是明晰的,那灰镜之上原本存在着的一道道细密的裂纹,竟在这样的过程里一点点的弥合着,而且,正是伴随着这样的“先祖遗蜕”的力量冲刷,仔细看去时,那原本灰镜边沿处的蛟龙纹路,竟也一点点的随着那灰芒的大盛,而变幻成真龙的模样。
某一瞬间,当那灰芒的酝酿之中,如是圆融的玉镜上,再无有分毫的龙纹变化,也再无有任何一道裂痕显照的顷刻间,侧旁处,那玄黄宝兵悬照,内里太阴诸魔奉圣天的一角似是展露,进而,也正是随着这一角的洞开。
霎时间,那灰镜的镜光旋即被楚维阳牵引着,打入其间!
第875章 天地熔炉烧风烟
霎时间,楚维阳以灰玉宝镜为引,以其为牵引,倏忽间,借由着道人对于灰镜本身的炼化,借由着道人对宝镜的初步掌控。
楚维阳攫取着那最初时所展露的第一道真龙矿脉所蕴藏的一切菁华,那些蒸腾而起的灰色雾霭,那些满蕴着岁月光阴的凝实力量。
这一过程之中,借由着山岩的某种牵连,更为浑厚的诸气被牵引而至,在朝着那真龙矿脉灌涌而去的同一时间,更进一步的激发着其灰色雾霭的显照。
这一点,尤其是在楚维阳初步炼化的灰镜之后,并且借由着灰镜将那种紧密的气息牵系,以道与法的手段炼化与切实贯连的时候,这回环的真龙矿脉本身的轮转,骤然间变得前所未有大盛起来!
那不再是自然而然之间,某几个瞬间随着那灵光的兜转,进而所化成的那温柔吹拂而过的轻灵之风。
楚维阳相信,古昔年时的“玉树真龙”,其以莫大的决心,用自我封印的方式来闭死关,用岁月之风来延展寿数将近的进程时,其所驾驭的岁月之风,一定不会是这样温和的,如是温柔的风,阻隔不了寿数的降临,阻隔不了死生的轮转。
那一定是更为汹涌与澎湃的力量。
只是楚维阳明白,当“玉树真龙”终归未曾以己身的血肉妖躯扛过那岁月光阴的洗炼之后,当寿数的终末到底带走了“玉树真龙”的残存之生机之后,那些道与法轮转的脉络诚然能够依循着过分强劲的血肉妖躯而得以恒久存世。
但是更进一步的,当自然的岁月光阴冲刷而过,进而将那“玉树真龙”的肉身妖躯在这样的洗炼过程之中改变形与质,变化成灰玉矿脉的时候,那矿藏之中的五行轮转,阴阳开辟,岁月吹拂,这一切的演变,便不再是道法的变化,而是趋近于自然的变化。
而关隘便也在这里。
道与法的变化,除却那如海眼漩涡一般以足够磅礴的体量做凝聚而成的无上伟力之外,若四时轮转,若草木枯荣变化,实则尽都是极其温和的。
自然能够将变化本身均匀的映照在那一切的山石草木,但是唯有道与法的轮转,唯有道与法层面的圆融与无漏的掌控,方才能够探索变化本身的极致和边界所在!
而这一刻,楚维阳的所作所为,便是在以炼化一面宝器玉镜的方式,将那些原本在时光洗炼之中,回返自然之中的演变的力量,重新提炼成道法轮转的力量。
事实上,直至此刻,楚维阳对于岁月之力本身的认知和体悟尚还十分粗浅,但是楚维阳楚维阳而言,这样的粗浅在自然的轮转之中或许很致命,但是在道与法的层面,他只要熟稔于五行变化,熟稔于阴阳变化,明白那岁月之力到底是源自于血脉还是甚么,便已经足够了。
这一刻,楚维阳以灰镜所汲取的,并非仅只是那灰色雾霭所代表着的岁月之力本身,那些灰色雾霭,更像是楚维阳在更进一步提高着灰镜品阶,先一步使得其先祖遗蜕之中所具备的一切灵韵,先同样的在玉镜之中凝练与沉淀。
进而,当相同的气韵在玉镜和玉矿之中尽都得以体现的顷刻间。
那种原本在道法的牵引之下联系甚为紧密的交织与共鸣,也真正在这一刻,抵至了某种极致。
进而,因为如此极致的共鸣,霎时间,再看去时,那灰玉宝镜之中所汲取的,便已经不再是灰色的雾霭,不再是那玉矿本身气韵轮转之后的产物。
在那一刻,是真正灰蒙蒙的玉光浊辉在蒸腾而起。
灰玉宝镜在这一刻所吞噬与炼化的,已经不再仅仅只是纯粹的矿脉气韵轮转的产物,而是真正象征着那真龙玉矿本质的玉光浊辉!
而且,在这一过程之中,仔细看去时,随着那玉光浊辉的蒸腾,不时间,犹还有着几乎同样厚重与浑浊的暗红色的灵光从那矿脉之中蒸腾而起,进而朝着灰玉宝镜之中灌涌而去。
霎时间,楚维阳像是从那种暗红色的灵光里面,感受到了些许血华的力量,但那种力量在如是矿脉的岁月之力的洗刷之下,甚至是在真正的光阴变迁的演化之下,已经渐渐地变得似是而非起来。
但当其融入到灰玉宝镜之中去,当其引动着那灰玉宝镜之上霎时间真正的龙气大盛的时候,楚维阳方才真正的得以敲定,这暗红色的灵光,便是古之真龙先祖的血脉之力,在同样被玉树龙王的遗蜕所牵引,进而,融入进了而今的宝器之中。
几乎就在这先祖之血脉,这一脉相承的,历经了岁月光阴的沉淀与洗炼的,同源而出的血脉通入宝镜之中的顷刻间,霎时,原本已经重新变得圆融而不见得分毫裂纹的宝镜之上,暗红色的血色华光大盛。
仔细看去时,那宝镜的边沿上,似是随着血华的显照而有了些许明晰的“裂纹”,可是真切注意到这其上的微末纤毫变化的时候,便旋即洞见,那一道道血华的映照,并非是教宝镜有了甚么裂纹。
而是那些血华相继涌现在了那宝镜边沿处的真龙浮雕之上,正贯穿在那一道道细密的龙鳞交叠而成的裂纹之中得以映照,并且几乎在顷刻间,随着仍旧持续不断的暗红色灵光朝着宝镜的灌涌。
霎时间,那血华大盛,进而,其像是真个“血泪流淌”一样,那些繁盛的血华不再仅只是局限于鳞片重叠的裂缝之中,而是真个朝着那一道道真龙鳞片上蔓延而去。
几乎顷刻间,随着一道道龙鳞尽皆被这样的血光所笼罩,那纯粹的灼灼华光之中,更是旋即有着无上级数的真龙篆纹得以显照,似是在一闪瞬间,有着五色、明暗、灰光相继涌现,最后,复又沉淀而成的纯粹的暗红血色。
也正是随着这样的变化,原地里再看去时,那宝镜不再是纯粹的灰玉颜色,镜面仍旧是纯粹的灰玉光泽显照,但是在宝镜的边沿处,那历经了血华的洗炼而愈渐得栩栩如生的首尾回环的真龙浮雕,则呈现成了纯粹的暗红颜色。
那颜色本身已经不再是因为血华而焕发,而像是已经在洗炼之中已经彻底的融入了那形与质之中去。
甚至,随着华光的不断流转,是那真龙篆纹不断的从中显照,不断的伴随着显照,而使得真龙浮雕的气息大盛。
或许连玉树龙王己身也未曾能够想到,他竟然是在自己死后,以这样的方式沐浴着先祖的血华,将肉身妖躯洞入那向往了经年的真龙境界之中。
进而,当这样的真龙篆纹相继显照,并且依循着那玉镜圆融的边沿,趋同着那浮雕本身而一同得以回环的时候,霎时间,伴随着一股真实不虚的真龙气息的勃发。
楚维阳所感受到的,却是那原本曾经封困着妙树龙王佛的宝镜,在这一刻,其封印本身的力量大盛!
昔日里曾经因为诵念大道经篇,而引得血华贯穿,进而残破的那封印之界,竟也因为这些血华真龙篆纹的相继显照,而得以乘着血华而被重塑,被重炼!
而当楚维阳再度借由着己身的道法感应与牵系而隔空洞照而去的时候,那原本封困着妙树龙王佛的宝镜天地之中,漫天的血华在朝着正中心处凝聚而去。
那血华的变化,浑似是宝镜边沿处的复刻一样,血华凝练成了丝线,进而那暗红的血色灵光丝线相互纠缠成了一道真龙首尾回环的轮廓。
像是宝镜边沿处的显照,也像是那岩洞之中真龙玉矿的显照。
而也正是伴随着这血华凝聚成的轮廓与框架,霎时间,那原本疯狂朝着玉镜灌涌而去的原本的岁月雾霭,以及后续的玉光浊辉,尽皆在这一过程之中,填补入那血华的真龙脉络之内。
乍看去时,好似是伴随着宝镜的汲取,那原本显照在岩洞之中的真龙矿脉,要这样在汲取的过程之中,重新以己身血脉为囚,进而完整的以另一番圆融无漏的姿态,融入到另一方封印世界之中去。
而且,这并不仅仅只是假象,而是在真切发生的事情。
并且这种进程,因为楚维阳以道法的轮转,以宝器的熔炼,而使得那已经融入了自然变化之中的真龙玉矿,诚然沉淀了丰沛的灵韵,却在这一过程之中无有分毫的抵抗,甚至因为这那愈发趋近的同源气息,反而使得楚维阳吞噬与炼化的过程愈发顺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