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玄幻奇幻 > 御煞 > 御煞 第427节
  “不过是掌握着法身的修持道途而已,是被吾主曾探索过,后又弃之不用的道法修途!”
  “只这些,也值得你有如此狂态?”
  “陆道友,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好自为之!”
  原地里,陆铭海许是仍旧在惊诧之中,面对着齐飞琼浑如楚维阳一般颇显得尖利的呵斥声音,少年尤还未曾来得及做出甚么反应来。
  而另一边,观道峰的道殿之中,却是在这一画面映照在诸修的注视之中的同一时间,忽地,一道杯盏破碎的清脆声音,陡然响在了死寂一般的道殿中。
  第544章 未料天外更有天
  伴随着那一声杯盏破碎的脆响,人群之中,率先猛地站起身来的,却是皇华宗的掌教大修士班道山。
  这会儿,他甚至颇有些顾及不上自己所伪装的老朽身形,几乎在用着与陆铭海同一版本的目瞪口呆的表情隔空看向自家皇华宗的嫡传道子齐飞琼。
  齐飞琼与楚维阳的事情,算是皇华宗掌教的默许。
  半数说来,小儿辈的事情,情情爱爱也好,欲念炉鼎也罢,实则在金丹境界大修士的眼中,都是微末而寻常的事情。
  再半数说来,不论是楚维阳一路走来的声势,还是他盘王圣宗的根苗、传人、掌教的身份,都值得皇华宗的“投资”。
  身为皇华宗的掌教,只要齐飞琼随侍着楚维阳,因为他那本就浑厚到超卓的底蕴,能够辅天升云,变演龙蛇,不论最后能够取得怎么样的成就,最后这都是皇华宗的道子,是未来皇华宗的长老。
  至于甚么炉鼎的些许闲散声名,对于一宗掌教而言,些许风言风语,甚至连思感与念头都无法为之动摇分毫。
  甚至伴随着楚维阳在这一世接连登顶,成为那真正搅动风云的盖世妖孽,只消楚维阳的声名不断的攀升,不断的攀升,终有一日,一宗嫡传作炉鼎随侍的事情,也能够在其中成为点缀,成为闲谈雅趣的一部分。
  事实上,在去岁深冬的那场风波之后,在风波之后齐飞琼立身在灵浮岛故址上空晋升丹胎境界之后,那云云诸修之中的传闻,便已经有着这样的变化趋势。
  因而,实则切实说起来,班道山已经有许久的时间没有再因之而关注过齐飞琼与楚维阳了。
  在掌教大修士的眼中,倘若想要齐飞琼因着楚维阳而再有一番进益,非得等到再起甚么样的风波,楚维阳于烈火烹油一般的鼎沸声势之中再往前迈上几步,才能够教齐飞琼随之升云而行。
  甚至偶然几个闪瞬间,当这所谓的无敌路的无上局开启的时候,当这一代天骄道子的争锋真个从筑基境界开始一点点进展到丹胎境界的时候,班道山也曾经想过,想过许是这风云之中,少不得楚维阳这等一代只二三人的搅动。
  可是班道山却浑然未曾想到过,楚维阳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隔空借着齐飞琼的手来搅动着这场无敌路的无上局。
  天爷!不过是一场冬春的时节变化,在这俩孩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甚么?
  瞧瞧!瞧瞧刚刚自家皇华宗嫡传大师姐这道法与形神皆妙的手段!
  听听!再听听刚刚齐飞琼所言说的,这不过是法身,是吾主弃之不用的道途的话!
  一时间,饶是班道山身为一宗掌教,身为金丹境界大修士,都因为齐飞琼的表现乱了心境。
  这闪瞬间,班道山有着齐飞琼本身这不显山不露水之间脱胎换骨变化的惊诧。
  也有着因为一眼能够洞见皇华道法真意的变化与演绎的如痴如醉。
  更有着因为齐飞琼的话语而教自己也忍不住老脸一红的羞臊。
  这若是人家探寻过后又弃之不用的道法修途,那么自己这一众人在这儿,又是粉墨登场,又是唱念做打的,到头来图个甚么?
  吾今日,被后辈超卓去也!
  这起身而立的一瞬间,如班道山这般深邃如渊的心境,这一刻都尽数被这些极近复杂的心绪紧紧地塞满。
  可是紧接着,下一瞬间,诸般杂念尽皆被封锁在了道心之中,再放眼看去时,班道山那清澈的目光之中,唯有空灵的思感与念头,得以洞照此时间齐飞琼那形神皆妙的状态。
  掌握着皇华宗的道法义理,这一刻,班道山远比任何人看的都更为透彻,这不像是齐飞琼在与楚维阳参合三元之后,受到其人道法洗炼,能够掌握着些许五行遁法的玄妙,但这种变化被被动的洗炼,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无法掌握义理,更无法以法门传续于宗门中。
  但眼前的形神皆妙的状态却不同,这一切是切实地以皇华宗的道法义理为主导,是楚维阳将这一道途修法的义理关隘与根髓,尽数都传授给了齐飞琼,而今是齐飞琼以自己的参道悟法与修持,驻足在了其间!
  哪怕只有这短暂的一闪瞬也无妨,待得齐飞琼能够稳稳地驻足在其中的时候,便该是皇华宗内足够再开一道法脉的时候了!
  哪怕为了这一闪念间预想到的未来宗门鼎盛之气运,尤还要与楚维阳了结一番几乎无法想象的厚重因果,可是皇华宗掌教只觉得,能有此道法脉传续,付出甚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一宗道统,再没有比法脉更重要的东西了!
  于是,这一闪瞬间,因着这些念想,班道山那空灵的观照心境被自己的思感与念头搅乱,大惊失色,大喜过望,兼且患得患失。
  而几乎也在这同一瞬,原本正低着头,怔怔的看着掌心之中那因为沛然巨力而皲裂开来的杯盏,看着那杯盏崩碎成的玉屑,以及看着那满手都是的琼浆玉露,浑似是因之而神游天外的商伯,几乎在这回过神来的闪瞬间,便猛地起身而立!
  若说这一瞬间足够触动着班道山的心绪,教其情绪变化的根源有着许许多多的复杂源头的话,那么此刻商伯的心神震颤,则甚是纯粹与简单。
  他是混元法身修途的金丹境界大修士。
  而齐飞琼虽然只闪瞬间驻足在那一领域之中,但是展露在商伯面前的,是一条看似同源而出,在起初的路上有所重叠,而后更为宽阔通衢,更为义理高卓的道途!
  任何人看到了自身道果再有蜕变与升华的可能,都会如同焕发出本能一般,趋之若鹜。
  可是不等商伯再有甚么样的反应与变化。
  事实上,商伯已经有所变化了,他起身而立的闪瞬间,身上便已经有着鎏金神华流淌,可是电光石火之间的闪瞬,那鎏金神华复又陡然黯灭了去。
  不等商伯有甚么反应,侧旁处,不知何时,宗老竟已颤颤巍巍的起身,他那轻飘飘看不出有多少力道的指节却能够在这倏忽间,死死地攥住商伯的手腕。
  “道友,去岁冬天,有人做了和你刚刚想做的类似的事情,触犯了铁律,被群起而攻之,死相甚是……惨烈至极!道友,莫要自误!听听人家女娃娃说的,好自为之啊!”
  而伴随着宗老这一句话字句清晰的传递到了商伯的耳边时,几乎同一时间,才是一众金丹境界大修士们后知后觉的施施然站起了身来。
  他们的目光仍旧凝聚向了那远空之际的英姿飒爽的身形,但是这一刻,不论是何等道法的气韵,却尽皆混合在了一起,死死地横压向了商伯那里。
  倒也不能说是甚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铁律本也是铁律,只是早先时还对那混元法有所图,而今见得了更好的,自然便可以寻常对待商伯。
  再有,只齐飞琼那一句甚么吾主弃之不用的话,便彻底绝了他们探索混元法的念头。
  而这一刻,商伯遂也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万钧的巨力切实显照的感触,而伴随着这般感触同一时间生发的,还有那天机不断给予自己的疯狂示警,勿动,动则死!
  于是,原地里,商伯微微摇晃着,像是站不牢稳,一个趔趄,大半身子倒向宗老那里,复又一翻手,同样叩住了宗老的手腕。
  身形摇晃之间,商伯似是十分艰难的露出了一个满蕴醉态的笑容。
  “多谢道友提点,多谢道友提点,是贫道贪杯,醉酒失态,罪过罪过……”
  这般说着,商伯复又才一步三摇晃的扶着宗老的臂膀,艰难的坐回原地。
  只是自始至终,商伯的目光却始终看向那试炼场中,几乎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远空,那清澈的眼眸之中,哪里有甚么醉意可言。
  而也正是瞧见了商伯的身形姿态,无声息间,诸修所显照的磅礴气韵这才一同烟消云散了去。
  直至此刻。
  试炼场的悬空之中,目瞪口呆的陆铭海,才像是重新掌握住了自己的心神。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齐飞琼。
  “道友,这……汝之主,不知是皇华山哪一位大才?”
  闻听得此言时,齐飞琼的脸上似是要因之而展露出一抹笑意,却未及笑容绽放,复又从齐飞琼的脸上消隐了去。
  原地里,齐飞琼只是颇为倨傲的仰起头来。
  “陆道友误会了,吾主非是皇华山门人。
  贫道虽是皇华山出身,可昔年自遇得吾主,便被降服为炉鼎随侍于他身侧,那是真真才情高绝的存在,有幸能因些许侍奉而聆听高道妙法的只言片语,受限于自身才情,也只参悟修持至于此般。
  照理而言,不是成法,不该这样施展,可是贫道破例这般出手,是为得教道友见一见这世外的山,这天外的人!”
  “不知那位道友……”
  “他是琅霄山主,是少年掌教!”
  “不知……”
  “够了!陆道友,贫道能够明白你是甚么意思,可是,这世外的真传,不是你这样来求的,只凭那‘人器合一’的法门?只够你看刚刚那一拳的,至于书经,你一个字儿也瞧不见!”
  话音落下时,齐飞琼看也不看,径直折转回身,蹈空步虚走回山巅处。
  而原地里,唯见得陆铭海一人,怅然若失。
  第545章 拳风擂开众生相
  所谓的玉髓江的试炼场中,饶是齐飞琼已经回返了自己原本立身所在的山巅,但是这场试炼的斗法本身,仍旧因之而被打断。
  哪怕齐飞琼已经用着类似于“不是成法”、“破例出手”之类的说辞,在临时给这场本就不该存在的无上试炼之局添加些并不存在的说辞设定,以表示自己并不以此参与试炼的磋磨与印证。
  可这是真正惊世的大事件!
  这世上再没有甚么是比道与法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哪怕诸修是因为远方来客才开启的此间古老法阵,但是在之后,却是切实因为着商伯与少年身上的混元法而开启的这场所谓无敌路的试炼,观道峰中更有着诸修作陪。
  设下了这样大的阵仗,只是为得道与法。
  更何况,而今所展露在诸修面前的,还是隐约看去尤还要更胜那一道,并且在此过程之中,仍旧传续着开天法门的根髓与精神的全新道法。
  这已经不是齐飞琼临时加上一些说辞与设定所能够掩去的。
  而今,在楚维阳不曾现身的情况下,齐飞琼便等同于楚维阳,便等同于那焕然一新的道与法的唯一存世源头。
  动心的何止是诸宗的掌教大修士们,几乎电光石火之间,别人不敢现身,但是一众元门的女修士们,莺莺燕燕,三五成群,尽皆远远地便落在山脚下,继而缓步走上山巅,脸上堆着些和煦的笑容,凑到齐飞琼近前去。
  不求听得完整的此道书经,纵然是齐飞琼敢说,她们只怕也不敢听。
  但只求能够听得那直指根髓的只言片语,能够教她们洞见此道前路的切实方向所在。
  再不济,也要借着早昔日时的交情,真正的笼络住齐飞琼,成不了新道的源头,学不到新道的真意,那也要先成为新道源头的朋友。
  而瞧见一众昔年的点头之交相继走来,齐飞琼随即也散去了脸上眉眼间沉郁的神情,不复再有那英姿飒爽的杀机展露,反而陡然间变得长袖善舞起来,迎着诸多元门各大教的女修士,尽皆展露出盈盈笑语。
  想想这便本也是齐飞琼所熟稔的事情,昔年酒会丹宴能够在外海召开,真真有六七成功劳,凭的是齐飞琼长袖善舞一般在诸修之中的串联与笼络。
  只是如今,齐飞琼是在为楚维阳,为自己,也同样是在为宗门做事情,因而,同样熟络的面对着这一众元门女修,齐飞琼显得颇卖力气,教这些心怀忐忑走到齐飞琼近前来的女修士们尽皆感觉到了如沐春风的感觉。
  当然,齐飞琼也不是面对谁都是这样和善的神情与面容。
  部分的元门女修士,便被齐飞琼冷眼以对,盖因为早昔日时起,这些女修便无有甚么太好的风评可言,惯常喜欢做的事情,便是些自荐枕席之类的走捷径的风尘事。
  倘若是百花楼的修士尤还有泰半风流美誉在的话,那么这些人所行的许多事情,则是真真不堪入目。
  元门之中常有妖女,这本也是正常的事情,而也正因为见惯了这类人,因而无需她们开口,齐飞琼便知晓这群人是奔着甚么来的。
  哼!
  妄图以为这等庸脂俗粉也能被自家主人瞧上!
  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