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马答：“此客服非彼客服。”
第64章 道心
网瘾无法缓解, 又没到边界，没有怪可以打，玩家们只能自己找乐子，有拿出扑克和麻将开始打牌的, 有取出美酒美食聚餐的, 也有想掐架的, 这种被虞微踢了下船。
灵舟不是擂台, 只是对外防御能力强，对内防御能力就是脆皮, 真让玩家在灵舟内部干一架, 灵舟还没出安全地带就得散架。
五花马一边将留影石放到合适角度一边聊起一个话题。“说起来，修真世界真的能长生不老吗？虽然玄幻小说里, 修炼成仙能长生不老，但也有天人五衰的设定。”
虞微随口道：“这个世界的仙人没有天人五衰，但有心魔劫。”
“心魔劫？那是什么？”
“通俗点就是心理和精神方面的问题。”虞微道。“仙人活得久了多少会有点精神问题，攒着就攒成心魔劫了，但因为是心理问题, 只要自己能看开, 就不会要命。”看不开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五花马问：“所以这个世界真的能永生？”
虞微摇头。“没人能永生, 说来你可能不信，但从这个世界的历史来看，仙人是最不相信自己能永生的人。”
五花马茫然。“不是说仙人长生不老吗？”
虞微点头。“仙人的确长生不老，但仙人会被杀, 修真世界所有死掉的仙人都是死于非命。”
“....那活得最久的仙人活了多久？”
“一千多万年。”虞微回答。“在一场宇宙级战争中被人族宗门巨阙宗宗主嘉君所杀, 遗蜕还被炼成一把仙剑。”
五花马嘴角抽了抽。“那么大年纪, 好端端的干嘛去掺和宇宙大战？活着不好吗？”
“祂也不想啊，问题是祂没法拒绝。”虞微想了想, 举了个例子。“你觉得一战和二战中死去的几千万人，是心甘情愿掺和一战二战的吗？”
“当然不是。”五花马理所当然道。
虞微道：“那个超级长寿的仙人也是这种情况，不论祂是否心甘情愿，祂所处的位置都决定祂不掺和也得掺和，然后死在战场上。”
禾红道：“听起来仙人们真惨，寿命支持长生不老，客观现实却不允许。”
虞微道：“那也没办法，仙人就是行走的人形宝库，一滴血一根头发都蕴含着强大的能量，而祂们不死，祂们消耗的灵气便无法返还天地，不论是后来者还是天道都想干掉祂们，再强大的仙人也没法同时与天道与众生为敌并取得胜利。所以宗门时代起，仙人，尤其是人族仙人相当看得开，身可死，道统不可灭，完成了从爱惜生命到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的两极转变。”
读史时虞微对仙人们相当佩服，这三观转变的，尼玛，一个极端跑到另一个极端，虽然这种转变创造了修真界版的百家争鸣，但蓝星百家争鸣的背景是春秋战国，死人是家常便饭，修真界百家争鸣的背景自然不会逊色。稍有不同的是，蓝星是生产力改变，乱世引发百家争鸣，修真界是百家争鸣引发乱世。
禾红好奇道：“说起道统，我拍《弟子个个叛逆》时也留意到仙人们很在意自己的道统，甚至可以为道统而豁出自己永生的生命，但他们的道统求得是什么？蓝星百家争鸣是礼崩乐坏，未来应该用什么结束乱世。道路不同，但目的相同，也就是结束乱世，海晏河清，仙人们的道统追求的又是什么？”
“永生。”虞微回答。
禾红：“你方才说仙人们完成了轻生死的转变。”
虞微点头。“理想主义者相信未来能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愿意为此付出生命，但理想主义者死去那一刻便注定即便未来是美好的，他们自己是无法看到的。”
禾红一脸不可思异：“仙人个个都是理想主义者？”
“怎么可能，问题是仙人的处境决定祂们终有一日被杀，不论祂们如何通天彻地都无法改变自己的结局。”虞微反问。“当你发现，自己不论做什么都会无法避免被杀的结局时，你可能会发疯，抽刀向弱者，自己注定被杀也不让别人好好活，但这种反智慧生物的变态，只要出现就会被全世界集火干掉。只要你不想自己的结局从未来某一日被杀变成今天被杀，你就必须让自己保持理智，但理智并不能改变你的结局，你会做什么？”
五花马道：“我会躺平，爱咋咋的。”
禾红思考了一会。“我可能会研究有没有一种可能，让仙人能一直活下去，活到自己不想活的时候，哪怕是因为心魔劫而亡也好过被物理销号。”
心魔劫虽然也会死，但好歹是自身的问题，物理销号是管你想不想死都得死。
虞微道：“保持了理智，没被全世界集火的仙人也是这么想的。”
当生命注定失去时，仙人们很难不往一些离谱方向发展，再差也不可能更差了。
就算不是全部仙人往好的方向探索，但只要有那么几个，其思想道统只要有一点可行性都会如病毒式传播。而现实是，不止几个仙人，而是多个仙人提出了有那么一点（都没赢到最后）可行性的道统，各种道统生生打出狗脑子，人族人口在极短时间蒸发一半。
感谢那些仙人人性未泯，在发现势头不对时赶紧下场喊停，虽然思想道统传播出去便如猛虎出笼，即便是开笼人也无法控制，因此以仙人的强大武力也无法完全终止道统之争，但烈度起码下去了，不然历史可能会发生极其吊诡的一幕：人族没被万族干掉反倒内乱绝种。
禾红：“....这个世界的仙人，真惨。”
“也还好吧，想想祂们的寿命，就算逃不过被杀的结局，祂们也能活成千上万年。”虞微道。“比起底下的修士与凡人，祂们对自身命运的掌握要更多一些。”
至于说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如洗洗睡，梦里啥都有。哪怕是史书承认的最强仙人后简也做不到掌控自己的命运，瞅瞅后简的人生经历吧，整个一出《我被现实花样毒打》。
只是想救人，结果引发社会动荡，血流成河，遍野游魂野骨。
想保住妈和好友，结果鸡飞蛋打，妈死了，好友割袍断义。
想创造新秩序，结束自己看不顺眼的世道，这倒是成功了，也创造了辉煌的天庭，但天庭莫名其妙就暴毙了。暴毙原因疑似与魔神遗蜕有关，但如此就更悲剧了，没招谁没惹谁，却遭遇如此不幸。
从头到尾，后简可曾掌握自己的命运？
若她掌握了命运，命运的恶意何以在她身上展示得淋漓尽致？
当然，被命运恶意作弄并不代表后简就需要旁人怜悯，遍野幽魂野骨中最强的安愚在后来放下仇恨成为她可以背靠背的生死盟友；好友是绝交了，但虞微不认为自己一个蓝星人与式微的联系是巧合，不论天庭做了什么，肯定需要式微配合；天庭是暴毙了，但谁不怀念天庭？而且说不客气点，古往今来任何政权都有腐朽衰败被所有人抛弃时，但天庭不会，因为它在最辉煌还没有腐朽时陨落，自然也没有被所有人抛弃的末路。
后简的一生，虞微觉得她活得很值了，甚至考虑到命运对她的恶意，在末日之灾时陨落也未必是坏事，不然若还活着，又一万年都没出现....虞微没法想像命运要怎么祸害她才能让她活着却跟死了一样。
漫无边际的闲谈中，五花马忽然道：“不如聊聊式微？那个疑似咸鱼你前世的仙人，我刷了剧，感觉你前世挺有个性的，现在很少看到这种女配面对女主死不原谅，还反杀了女主的剧。”
众人闻言皆露出了好奇之色，都是刷过剧的人。
虞微反问：“你们记得自己上辈子的事？”
五花马看向正抱着《白帝传》在看的松醪。“你不记得，松醪君总知道吧？”
松醪道：“我知道的也不多。”
五花马想了想，问：“式微是怎么算计关山月的？虽然我刷了全剧，但我还是不太懂，关山月为什么会那么配合她，配合得像是故意让人弄死自己。”
松醪道：“因为她道心有缺，对修士而言，道心有缺是最致命的问题，即便关山月的天赋努力无一不差，也因为道心有缺而卡死在渡劫期，永远无法成仙。所以式微的设计有致命危险，虽然不是修士都愿意为了道心奋不顾身，但能修到渡劫期的修士，缺啥都不缺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精神与行动力。”
五花马不明白。
导了整部戏的禾红道：“关山月虽然完成了复仇，但她的复仇是妥协的，真正的复仇是，你杀死仇人，但仇人与其它人都知道你为什么杀他，就拿式微对她的复仇来说，谁不知道式微杀关山月是为了当初关山月毁村之仇？但关山月的复仇却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她杀那俩人是因为对方冒犯过自己，是为了维护修士的尊严。她的理智对整个世道妥协，被世道同化，认可凡人不是人，但她的感情告诉她，这是不正常的，她从小就认识，她成为修士前每日相见，打招呼的乡亲们哪里不是人？如果她是普通人或普通修士，这都不是什么问题，世道如此残酷，人性是妥协的。但她是想成仙的修士，而修士想成仙就跟人性的软弱对着干，毕竟修真本就是求真我，容不得一丝不顺心。”
五花马：“照这逻辑，岂不是一帆风顺的人最有望修炼成仙？人生顺风顺水，没有任何挫折，心境也没有损伤。”
“你说的那是温室鲜花，好看是好看，但也只是好看，成仙就算了。”松醪道。“道心圆融不是说你从未遭遇挫折与失败，没有人能一生都顺风顺水，若必须人生顺风顺水才能成仙，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仙人。道心圆融是指你越怕什么越要面对什么，战胜害怕的事物，令其再也无法于你的道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五花马道：“这么看来，式微为了复仇，把关山月分析得透透的，可能关山月的弟子都没式微了解她，咸鱼，你前世可真厉害。”
虞微哦了声。
五花马又好奇的问：“那除了复仇，她还有什么故事？”
松醪想了想：“我出生之前她便与我母亲认识了，我的记忆里，她其实是个很安静的人，一直专注种地，肥地丹是她发明的，木禾之类的高产作物也是她培育的，她在修真世界，相当于你们世界的神农。”
五花马：“....我们世界的神农也没那么惨啊。”
虽然也是死于非命，但神农尝百草而死，也算是自己选的结果，而式微....做为花花草草被误伤而亡，是个人都吐血。
松醪道：“她研究农作物是化鬼之后的事。”
“那也倒霉，研究农作物又不是必须成为鬼，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修真世界的设定，鬼是很难死的吧？”
“对啊，鬼靠执念留于人世，执念不消，同等级的各类存在里，就属鬼最难杀死。”
“那鬼仙式微是怎么死的？”五花马奇道。“杀了关山月后被报复了？”
“没有啊，后简不让报仇。”
五花马讶异：“啊？妈都被杀了还不报仇？”
松醪理所当然道：“但她俩是关山月先杀了凡人时的式微，式微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后简认可她复仇的正义性，只不过其中一方是关山月，后简才试图阻止，不然才不会管闲事。虽然阻止失败，式微将关山月杀了，但她也没法对式微拔剑。”
“那鬼仙式微怎么没的？”
“她没死，她突然有一天跟我们说要远行，与跟我们道别，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和我们这些故交，除了极少数，当她归来时，余者可能俱已不在，喝了好多酒，哭得稀里哗啦的。”松醪说着忽然愣了下，蓦然看向虞微。
虞微不解：“看我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
松醪：“没什么。”
一路闲扯、喝酒、猜拳、游戏、唱歌跳舞，各种打发时间，灵舟终于抵达屏障。
屏障易出难进，因此灵舟出去很容易，难得是怎么穿过屏障外密密麻麻的魔物大军，出了屏障半光年全是魔物。
第65章 玄学导航
围绕在屏障外的魔物不仅密度多, 等级还高，庚级与辛级对半开，并夹杂着少量己级（炼虚）戊级（合体）乃至丁级（大乘）魔物。
虽说是少量，但考虑到这个屏障笼罩了半径十五光年的空间, 这个圆外的半光年空间的魔物密度可想而知, 再小的比例在如此基数上也不是小数目, 屏障再厚也扛不住魔物大军滴水穿石。
所幸之前的二测中涌入了一亿玩家, 蓝星各国的正规军也随之涌入。各国的军队玩家都驻扎在屏障处，更有流动玩家——不像军队一样在屏障周围扎根, 但每天都来打怪, 但数量不多，并且越来越少, 屏障外的魔物等级太高，哪怕几千万玩家出去也是送菜的份，还不如在屏障内找找有没有漏网之鱼的魔物，或肝日常任务——在军队玩家的努力下，屏障压力虽大, 但坚持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但参与探险的玩家不是军队, 等级是高, 但数量与组织比之军队还是不如。
但这没困住虞微，虽然丹曦不让带走大部分玩家，但她从未过问探险团的人选。
探险团拢共一万人，全是高玩, 职业配置齐全的同时国籍也很齐全——明眼人都能看出丹曦给虞微的任务对丹曦很重要, 不可能让东夏吃独食。
东夏也确实没吃独食, 但你要塞人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
灵舟在密密麻麻的魔物海洋中缓慢移动，周围符纹子弹、各种当量的导/弹、各色法宝、灵符纵横。
超过三千万的军队谈不上配合有度, 但再怎样也比魔物有组织。
十万人一军，每军拿不同的武器，一声号令，朝同一个点集火攻击，而几千万人便是几百个军....事实证明庚级魔物也扛不住，瞬间被打连渣都不剩。
禾红看着炮火清楚来的“隧道”，由衷道：“幸亏被杀的时候都死得很干净，没死但失去战斗力的魔物也会被同类分食得干干净净，不然要是有尸骨，我们不得被尸体活埋？”
她有轻微洁癖的。
虞微道：“可它们这样互吃下去，真的不会再吃出个高等魔物出来吗？”
松醪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军队玩家的战斗力：“看速度，只要速度足够快就不会，军队玩家配合整齐划一，犹如军阵，更难得可贵的是他们能复活，来得及。”
为了确保屏障的安全，丹曦压榨力量做了一百多个复活点在屏障一带，军队玩家前脚阵亡，后脚就跑尸回来。
不会死的第四天灾与无穷无尽的魔物，只看两边表现，都不知道谁更可怕。
“你在想什么？”虞微问。
松醪道：“我有点理解你们为什么自称第四天灾了，能复活且不怕死的你们与魔物不分伯仲，但做为盟友，很有希望，可惜你们世界的人口太少了。”
五花马下意识道：“八十亿还少？”
松醪不假思索道：“确实少，三品以上的门派，随便哪个，只修士人口便超过一百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