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向她表示感谢,以及认识新朋友的高兴,并不是有意……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喻鸣问他:“你扔个垃圾扔两个小时,干嘛去了?”
喻即安抬眼,父亲正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拿着老花眼镜看着他。
他眼睛一眨,老实回答:“遇到梁满,吃宵夜去了。”
喻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梁满是谁,不禁奇怪:“你们这么熟了?”
“邻居。”喻即安点头,然后问,“难道您和奶奶跟她不熟么?”
喻鸣一噎,白他一眼,“早点洗澡休息。”
说完转身回书房去了,自从老房子开始装修,他就搬过来这边住,还坚持要住书房。
喻即安哦了声:“您也早点休息。”
夜阑人静,喻即安洗漱后睡下,却迟迟不能入睡,满脑子胡思乱想,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话,电话响了。”晚上九点,办公室里响起电话铃声,唐莉就在旁边,却偏要叫刘雪霏,“住院总,快接电话!”
“就在你面前,你接一下啊!”刘雪霏在整理科室教学材料,推了回来。
唐莉今天收了好几个病人,现在根本不想干活:“我不接,你是住院总,快接!”
话音刚落,就见话筒被人拿起了。
她立刻就说:“刘雪霏你看看,还是师兄好,你不行,啧啧啧!”
刘雪霏翻给她一个大白眼。
喻即安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应声好,把电话挂了之后说:“我去急诊会诊,病房有事你们先处理。”
唐莉立刻应好,又冲刘雪霏啧啧啧,刘雪霏气得想打她。
急诊的病人倒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上消化道出血来的,昨天晚上去喝酒,喝完回来觉得胃不舒服,躺了一个白天,晚上觉得好了点就起来吃粥,结果粥才吃到一半,突然哗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家里人吓得连忙把他送来医院,结果胃镜一做,却发现了胃内有肿块,于是急诊医生赶紧请肿瘤科会诊。
喻即安去到急诊,看过病历,又去病房询问了患者和家属几个问题,然后回到办公室对急诊的同事道:“大概率是了,让胃肠外科下来看看吧,能做手术最好。”
写完会诊单,要走的时候却在门口遇到几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郎,其中一个捂着额头,发际线上沾着血。
另一个……
“……梁满?”喻即安忍不住惊讶地出声叫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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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去后浪喝两杯吗?”夏日午后,莫先念靠在椅背上,一边伸懒腰,一边向各位小姐妹发出邀请。
最近项目多,不管是梁满,还是莫先念她们仨,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像今天这样能齐齐整整坐在办公室,实在难得。
梁满一边保存画好的图,一边应道:“好啊,去呗,也咱们也有段时间没聚了。”
林钰就问:“有什么新节目吗?”
后浪就在沿江路,梁满她们常光顾,对了,上次苏庆碰到程彦就是在这里。
莫先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好像是有一个新来的驻唱歌手,唱得还不错。”
“比皇朝那个平头小帅哥唱得还好吗?”梁满立刻问道。
莫先念耸耸肩:“我又没听过,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你说的那个水平也就一般。”
“那你觉得驻唱的有水平好的吗?”
“凤凰传奇?”
“靠!少碰瓷!”
她们在讨论哪家酒吧或者迪厅的驻唱歌手唱歌好听时,唐柔一直表情恹恹的,看上去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是等莫先念问她去不去时,她又立刻点头:“去啊!我想喝酒了,醉了就没有烦心事了。”
莫先念和梁满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和唐柔更亲密的林钰。
她们以为林钰一定知道什么,却没想到林钰也是一脸惊讶加茫然的表情:“……糖糖你怎么了,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啊?”
唐柔欲言又止,抿着嘴,眉头拧成一团。
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要是客户难缠,她不说,她的小助理也要吐槽,可最近她们并没听到相关言论。
梁满忍不住猜:“不会是……郑旭又来找你了吧?”
唐柔三月底和郑旭提离婚,他同意了,本来应该四月底就拿离婚证,但谁能想到郑旭会这么不要脸,竟然反悔了。
离婚证于是没领成,莫先念陪唐柔去跟郑旭谈判,他说自己后悔了,希望唐柔能回来,他一定会好好对唐柔,跟她好好过日子。
问题是唐柔又不是收垃圾的,怎么会同意,于是这次谈判不欢而散。
竟然招惹上这么一个东西,梁满对他的厌恶程度直接超过对程彦的,当即就提出找人打一顿郑旭。
“吓死他,我就不信他还不放手!”
莫先念没什么意见,甚至还挺赞成:“有些人他就是贱,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们已经够先礼后兵了。”
但林钰不赞同:“万一他就是那个不要命的呢?到时候恨上糖糖,对她动手……”
因为男女感情纠纷引起的社会治安事件层出不穷,谁也不敢保证郑旭会不会因此受刺激,对唐柔采取极端的报复行动。
所以虽然觉得他就像一块讨厌的狗皮膏药,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继续谈条件。
郑旭见实在无法让唐柔回头,就提出要十万,唐柔当然不肯,房子已经被他坑走一半,还要钱?真是不要脸!
最后是梁满她们威胁说,如果真的不离,就找媒体曝光他和他们家干的事,让郑家在他们老家那条村没脸做人,这才勉强吓住他。
然后是第二次等待离婚冷静期,结果也是没想到,五月底的时候,这丫又没来,而且明摆着就是要恶心唐柔,找的借口是工作太忙,忘了这事。
接着又是一次谈判,这次谈判他跟唐柔卖惨,说他爸妈病了知道对不起她如何如何,又说他希望唐柔能幸福怎样怎样,唐柔不信,只想快速了结此事,于是答应拿到离婚证后给他五万。
她能拿得出五万,说明她有更多,郑旭的心又活泛起来,开始频繁出现在唐柔面前,似乎仍然是试图挽回她,还用上了多年前他们刚认识的那套。
可惜有些事少年时期做是恰好,现在做就是恶心。
听到梁满问是不是郑旭又来找她,唐柔苦笑着点点头:“我觉得一个月好长啊,现在才过了一半。”
梁满嗐了声,给她出主意:“你有外地的客户吗?出差去呗,要拿证前一天回来就行。”
莫先念道:“没有外地项目也没关系,你休年假去呗。”
唐柔一愣,随即抬手捂住脸:“天呐,我怎么这么蠢,这都没想到!”
梁满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没办法,谁叫你可爱呢?”
可爱吗?智商换的←_←
姐妹四个顿时笑成一团。
下班之后结伴去了沿江路的后浪,要了酒和小食,一边闲聊一边听台上的乐队在演奏。
一切都很放松很美好,梁满甚至打算跟她们聊聊喻即安,如果郑旭没有突然出现的话。
起因隔壁桌一位打扮很精英的男士不小心把手机掉在了地上,刚好在唐柔这边,她帮忙捡,顺便就聊了起来。
才聊了几句,郑旭就突然冲了出来,指责对方勾引他老婆,指责唐柔红杏出墙不要脸。
大晚上的,酒吧里坐满了客人,这样的热闹立刻吸引了所有顾客的注意,大家都明里暗里地围观,连台上的驻唱歌手都停了下来,甚至还有离得远的人站起来看。
唐柔当时就被气哭了,精英男应该是个脾气还不错的人,站出来主动解释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帮忙捡一下东西而已,但郑旭有心找茬,继续大放厥词。
梁满本来就厌恶他,又喝了酒,火一下就上来了,二话不说把人拉开,上去就是一脚踹在郑旭的膝盖后面。
“妈的,早就想打你了,给你点好脸就当我们好欺负是吧!”
“你以为全世界男的都像你,又当又立,没有少爷命还想要人伺候,真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垃圾玩意儿……”
她一边踹一边骂,还翻旧账,把n年前唐柔给他发5200红包他只回99.99的事都拿出来说,大大刺激了郑旭的神经。
他毕竟是男人,力量上是胜过梁满的,反抗起来一下就把梁满推了一个趔趄。
“郑旭,你真是够了!”唐柔尖叫着上前扶住梁满。
倒没像梁满那样跟他吵,她也不会吵架,反而郑旭非常生气,不断地诋毁唐柔,说的话相当不干不净,梁满又上前跟他打架,这次连莫先念都忍不住了。
林钰开始报警,唐柔上前试图劝架,郑旭被梁满和莫先念打的手忙脚乱,干脆冲最没战斗力的唐柔下手,使劲一撞,把她撞倒在地,不小心额头磕到尖尖的桌角,一下就出血了。
见血了这事儿就不好收场,郑旭想跑也跑不了,直到派出所的人接警过来,把他们全都教训一顿,然后梁满她们赶紧送唐柔去医院。
叫来的代驾把她们送到了容医大一附院。
挂了外科的号,然后陪唐柔往外科诊室走去,路过一间办公室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叫梁满。
“……梁满?”
四人脚步一顿,一齐回头循声看去,只见一位穿着白大褂身形修长、眉眼英挺的男医生正站在刚路过的办公室门口,看她们的目光从疑惑到震惊。
再到自然流露的紧张和关切。
因为喻即安看到,她们四人里,不仅有一个破了额头的,梁满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头上的辫子歪垂,都已经有些散了,黑色的阔腿裤裤脚有一片灰白的痕迹,灰色的薄纱外套上还有一片深浅不一的痕迹,像是被水打湿的。
“你这是怎么了?”喻即安快步走过来,不等梁满出声就先问道。
“……我没事,就是跟人打了一架。”梁满下意识地回答道,应完才回过神,连忙给喻即安和莫先念她们做介绍。
介绍完之后才问:“你怎么在急诊?”
“来会诊一个患者。”喻即安应了声,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问,“衣服上……湿了水?”
梁满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外套衣摆,看到一片湿润。
脱口就骂:“真是晦气。”
骂完顿了顿,忍了口气,才继续向喻即安解释:“是酒,我们从酒吧过来。”
喻即安疑惑地嗯了声:“你们跟喝多了的人发生不愉快?”
“不是。”梁满撇撇嘴,露出一抹轻蔑,“跟一个傻逼。”
喻即安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梁满,一边好奇地看向唐柔:“唐小姐是……撞到头了么?”
唐柔一愣,有些迟钝地点点头,林钰替她回答道:“摔倒在地上,额头撞到桌角,桌角比较尖,所以就这样了。”
“有头晕头痛,或者恶心想吐的感觉吗?”喻即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