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太太,“......”
廉总现在突然化悲痛为愤怒,想从他腰包里掏钱,比要他的命还难以接受。
他气势汹汹地站起身,丢下一句“不可理喻”,便携太太遛走了。
等他们离开了,黎巧才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程十鸢,
“十鸢,正好你在,你给看一看这药能不能让老程吃?”一想起这十六万,黎巧心里跟猫爪似的难受。
看刚才廉总夫妻的那个态度,就知道这药根本就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有钱都难买,大概率就是被他们骗了。
程十鸢看了看那堆成小药山的精美盒子,语带惋惜,
“吃是不可能吃了,只是可惜了这些好药材。”
黎巧还是不大甘心,
“那老程要是不能吃,能不能给程襄吃?程襄工作挺辛苦的,要不都给他补了吧。”
面对这个提议,程襄真是无话可说,他在这个家的地位真的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小时候老程给黎巧剥虾吃,黎巧吃虾仁,程襄吃虾皮,老程还告诉他虾皮是能补钙的好东西。
好不容易长大了,老程不能吃的保健品就给他吃,还说要给他补身体。
程襄,
“补哪门子的身体啊?这是嫌我头脑太灵光,还是嫌我好手好脚啊?非得给我补出个小脑萎缩半身不遂才安逸是吧?”
程十鸢朝他递了一个眼神,让他情绪不要太激动,扭头和黎巧解释道,
“大自然里所有的食物都是阴阳平衡的,比如橘子上火,而橘络就能清火,荔枝上火,荔枝壳就能清火,这些阴阳平衡的食物就是我们日常能天天吃的。而那些有偏性的食物,则被做成药,利用药物的偏性,来纠正身体的偏。就拿这盒十六珍来说,全是滋补的药材,里面还有部分药材是提纯的,可以说这个药滋阴的偏性非常大,在中医上来说,这属于猛药,健康人不能吃,对于生病的人也需要医生辩证下药,更不能自己乱吃。”
说到这里,程十鸢觉得这番话说得有点似曾相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起身走到lulu的小推车那边,从小推车底下的一个金属小筐子里找出一瓶药,正是下午从素师傅那边顺来的那瓶药。
两瓶药放到一起,包装上都印有【高雯生物科技】的字样。
这两瓶药,一瓶补阳,一瓶滋阴,偏性都很大。都属于短期内吃了能很快见效,但长期服用必定会出问题的药。
程十鸢简单地把这瓶药的来历和他们说了。
程襄看着就来气,
“这些卖保健品的可真会祸害老年人,老年人那点退休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全被他们给嚯嚯进去了。”
*
廉总夫妻俩出了程家的大门,驱车朝市中心开去。
之前停车的时候窗户没关严实,这时候外面又下起了小雨,座位上打湿了一小片地方。
廉太太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会儿坐在潮湿的座椅上更是烦躁得很,她抱怨道,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一个江湖骗子,偏偏程家还相信她得很,一家蠢货,被骗了就等着嚎丧吧。”
汽车后座上放着好几盒十六珍,这些药原本是打算带过来卖给黎巧的,被程十鸢这一打岔,十几万就这么和他们擦肩而过了,能不让人烦心嘛。
在廉太太的抱怨声中,汽车驶入了环城高速。
外面细雨朦胧,廉太太这才辨认出这条路不是回酒店的路。
“是要先去路家吗?”她问。
廉总没说话,阴沉着一张脸,脚底把油门踩死,汽车在雨夜的道路上疾驰,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宣泄内心的愤怒。
等到了路老太太居住的温泉别墅区,廉总又像是另外换了一张脸,眼角堆起亲切殷勤的笑容,左右手拎满了高雯最新研发的几款女性滋补品,按响了路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路家的保姆,保姆把廉总夫妻俩引到茶室。
老太太正靠在摇椅上闭目养神,茶台上的音响里放着京戏。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锁麟囊》咿咿呀呀的戏腔,给这个雨夜添了些故事感,茶室里氛围很是静谧悠长。
廉总夫妻的到来,刹那间打破了这份静谧。
廉总把带来的东西摆在茶桌显眼处,笑着朝路老太太作了个揖,
“阿姨别来无恙,身体还硬朗吧?”
路老太太示意保姆把音响关了,又让保姆给廉总他们泡茶,还特意嘱咐,
“晚上要喝熟普,熟普茶性温醇,不影响睡眠。”
廉总恭维道,“一年多不见,阿姨容颜不老,活得还是那么讲究。”
路老太太和廉总是去年才认识的,在港城那边的一次企业交流会上,看似偶然间的邂逅,其实是廉总故意安排好的,为的就是为今年的新品进入大陆市场铺路。
今年高雯的新品都是一些滋补美颜的品类,主打的就是女性市场。
而港台的市场容量相对较小,这次新品的发布会直接安排在大陆举办。
路老太太则是京市妇女商会会长,如果能请到她在发布会上发言,那么高雯新品的口碑就能在市场上立住了。
廉总在一周前就和路老太太约好,他一到京市,就来拜会老太太。
喝了一会儿茶,廉总也没着急进入主题,而是先陪着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加常话。
话题东拉西扯的,就绕到了传统中医上面。
廉总说,
“中医见效慢,疗效不显著这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想让中医药良性发展,就必须改良,对现在的药材进行提纯处理,结合科学的手段去推广中医,才能加大疗效,弘扬国粹。”
廉总太太端起茶杯握在手里,也接着说,
“特别是现在很多人学了一点三脚猫功夫,就敢出来给人看病,现在的中医和算命越来越接近,都是靠蒙。我们高雯不一样,我们是有科学验证药效的,真材实料看得见的。”
说着话,廉太太捂嘴轻笑,
“今天还看到一个好玩的事,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号称自己是中医也就算了,还敢给植物人看病,您说荒谬不?”
廉总也笑,话语间带着几分轻蔑,
“不但敢给植物人看病,还能给狗看病,真是闻所未闻,拿个小推车推着一只柯基犬,听说是瘫痪了送到她这边扎针的,太可笑了。人医和兽医都不分,真是毫无底线,毫无道德伦理可言。”
路老太太缓缓放下茶杯,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们说的年轻医生,是不是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白的,身材窈窕,爱穿一身旗袍的那位?”
廉总夫妻俩暂时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廉太太还点头承认,
“是的,就是她,听说尽在互联网上招摇撞骗,连您也听说过她?”
路老太太眯起眼睛,似笑非笑,
“真是巧了,你们说的那只瘫痪的柯基犬我刚好也认识。”
廉太太还没听出蹊跷,追问道,
“你也觉得可笑吧?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蠢,居然送狗去看中医。”
泡茶的保姆都听不下去了,小声提醒,
“太太,您说的那狗,是我们老太太养的。”
第26章
茶室里有一段时间的沉默,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流转,这个意外有点意外,连一向圆滑的廉总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廉太太嘴角抖了几下, 强行挽尊,
“我就说那只狗狗一看就特沉稳, 像是见过大世面的狗狗, 没想到是您的狗, 还真的看起来就不一样。”
恭维的话路老太太早就听腻了。
况且路老太太这把岁数, 又身处高位, 没有和谁周旋的必要,精神和精力都不济了,遇到聊得来的人还能多说几句, 遇到话不投机的,半句都嫌多。
她看向茶室外面,喊道,
“小杜。”
“哎。”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应声走了进来,
“老太太,在呢, 您有什么吩咐。”
路老太太挥挥手,“送客人出门。”
“哎。”
小杜看向廉总夫妻俩,
“二位跟我走吧,老太太要休息了。”
这种情况下, 廉总夫妻俩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在这边不走, 也讪讪地站起身, 和老太太告辞后, 跟着保姆往外面走。
刚走到茶室门口,老太太又喊,
“小杜啊,让他们把带过来的东西拿走,我怕这么高科技的东西吃下去我消化不了,廉总他们吃多了,我看都吃成直肠通大脑,这我可消受不起。”
小杜噗嗤一乐,这老太太老阴阳人了,怼起人来,那真是每一句都有内容。
廉总夫妻俩大包小包进了别墅,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是拎满了东西。
不一样的是,来的时候志得意满,走的时候失魂落魄。
把人撵走了,老太太又开始想她的心肝宝贝狗,也不知道程十鸢是把她的狗推到哪里瞎晃悠去了,还被这俩蠢货给遇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让lulu受委屈。
小杜送完客人刚回到房间里,又听到老太太叫她,
“给尧尧打个电话,让他去看看lulu怎么样了。”
*
程十鸢这会儿刚带着lulu回到小院子里,lulu这一天没吃东西,回到家里,程十鸢就琢磨着怎么让lulu先吃点东西。
“不吃东西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