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信此时已被太监扶起来,捂着脸怒道:“你们敢暗算我,给我打!”
姜觅可不信他们不认识萧隽,既然她和萧隽一起,这几个人只要不是傻子便能猜到她的身份。方才她可是看得分明,萧信根本就是故意的。
恶人先告状,居然还敢来横的,真当她又蠢又坏的人设是摆设不成!
“瞎了你们狗眼!”她怒冲冲地进去,娇蛮地指着萧信,“你年纪不大,是脑子坏了还是眼睛瞎了,你没看出我身边站的是慎王吗?”
萧信比她还横,“我没看清!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指着我!”
她冷冷一笑,瞥了一眼旁边明黄色华服的少年。这位太子殿下倒是会装死,由着自己的两个皇弟冲锋陷阵,而自己则作壁上观。
“我是谁你都不知道,我是应该说你瞎还是说你蠢?你便是不认识我也应该认出我这一身的亲王妃制服,你便是不认识我也应该猜到今日与慎王一起进宫谢恩的人会是谁?世人都说慎王傻,我看你们也不遑多让!”
兄弟仨都是柳皇后所出,皆是一母同胞的嫡皇子。这些年皇帝表面功夫做得足,不仅骗过了世人,也骗过了他们兄弟。
他们认为皇帝偏疼萧隽而忽略了他们兄弟仨,他们兄弟几人明明是嫡皇子却还不一个堂兄受宠,自然是怎么看萧隽怎么不顺眼。
姜觅拿他们和一个傻子比,这萧益可忍不了。
“你敢骂我们傻?”
“我怎么不敢?民间还有长嫂为母的说法,我可是你们大嫂,你们不敬我这个大嫂,那就是不悌!”
什么长嫂为母,什么大嫂,这个蠢货脸还挺大。不过不悌二字让萧信和萧益有些忌惮,齐齐看向萧仁。
萧仁终于动了,他直接越过姜觅,上前亲近熟稔地向萧隽见礼。
“方才二皇弟一时失手,堂兄有没有受惊?”
姜觅翻了一个大白眼,不愧是老阴阳人的儿子,看不起谁呢?还不屑和她说话,她偏要和这小阴阳人对上。
“太子殿下,你没看到慎王的脸都吓白了吗?他就是一个傻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放着我这么一个正常人不问,非要问一个傻子,你是不是欺负傻子分不清好坏?”
萧仁此时才用正眼看姜觅,同时也皱起了眉。
“孤和堂兄自来亲厚,王嫂何必挑拨离间。”
“我挑拨离间?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可告诉你们,陛下最疼王爷,我可是太后娘娘亲自指给王爷的嫡妻。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陛下和太后娘娘告状!”
她的说话行事给兄弟仨的感觉就是蠢。
兄弟几人打心眼底看不上她,也没把她当一回事。她越是叫嚣得厉害,越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他们就越是鄙夷。
“你去告好了!”萧益嘲讽道:“你看父皇和皇祖母是信你还是信我们,你个又蠢又坏的女人!”
“我又蠢又坏?”姜觅像是怒极,“太后娘娘赐婚的时候可是说了的,她说我柔明之姿、纯良聪敏,你居然敢骂我又蠢又坏,那我就蠢给你们看,坏给你们看!”
兄弟仨听她这么谁,谁也没当一回事。
皇宫之地,岂容一个臣妇撒野。
哪知她快速抄起一根曲棍,不由分明直接朝萧仁开打。擒贼先擒王,要打就打最大的。萧仁措手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萧仁这一被打,萧信和萧益当下震住,愣神之时齐齐挨了一棍子。
“你…你放肆!”
“我放什么四,我还放五放六呢!我今天就替陛下和太后娘娘教训你们这些不敬不悌的混账!”
宫人们也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姜觅真的敢啊。
姜觅挥着曲棍,虎虎生风。
哪怕是太监宫女们全部过来拦她,那兄弟仨还是被她打了不少下。并非她真的勇猛无敌,而是那几人不知为何要么是腿软要么是跌倒,兵荒马乱之下她正好浑水摸鱼。
没有人注意萧隽,便是有人看到了,也以为他原本就傻,见到这样的场景更傻,所以才会一直傻傻地站着不动。
只有姜觅知道,她之所以频频得手,正是因为萧隽的配合,萧氏兄弟仨的腿软和跌倒都是外力所致。
“你这个坏女人,你敢打我,还敢打我的太子皇兄,你死定了!”萧益呼着痛,还不忘叫嚣威胁。
“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们兄弟三个还加上这些宫女太监,你说我打了你们,我还说你们人多势众欺负我呢。”
萧信傻眼,随后无比恼怒。
这时姜觅一扔曲棍,拉着萧隽就跑。
“打人了!太子殿下二皇子三皇子要打死慎王殿下了!”
萧隽还是呆呆的模样,表面上看是姜觅拉着他跑,其实是他在助姜觅远离这是非之地。等到远离了那些人的视线,两人这才相互对视一眼。
姜觅喘着气,因为兴奋与奔跑而面色红润。方才那一通混战真是打得过瘾啊,可算是出了她在老阴阳人那里受的恶气。
“痛快吗?”她问萧隽。
萧隽漆黑的瞳仁好像极暗的天幕,此时正有点点星星乍现。
眼前的女子粉面桃腮,恰似世间最好的风景。如水的眸子泛着潋滟的波光,好比是天底下最佳的山水。
许多年了,他从未这般畅快过。
焉能不痛快!
“痛快!”
“痛快就好。他们不是说我又蠢又坏,说你又呆又傻吗?那我们就蠢坏给他们看,呆傻给他们看,气死他们!他们越是想压着我们,越是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越要和他们对着干,将这天都给他们掀翻了去!”
“好。”
既然你希望我继续呆傻,那我便再多呆傻些日子,我们一起把天给掀了!
萧隽心想着,将自己原本准备挑个时机恢复清明的计划推后。
姜觅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望了望远处的宫殿,然后与萧隽约定各跑各的,最后在永福宫外碰面。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想实地探一探这座深宫,以便与薄皮纸上的布局图一一对上。
两人说定后,她便装作惊惶失措又萧隽的样子与之跑散。
她越跑越偏,看似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实则是故意多跑几个地方。不知走了多久,环境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偏僻。
突然她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似乎是从一座假山后面发出来的,离得近了一看,只看到假山缝隙中的一小团青色。
宫女们以衣服的颜色区分等级,杏色为一等,蓝色为二等,而这种青色则是最为低等的杂役宫女所穿。从那一小团来看,应该是一个年纪极小的低等宫女。
那小宫女像是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往嘴里送,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瞧着应该是躲在那里偷吃。许是听到了动静,小宫女如小兽般紧张地看过来。
姜觅愣了。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只一眼就能让人过目不忘。迄今为止她曾在二个人的眼睛里看到如此之黑的瞳仁,一个是萧隽,还有一个就是不远处那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宫女。
等她回过神时,那小宫女已经提着衣裙像兔子般快速地跑开。清脆的铃铛声也跟着远去,她的视线落在对方露出来的脚踝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虽然更为精致,虽然看上去像是一个脚饰,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小宫女脚上戴着的金环铃不是什么装饰品,而是另一种改良过后的兽镣!
第53章
……
永福宫。
满殿的姹紫嫣红, 无比的热闹。
众妃嫔们说着话,时不时有人捂着嘴笑,那揶揄的表情和微妙的神色, 无一不在表明她们谈论的事有多么的有意思。
“也真够不知羞耻的, 一进新房就要把下人赶出来,火急火燎地就要脱慎王的衣服。若不是慎王傻了,岂能让一个女人如此羞辱。”
“那不知羞的发现慎王无能之后,居然破口大骂,听说骂得极其难听, 简直是不堪入耳。怪不得先前姜家人说她有娘生没娘教,还真是毫无礼义廉耻之心。”
“她没能得手,气得是对慎王又打又骂。可怜慎王哭了一晚上,那妇人也骂了一晚上, 连王府里的下人都听不下去。”
“诶。”
她们肆无忌惮地谈论着,余太后和柳皇后非但没有出声制止, 反而不时相视一眼, 然后再会心一笑。
一位严肃的老嬷嬷进了殿,小声在余太后耳边说了什么后,余太后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顿时变得阴沉恼怒。
“几位皇子如何, 可请了太医?”
“几位皇子都在东宫,太医已经去了。”
柳皇后离得近, 也听到了老嬷嬷的话,当即又惊又怒地站起来。“竟如这等事?外臣和命妇居然敢在宫中殴打皇子!”
殿中所有人一听她这话, 齐齐噤声。今日进宫的外臣和臣妇, 那不就是慎王和慎王妃, 也不知夫妻俩是把哪个皇子打了。
不过无论是哪位皇子,在座的妃嫔们无一人真正担心。原因无它, 只因阖宫上下除了柳皇后所出的三位皇子,再无其他的皇子。便是公主也是不多的,连同德章公主和柔嘉公主在内,一共也就五位公主。
余太后与柳皇后为首,匆匆出了殿。
一行人呼拉拉跟上,瞧着更加的热闹。
将将到了殿门外,打眼就看到呆呆傻傻的萧隽,正一脸茫然地东张西望。等看到众人后,他又多了几分委屈。
“打我,他们打我!”
到底谁打谁!
余太后气极,“谁打你了?”
不是说她的几个孙儿被两个孽障给打了吗?
怎么就这个傻子来了,那个蠢货呢?
“你那好王妃呢?”
萧隽更茫然了,一问三不知。
余太后气得脑仁疼。
这时姜觅终于气喘吁吁地出现,一边走还一边责怪萧隽。“你个没用的东西,谁让你跑得那么快呢?你好歹也是他们的堂兄,他们一群人打我一个弱女子,你护不住我就算了,跑得还比我快!”
众妃都回过味来,心道不说是东宫的太监宫女,便是几位皇子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暴脾气的二皇子和心眼最多的三皇子。她们可不信在东宫那地界,几位皇子还能让这两个人给打了。
莫说是她们,余太后此时也冷静下来。自己的孙儿自己知道,除了太子谦恭有礼之外,老二和老三都不是好惹的主,万没有让别人打了的道理。
“这可是宫里,你学的规矩都去哪了,慌里慌张胡言乱语的成何体统!”
姜觅已经到了跟前,看上去头发散乱,满头的珠翠东倒西歪。便是那华美的衣衫也皱了些,一副狼狈的模样。然而再是这般头散衣乱的姿态,那艳与纯揉杂的美貌依然令人惊艳。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你们可要给臣妇做主!臣妇和王爷好端端的走着,哪成想经过东宫时被会几位皇子为难,二皇子故意用藤球砸我,三皇子还帮着他欺负我们。更过分的是,他们还让宫人们对手,一群人追着我夫妇二人打!”
“慎王妃,慎言!二皇子和三皇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平日里最是懂规矩不过,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人?”
定然是这蠢货做了什么讨人厌的事。
姜觅眼珠子乱转,作心虚状。她这般模样落在众人眼里,都以为是她做了什么事才惹得几位皇子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