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家山主就要爆发。
  杵在一旁察言观色的狗腿子鬣狗连忙上前出谋划策。
  “大王您可千万别自降身价与那岚翎置气,您若气坏了身子,咱们这群小的可就要遭殃了咯。”
  “小的倒是觉着啊,咱们也不一定非得将那女人亲手奉给魔尊大人。”
  “倒不如……”
  他眼珠子一转,龇着口大黄牙谄笑道:“倒不如让小的跑一趟,去给魔尊大人送个口信?”
  “如此一来,既能让那魔尊大人欠您一个人情,大王您还免了舟车劳顿之苦,岂不美哉?”
  这无疑是给了须萸山山主一个台阶下,衬得他好像没那么无能了,须萸山山主自是乐意。
  若真能通过这次机会攀上魔尊大人,莫说区区一个哀牢山,那些人修怕是再也不敢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须萸山山主心中那个美呀,越想越觉这日子有盼头。
  岂知,造化弄人,狗腿子鬣狗前脚才踏出须萸山山界,后脚便被人敲了闷棍。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颜嫣自灌木丛后钻出,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戴假肢的小疙瘩,笑得眉眼弯弯。
  “该你报仇了,可千万别留活口啊。”
  作者有话说:
  马上就要见面啦~
  1宋 辛弃疾
  第69章
  ◎“我们……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距颁布悬赏令已过去整整五日, 前去给谢砚之送口信的狗腿子却至今都下落不明。
  须萸山山主整日胡思乱想惴惴不安,又不敢贸然跑去魔域询问此事,就这么一直拖着。
  另一边, 谢砚之的日子自也没好到哪里去。
  当年他为斩开蚀骨深渊而拼了命的修炼,修为已无限接近大圆满,再往前一步便要渡劫飞升。
  这十万年来,他纵是轮回了百余次,却无一次能够渡劫飞升。
  故而, 他如今所要面对的最大一个问题是, 飞升后可还能继续留在这个空间?
  无人能给他提供正确的答案。
  一切需得靠自己去摸索。
  直至今日, 他越来越压制不住体内汹涌澎湃的灵力, 而颜嫣却至今都还下落不明。
  时光如水般流逝, 看似平静, 实则暗潮汹涌, 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
  明明接连数日都是大晴天, 整个魔宫上空却像是笼着一层灰, 无端压抑。
  这五日内, 包括青冥在内的所有魔侍连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会触到魔尊大人的霉头。
  令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魔尊大人实则什么都没干,每日就抱着那只名唤咪咪的猫, 立于颜嫣棺椁前面等待。
  可他的耐心早已被耗尽。
  盛夏来临,气温一日比一日高, 颜嫣尸身腐化得只剩一堆白骨, 静默无言地躺在那里。
  将落未落的夕阳漫入窗,整个世界都被染成热烈的橘调。
  他垂下眼帘, 静立于棺椁前。
  发色是极深的鸦青, 肤色是极冷的瓷白, 就连穿在身上的绛紫色华服都隐隐透出几分冷入骨髓的蓝,与这个被夕阳泼洒成暖调的世界格格不入。
  青冥推门而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番光景。
  不论是被夕阳紧紧裹缠的谢砚之,还是躺在棺椁中的那堆白骨,皆像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产物,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诞诡谲。
  眼看是静,却有滔天烈焰在薄冰之下翻涌,直叫人胆战心惊。
  青冥不动声色抚平不断钻出手臂的鸡皮疙瘩,沉声道。
  “君上,近日那个姓白的颇有些异常。”
  “他名义上说要去玄天宗,才走不到一半的路程便消失不见了,据探子来报,他偷偷摸摸去了西南方,也不知是要作甚。”
  “而今几个脚程快的探子仍牢牢跟在他身后,但跟得很是吃力,也不知还能跟多久。”
  谢砚之这才动了动,阖上棺盖,沉吟道:“西南方?妖界十万大山所在的方向?”
  青冥应声道:“正是”。
  很快,他便闻谢砚之道:“你随我去趟点苍山。”
  青冥当然知道谢砚之带他去点苍山是为何故。每位大能修到渡劫期大圆满时,都会提前收拾东西在点苍山上候着,以免天雷降下来时殃及他人。
  不仅如此,那里还是距离仙界最近的地方,又恰好毗邻妖界十万大山。
  池川白究竟要做什么,一去便知。
  同时间,与魔域相隔数千里的妖界十万大山……
  须萸山山主这厢正率自家座下小弟将哀牢山山脚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此大的阵势又岂能不惊动颜嫣?她早早便与锦羿一同蹲守在结界后围观。
  虽说心知须萸山山主并无这么大的能耐闯入结界之中,锦羿仍忍不住捏了把冷汗,紧张兮兮地盯着颜嫣。
  “那叫小白的人修当真会来支援咱们?”
  颜嫣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番景象,说不紧张自是假的,池川白会不会来,更不是她说了算,却仍在故作轻松地安抚着锦羿。
  “会来的,他都答应我了。”
  锦羿点点头,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结界外那群将要发狂的大妖。
  五颜六色的妖法光束不断砸来,却像石入泥潭般,掀不起半点波澜。
  须萸山山主不得其所,愈发暴躁。
  宛若患了失心疯般在结界外撒泼。
  颜嫣却盯着结界外狂兽般的大妖们陷入了沉思。
  妖族寿命何其漫长,五十年甚至都不够一只最普通的草木妖长到成年。
  她虽早已下定决心要利用池川白,却未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他身上。
  确切来说,他更像是颜嫣碰巧发现的捷径。
  有他,能事半功倍。
  无他,路也得继续走下去,只是会更艰难。
  颜嫣思索许久,扭头对锦羿说。
  “如今他们在明,咱们在暗,可谓是占尽优势,倘若待会儿池川白没来,咱们也得想法子杀上他们几个卒子。”
  这不是临时起意。
  而是颜嫣在遇见池川白之前便已定好的一套作战方案。
  无非就是不断挑事,将他们引来结界外,再趁他们无能狂怒时放暗箭,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颜嫣若没失忆,会管这种作战方式为打游击。
  前几次或许效果很显著,可一旦让他们回过味来,定然不会反复上钩。
  故而,还需随机应变,再想别的作战方案,力争在五十年内耗死须萸山这等头号大敌。
  而现在之所以会变成眼下这一幕,还得回溯到五日前。
  ……
  五日前,颜嫣才替小疙瘩报完仇,便将那鬣狗精的尸首丢在了两山交界的水池中,任其漂流。
  颜嫣这般做,自是为了挑起两个山头之间的矛盾,再趁此机会借池川白之手除掉须萸山山主。
  果不其然,不消半日的工夫,鬣狗精的尸首便被须萸山上的妖怪们打捞回去了,须萸山山主也不是吃干饭的,一下就弄清楚了是何故。
  岚翎早已不在,区区一个哀牢山还敢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须萸山山主自是咽不下这口气,更别说被杀的那鬣狗精还是他的得力下属,眼下正要给魔尊大人送口信,为他挣得一个好前途。
  只恨岚翎那厮是真有两把刷子,都已经过去足足两个时辰了,他们仍未找到结界入口。
  动静闹得越大,对颜嫣来说越有利。若那叫小白的人修真如他自己所表现出的这般痴情,想必是不会给颜嫣留后患,一出手便能弄死须萸山山主。
  这,正是颜嫣行此举的真正目的。
  亦是池川白突然改道来哀牢山的原因之一。
  之所以说是之一。
  是因就算没有颜嫣从中作梗,他亦会抽时间赶来哀牢山将颜嫣挪走,换个更安全的地方继续藏着。
  至于见过颜嫣真容的妖怪们……
  自是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眼看池川白就要抵达妖界十万大山,下一刻,天幕之上风云巨变。
  铅云蔽日,狂风骤起,电若游龙划过天际。
  “轰隆隆——”
  一声惊雷劈得所有人皆是一愣。
  有人要渡劫了?
  渡劫之人会是谁?
  放眼人、妖、魔、冥四界,修为最高的也就只有一个谢砚之。
  他修为何时高到能渡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