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他们。”向峥光撸起袖子,三两下把鸡杀了,水一烧开,他拿着热水往母鸡身上倒,然后开始拔毛,“卫宗带他对象上门来,你们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身上别着一支钢笔,我今晚见到他们,我差点连见面礼都拿不出来。”
向红霞:“别说你了,今天也是我和老林第一次见到糖糖,以前对她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你今晚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向峥光平时忙,很少过来。
向峥光说:“是有点事,不过不着急,我先帮你把鸡处理好了再说。”
很快,鸡处理好了。向红霞收拾盆子和鸡毛,先把盆子里的脏水倒了,接水把盆洗干净放在一边。鸡毛丢到袋子里,袋子里的垃圾满了就拿去丢掉。
向峥光坐在林国栋的对面,把他的来意说了:“......消掉孙同志在公安局的记录这倒是好办,毕竟她只是一个无辜牵连者。我来找你,主要是替孙家人要你帮忙找一个人。”
“找谁?”林国栋问道。
留在局里的几个妇女同志,是有一个女同志的面貌不一般,个子矮,只有一米五几,皮肤黝黑,但口音是本地的。
向峥光说:“找一个名字叫赵军的男人。孙同志是知青,她当知青的青山村正好是赵军生活的地方。孙家人想要她回城嫁人,她却喜欢上了那个赵军,死犟着要留在青山村不回来。结果赵军结婚了,娶的是一个知青。今年赵军跟着他媳妇回城了,孙同志也闹着要回来。接下来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她阴差阳错的遇到了偷渡团伙。”
“孙家人要找赵军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想要把他从城里弄走,把他按在青山村那个小村子里,不想要孙同志和他有遇见的机会。”
林国栋皱眉,他感觉孙家是杀鸡焉用宰牛刀。孙同志在孙家人眼里那么重要,重要到他们愿意为了她,欠下向峥光的人情?
向峥光说:“孙同志是孙老爷子最喜欢的一个晚辈。”孙老爷子发话了,孙家其他人不乐意也得照办。
“孙同志她的脑子有些毛病,平时看着正常,但一遇到特定的人,她就会发疯。赵军和她小时候亲眼看到的一个被淹死的朋友长的有些相似。”
“孙家人是不中用,但孙老爷子不一样,他和书记认识。主任的位置空了,我有几个副主任一起在竞争这个位置,他愿意帮我把书记那里说几句好话。有他的话和我自己的能力,帮了孙家这个忙,我副主任的副字就有很大概率可以去掉。”
“要是换在他脑子清醒的时候,这么亏门的交易他是不会同意的,但他现在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脑子不如以往清醒,为了能早点见到孙同志,看到孙同志嫁人,他只好来找我帮忙。当初他让孙同志下乡当知青,如今做的这些事算是在弥补她。”
林国栋说:“我知道了,我找到赵军后就告诉你。”
正巧林卫宗回来,听到他们谈话内容的一点点尾巴,神情一愣,什么,他爸和舅舅要找赵军?赵军这名字他熟悉,糖糖的继姐嫁的男人刚好就是叫赵军。
林卫宗有意无意向他们打听他们要找的“赵军”的信息,越是打听,他越能确定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赵军。
林卫宗出声说道:“赵军我认识,他是糖糖的继姐夫。”
林国栋问道:“你没弄错?”
向峥光同时出声:“确定是他?”
林卫宗:“是他,来自青山村,娶的媳妇是知青,今年进城来了......每条都对上。”
向峥光笑了,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拍了拍林卫宗的肩膀:“卫宗,等我把这事忙完了我再好好奖励你,你帮了舅舅一个大忙。”他得赶紧回去找人查查苏糖的姐夫。
......
上门见过江国平和黄莉,林卫宗早上再来接苏糖上班,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能在楼下等她的人了,他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屋来等。
苏糖把她的钥匙给了他,江国平和黄莉知道后没说什么。
林卫宗轻手轻脚把饭弄好放在桌上,苏糖还没有起来。他走到苏糖房间门口,抬手敲门,咽了咽口水,心脏砰砰砰跳不停。
“糖糖,糖糖,吃饭了。”林卫宗小声说道。
房间里,苏糖嘤咛着睁开眼睛,翻身从床头柜把手表拿起来:“七点。”友谊商城八点上班,她不想起。
她假装没有听到敲门声和林卫宗喊她起床的声音,拎起被子一角,娇小的身体蹭的一下缩进去,闭上眼睛继续睡。
林卫宗敲了半分钟,苏糖没回应,他神色不变,熟门熟路地握住门把,推门而进。他推门的动作很轻,似是不想打搅房间里的人。
走进来看到苏糖藏在被子下面,他坐到床边:“糖糖,我知道你醒了,我把饭做好了,你可以起来吃了。”
“糖糖,今天有春卷哦。”
“糖糖......”
苏糖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显得有些闷声闷气:“停,你不要叫了。”自从他能够登门入室之后,她每天早上最怕听到他叫她糖糖,跟唐僧念经似的,不达目的不摆休。
林卫宗:“你起来我就不会叫了。”
苏糖用脚踢开被子,睁大眼睛看他:“你威胁我?”
林卫宗:“没有。你想多睡一会儿,可以,到外面把早饭吃了再睡,不然空着肚子你会睡的不安稳。”
苏糖:“我不!”
她顶嘴,林卫宗也不生气,山不来就他,他便去就山。他起身出去把饭端进来,哄着她说:“糖糖,坐起来把它们吃了好吗?你坐起来没有离开床。”
“你喂我。”苏糖懒得动,浑身懒洋洋没有劲,仰头对着林卫宗撒娇。
下一秒,她想起什么,迅速抬手捂住脸,急匆匆问道:“我脸上干不干净?”言外之意便是在问他,她脸上有没有眼屎。
林卫宗:“没有,很干净。”
“那就好。”苏糖放下手,坐起来双腿盘着,张嘴啊了一声,林卫宗上道的给她喂饭。
苏糖问:“你吃了没有?”
林卫宗摇头:“你吃完了我再去吃。”
苏糖直接用手拿了一个包子打算喂他,哎呀有点烫手,她忙不迭把包子塞到他嘴里:“我们一块吃。”
林卫宗嚼也没嚼就把包子吞到肚子里,苏糖无语:“吃的那么快,你尝出味道来了吗?”他给她做的包子很小,她吃上两三口才能吃掉一个,而他是直接一口闷。
林卫宗:“尝出来了,是包子味。”
苏糖乐了:“什么包子味呀,我还不知道它是包子?我明明问的是你刚才吃的那个包子里面的馅是什么味。”说着,她又给他喂了一个包子。
这回林卫宗吃的速度放慢了:“虾肉味。”
虾肉?苏糖扒拉碗:“你一共做了几个虾肉馅的包子。”林卫宗喜欢给她惊喜,一笼十个小包子,最多的时候,他能弄出十种不同的馅。
“做了五个虾肉馅,今天一共有三种馅。”
“我找找剩下的那个虾肉馅包子。”他们住在内陆,海鲜少,没有多少机会吃到。林卫宗不在这其中,他人脉多渠道广,经常给苏糖投喂虾蟹海带贝壳肉等海鲜。
吃到一半,黄莉从门前路过,假装起来要出去上厕所,然而大门和苏糖的房间是两个方向,黄莉所谓的路过不是真的路过。
“在吃饭啊。”黄莉先是看了看苏糖,衣服没有乱,说明她没有和林卫宗胡闹。看过了苏糖,她再看向林卫宗,他膝盖上放着的早饭少了一大半。看来他是在老实的给苏糖喂饭,没有干其他的事情。
“你们继续吃,我不打扰你们。”黄莉放心地出去上厕所了。
苏糖手指戳了戳他胸口:“下次记得关门。”幸好她和林卫宗只是吃饭,没有干别的,不然他们干了别的事,门又没有关,黄莉看到了还得了。
林卫宗:“要不我现在把它关上?”
“用不着关,我马上就要起床了,你关了待会还得再打开,不嫌麻烦吗。”苏糖吃饱肚子下床,挥手让林卫宗端着碗去外面,她要换衣服。
林卫宗不想走:“糖糖,我不想走。我不看你,我背对着你行吗?”
苏糖挑挑眉,语调高高低低哦了一声,在林卫宗亮闪闪的眼神中微笑:“不行,你在这里我不自在。”
她可没有忘记上次同意他留在房间,他同样是背对着她,偏偏她面红耳赤折腾半天没有换好衣服,险些迟到,明明当时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当然他们也不敢做别的事,毕竟家里还有黄莉在。
林卫宗眼巴巴地望着她:“我在门口等你。”
苏糖摸了一把他的头,轻轻一拍:“乖啊,你到外面椅子上坐着,把剩下的这点饭吃了。我换好衣服就出来。”她才不要他傻愣愣地站在门口给她当门神。
“妈出去有一会儿了,算算时间,她也该回来了,所以你要听话啊。”
黄莉回来,看到林卫宗在外面,对他笑了笑。
她走进苏糖的房间,反手把门关上,门关上了她也没有大声说话,怕被林卫宗听到。她小声说道:“糖糖,要不咱们把他的钥匙收回来。他之前拿到钥匙了,只是待在外面客厅里,现在他都进到你房间来了。”
“你和卫宗是年轻人,年轻人早上火气旺盛,你们又是见过父母的对象,一个不小心就容易......”黄莉说一半留一半,意境到了,她相信苏糖能明白她没有说出口的下半截话是什么。
“哪怕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但只要你们没有结,最后一步就不能越过去知道吗?感情再好也不行,我闺女不是随便的人。”黄莉最近每天都在叮嘱苏糖。
苏糖红了红脸,她和林卫宗牵手亲吻拥抱,该做的都做了,但止于黄莉所说的最后一步。
“妈,你的话我没有忘。”苏糖摸了摸耳垂,好烫。
苏糖故作平静地出门,她的斜挎包在林卫宗的手上,饼干糖果干果和水,他把包塞满了。
这还是经过苏糖反对后的结果,要是按照林卫宗的作风,斜挎包会被他塞的鼓鼓囊囊,弄成跟篮球那么圆。
林卫宗的眼睛一下又一下的往苏糖红扑扑的脸蛋上瞥,苏糖气急,她脸上的温度怎么就降不下来。
“我这是被太阳晒的。”
林卫宗说出实话:“我们还在楼里,晒不到太阳。”
苏糖死鸭子嘴硬:“......你晒不到太阳,不代表我晒不到。我如果不是被太阳晒的,那你说我的脸为什么会这么烫?”她反客为主。
林卫宗目光幽怨,说:“你和妈关着门,背着我说悄悄话,撇下我一个人,让我只能孤零零的待在外面。你的脸之所以会这么红,说不定是被我身上散发出去的哀怨臊红的。”
苏糖听了他的话,脚一歪差点让她把她自己绊倒。她稳住身体,脸上的热度不知不觉间褪散:“你要是想跟我说悄悄话,下次你可以关上门跟我说,我会听完的。”
“关哪里的门?”林卫宗脑子里浮现的是八道湾胡同那套他们未来会住的房子,“要是在八道湾胡同的房子里,我可以把门关整整一天跟你说悄悄话。”
呸,真要是胡同那边房子的门关了一天时间,她才不信他只是跟她说悄悄话。
苏糖把斜挎包背上,今天包的重量比昨天重,她干脆把包抱在怀里。仰头看他,语气体贴的对他说:“每天中午你都要过来给我送饭,你来回跑太累了,今天中午你就不要送了,你休息几天。”
张小娟说食堂来了一个川省的厨子,做的麻婆豆腐、回锅肉、担担面、钟水饺和钵钵鸡好吃的不得了。
好吃到连为了省钱,每天中午不去食堂,而是自己带饭的张小娟都没有忍住跑去食堂吃了几回。
苏糖承认,她馋了。
不让林卫宗带饭的真实原因不能说,苏糖努力编出一套挑不出错的话:“我前两天遇到秀秀了,跟她聊了几句,听她说,周海在家里念叨你。说是他们最近中午在约人打球,周海想找你一起打,你不同意。没有你当他的队友,他输球输的可惨了。秀秀说他晚上睡觉都在嗷嗷叫着要打球,还差点打到她身上。秀秀怀孕了,要是打到她身上就糟糕了。”
“你陪周海打几天球,酣畅淋漓的好好玩一场,我这里你就不用惦记了,我会去食堂吃。”她话说的可真诚了。
林卫宗张嘴:“可......”
苏糖打断他:“你同意了?好哎,你中午不用过来了,就这样。我去工作了。”她单方面和他达成同意,转身迅速溜进商城,不给林卫宗拒绝的机会。
林卫宗张了张嘴,把刚刚没有说完的后半截话秃噜出来:“可我不累,而且比起跟人打球,我更想给你送饭,见一见你。”
她人走了,林卫宗这番话她听不到。
他摸了摸头,自言自语道:“糖糖想让我休息,虽然我不觉得累,但她既然说我累,那我就累了。中午也听她的话和周海一块去打球。”
第26章
中午周海在食堂遇到林卫宗, 周海看了他好几次,筷子上夹着的饭掉了,他吃到一口空气:“嘶——”咬到舌头了。
周海龇牙咧嘴:“疼疼疼!”
林卫宗把手边的东西推过去:“喝点东西止疼。”
周海下意识拿起来, 鼻子闻到辣椒味。他低头一看,原来林卫宗给他的不是水, 是辣椒酱。他后怕的吸了一口气,辛亏他闻到味了,不然一口辣椒酱灌到嘴里, 再加上咬到舌头的疼痛感, 痛上加痛, 可谓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