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搅蛮缠的人江黎也见过不少,但赵云嫣绝对是最胡搅蛮缠的那个,“容我提醒你,我兄长已经同你和离了,以后婚娶各不相干,兄长要娶谁都是他自己的事,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无权干涉。”
“放屁,我就是不允,不允,”赵云嫣一时接受不了江昭会再娶妻的事,眼神狠戾道,“他若是敢娶,我便吊死在江府门口。”
“……”江黎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睨向赵云嫣,心里却无比庆幸,幸亏兄长同她和离了,不然,以后的日子定会不好过。
赵云嫣不依不饶时,有脚步声传来,“这是做何?”
清冽的声音听着没一丝温度,江黎侧眸看过去,隔着人群同谢云舟的眼神对视上。
他眉梢轻挑,似是在宽慰江黎。
江黎阴沉的脸色再看到他后好了些许,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谢云舟缓缓走近,一身铠甲在日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人也显得越发威严。
赵云嫣敢同江黎叫嚣,却不敢同谢云舟说什么,天子允他带刀入宫,他是个在朝堂上都无所顾忌的人,若是真惹毛了他,她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眼下她只是想教训江黎,可不想丢性命。
“无事。”赵云嫣道。
谢云舟摆明要给江黎做主,侧眸睨着她问道:“可有事?”
江黎并不想借着谢云舟的身份做什么,他们已经和离了,她的事可以自己解决,她勿需他出头,淡声道:“无事。”
谢云舟抬眸,眼神变得有些许耐人寻味,“真无事?”
他多么希望江黎还是能如从前那般,凡事都同他讲,让他帮忙解决。
“嗯,无事。”江黎道。
“我也无事。”赵云嫣附和。
既然都无事便没了杵在这的必要,谢云舟道:“散了吧。”
赵云嫣转身朝前走去,春草对着谢云舟屈膝作揖后,转身急忙跟上。
江黎也转身欲上马车,她手出手,想让银珠搀扶她,后想起,她刚让银珠进马车里避着了。
遂,欲收起手,还未曾放下,有人先还一步握住了她的手,那人掌心滚烫,淌着汗,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江黎垂眸去看,谢云舟道:“我扶你,慢点。”
无人知晓,这片刻的相触与谢云舟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久旱逢甘霖,是雨日遇伞,是冬日赠暖炉。
是心冷遇春风。
他只觉今日的出行太过如意,定是老天见他艰辛遂才给了他如此机会,若是可以,他想牵着她的手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莫名的,谢云舟想起了端午节那日,他悲戚戚唤她,阿黎,救我。
他承认,他倒地是故意而为之,听闻荀衍要来,他只想把她留住,哪怕多留一刻也好。
他舍了自尊,弃了傲娇,甘愿臣服在她脚下,只求她多看他一眼,一眼也足矣。
然而,希望终是落空了,她未曾多看他一眼。
她的心,到底还是更无情些,可是怎么办?纵使知晓她无情,他还是不能自拔,心里也只能容下她一人。
谢七曾问他:“主子,值得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回:“若那人是她,便值得。”
他错过一次了,万不能再错第二次。
“我只是想扶你上去。”谢云舟轻声道,“来,慢点。”
江黎睨着他,迟疑片刻后,手未曾收回,而是让他扶着上了马车。
这一日,与谢云舟来说,好似新生,他同阿黎终于近了一步。
江黎并不知他心中想法,若是知晓的话,方才定会不允他扶,路,她可以自己走,且走的很好。
她不需要任何依靠。
谢云舟看着远去的马车,眉梢淡挑,等车子不见后,他脸上的笑意也敛了去,“走,去相府。”
还是这日,赵云嫣被相爷用了家法,挨了板子后,又去祠堂跪了一夜,一夜后,人昏倒在祠堂。
足足三日才醒过来,醒来后的她,非但不知悔改,还越发极端,整日想着如何对付江黎。
猛地她想到了江藴,听闻江藴被谢云舟送出了燕京城,她得寻个机会把人找到,两个人对付一个人,才能得心应手些。
……
江黎不知谢云舟为她做的这些事,今日,荀衍、何玉卿一起到府里用膳,三人饮了些酒说话没了顾忌些。
趁着荀衍去里间拿杯盏,何玉卿打了个酒嗝,托腮凝视着江黎,眨眨眼,醉意朦胧问:“阿黎,你到底心悦谁啊?”
江黎卷翘的长睫轻轻颤动,水漾的眸子里缀着星光,“什么心悦谁?”
“荀衍、谢云舟啊。”何玉卿一边叩击桌面一边问,“你到底心悦他们哪个?”
江黎笑笑,端起酒樽仰头喝下里面的酒,随后又给自己倒满,唇角扬起好看的弧,轻笑,“你想知道啊?”
“当然。”何玉卿嘿笑,“快说,是谁。”
江黎仰头看向夜空的明月,对着明月端起酒杯,“干。”
言罢,又喝了一大口。
何玉卿拦她,“欸,你不要一直喝酒,你还没说你心悦谁呢。”
两人谈天时未能注意到,折返回来的荀衍,还有更远处站定的谢云舟。
何玉卿不断催促,“说,心悦谁?”
江黎勾唇笑笑,眼底好似浮着雾气,氤氲蒙蒙的,“我——”
她话说得慢,偷听的那两人不约而同竖起了双耳,光影绰绰中,两人的神色都不明朗。
谢云舟背脊挺直,下颌紧绷,指尖陷入掌心里,屏住呼吸,听到她说:
“我心悦——他。”
江黎说着缓缓伸出了手,那手指指向了某一处。
谢云舟的心猛地一颤,像是碎了。
作者有话说:
求营养液,推预收《错嫁》
火葬场完结文《九五帝尊他疯了》
第73章
他是多余的那个
江黎今夜多饮了些酒, 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远处廊下笼灯泛着红光甚是好看,她半眯眼看了许久。
何玉卿问她, 心悦谁?
江黎氤氲着眸子笑笑,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待她想看清那人是谁时,又消失不见。
她笑得越发璀璨, 水漾的眸子似拢了月光, 漆黑的瞳仁里淌着点点银白, 如簇簇的星火。
何玉卿还在问着, “阿黎, 你到底心悦谁?”
恍惚的,江黎看到了荀衍, 他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站定在几步外, 神色有些许耐人寻味。
他臂弯里挂着披风,就那样征愣站着,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何玉卿的话。
何玉卿也是喝醉了,嘿笑着朝四周看去, 手指竖在唇间还做个噤声的手势,“嘘, 你放心, 我不会告诉荀衍和谢云舟的。”
江黎勾唇笑起, 想说,荀衍便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刚启唇, 胃里不适感传来, 她又闭上了嘴, 待不适感消失后,端起杯盏轻抿一口茶水。
茶水有些凉,但喝着味道也是不错的,她没忍住又多喝了两口。
此时金珠银珠都去厨房忙碌了,若是在的话,见江黎如此折腾,肯定会说什么的。
何玉卿没等到想听的答案,叩击桌子问,“阿黎,你还没讲呢。”
江黎慢慢抬起白皙的手指,指尖虚虚对向远处,似乎,指着的是荀衍,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指向哪里了。
谢云舟是方才来的,他来别苑很多次,守门的知晓他身份不敢拦他,直接放行,本欲通报的,是他给制止了。
也正是因为没有通报,他才撞见了这幕,何玉卿问江黎心悦谁,江黎醉醺醺的伸出了手,朝前指去。
在谢云舟的角度看来,江黎指的是荀衍,这个瞬间,谢云舟听到自己的心咔地一声碎裂了,疼痛顺势席卷而来,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攥紧,连带着掌心里的玉簪也断成了两截。
这支玉簪是谢云舟亲自打磨的,这段日子,他白日办差,审案,夜里便雕琢玉簪,玉簪不同木簪,做起来很费事,但想到江黎会喜欢,便是再累,谢云舟也不觉得了。
谢七见不到他如此折腾,夜里总会提醒他好几次,然而,并不管用,他尝尝一夜未免,不停雕琢。
玉簪是雕琢成了,可人却瘦了一圈,白日里绣娘来府里量衣,还说呢,将军近日清瘦了不少。
谢七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嘀咕,为了讨心上人欢心觉都不睡了,可不是会瘦。
语罢,招来一剂冷冷的眼神,谢七缩缩脖子,又抿抿唇,不再开口说话。
断裂的玉簪插入了谢云舟掌心里,血液顺势流淌出来,滴落在地上,随即漾开,风吹来,又顺着和风的方向蠕动,乍一看过去,刺人眼目。
他似是察觉不到疼,就那张笔直站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脑海中始终回旋着方才那幕。
江黎笑得一脸淡然,眼睛里缀着光,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纤细的手指朝前指着,眸光落在那人身上后,笑得越发璀璨。
她那笑比烟花还眩人眼目,生生灼得谢云舟的心痛了又痛。都说酒后吐真言,她这怕是带着利刃的真言,直叫谢云舟坠入深渊,爬都无处可爬。
那些期盼她能回心转意的日夜似乎成了笑话,那些因思念她而难捱的过往成了讽刺。
原来,无论他做的有多好,她都不会回心转意,哪怕他把命搭上,她也不会。
谢云舟脚尖微移,吃力的朝前挪去,他想问江黎,荀衍便那么好么,她就那么喜欢他么。
真的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么。
风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吹拂的力道更大了,廊上笼灯来回晃动,片刻后终是耐不住风力掉了下来。
江黎眯眼看着,隐约的看到了再后方的人影,看不太清,模模糊糊的,但那人好像是谢云舟。
他几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