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轩:“他要是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那这人也不能留了,海市不需要这样的地头蛇。单独从西擎月手上提人的事就不要干了,青牙这次摆明了夹在其中,不让他审一审,倒显得我们心里有鬼了,他真要是审出了什么,也翻不起浪来,之前去千流山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他若喜欢避开上峰上报,那就由他去吧。”
话刚落,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从属人员来到,禀报道:“掌令,梁家大先生来了,说要见您。”
闻听此人,朱轩和齐多来面面相觑。
所谓的梁家大先生,指的就是海市首富梁家的大管家,名叫梁巍。
那位看似只是个管家,实则操办梁家与千流山之间的事务时,面见大圣的次数肯定比他朱轩这个镇海司掌令还多。
说白了就是一个经常有机会在大圣跟前说话的人,朱轩哪敢托大,赶紧道:“快快有请。”
他和齐多来甚至还整顿了一下衣衫,亲自跑到了楼梯口那里去迎。
不一会儿,一个蒙身在黑斗篷里的人从楼梯口露面了,抬头看迎接的二人时,露出了真容,是一个面容清矍的老者,斑白鬓角,斑白胡须,长的蛮有气质,蛮有精神的,尤其是一双闪烁目光的眼睛,精气神十足。
“见过大先生。”
朱轩和齐多来一起拱手拜见,态度可谓非常恭敬。
人家也确实有让他们恭敬的资本,人家不仅仅在海市有地位,而是在整个修行界都有相当地位,行走于人间世俗时,皇宫大内见各国君王也是寻常事,面子很大,许多方面还真不是朱轩这个镇海使能比的。
梁巍拱手回了下礼,也算是客气,“掌令。”
朱轩赶紧伸手请他去轩阁内用茶,梁巍摆手,示意不用麻烦,左右看了看,“登高望远,掌令这里的风光就是不一般,走走如何?”
朱轩没什么意见,当即伸手请,亲自陪同游览此地夜景,走了几步后,试着问道:“大先生这么晚来,不会是为了看风景来的吧?”
跟在后面的齐多来竖起了耳朵。
梁巍回头看了他一眼,朱轩会意,挥手示意齐多来退下了。
没了旁人,梁巍才直言不讳道:“你们抓了青牙?”
朱轩心里嘀咕,青牙竟有这么大的面子,能把这位搞的亲自跑来说情不成?
他知道青牙搭上了惊鸿殿老板娘,多少跟梁家扯上了点关系,但是从未想过青牙能搭上这位,尤其是让这位大晚上亲自跑来,遂谨慎道:“是的。琅嬛居那边出了凶杀案,遮罗山掌门王雪堂被人毒杀,青牙牵涉其中,于情于理都要带回来审一审。”
梁巍踱步道:“此事我已有所耳闻,只是事发时青牙压根不在琅嬛居,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说他杀的未免言过其实。掌令,你看这样行不行,先把人给放了,我作保他不会逃,若真查出事情和他有关,再抓他也不迟。”
朱轩试探道:“青牙是梁家的人?”
梁巍抬手捋须,“就在刚刚不久前,古清照找到了我。这么多年了,古清照一直是任劳任怨,梁家安排的事情无一不仔细到位,说起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从未向我开过口,这还是第一次求我,我也不能让下面人寒了心不是,说到底都是在给大圣办事。”
朱轩又貌似为难道:“大先生,死的是遮罗山掌门王雪堂,他可是地母的亲戚,若是就这样放了,怕是不合适吧?”
梁巍停步了,转身面对了上了他,“我知道这事情不好办,所以才亲自过来了。念在古清照勤勤恳恳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她,如今要食言,掌令可有说法教我?”
朱轩犹豫了一阵,最后貌似把牙狠狠一咬,“好,既然大先生开口了,那这事再难我也要给大先生一个交代,这事我来处理。”
梁巍:“外面有一辆马车,古清照在马车上等着。”
朱轩:“我尽快放人。”
梁巍:“说是还抓了青牙一个心腹手下,主要的没事,还逮住一个随从深究什么?”
朱轩懂他的意思,“大先生放心,我来处理。”
梁巍又突兀冒出一句,“王雪堂不顾自己儿子在幽崖的死活,又匆匆返回海市,所为何来?无非就是替子报仇。那位探花郎察觉到了危险,先下手为强,除掉了王雪堂。王雪堂死于‘白罗纱’,闻侯也同样死于‘白罗纱’,事情明摆着,逻辑没问题,可严刑逼供……”
说到这,他又靠近了些,低声耳语道:“同时暗中放出些许风声,就说王雪堂毕竟是地母的亲戚,为了到时候给地母一个交代,不管那位探花郎招不招,都要拿他顶罪,就是上面的那些逻辑,总之镇海司不会给他翻供的机会,要弄死他……要做的像一些,大刑伺候!”
朱轩惊疑莫名,意识到了这位在搞什么局,只是这样搞的话,令他多少有些不安,“大先生,这样做合适吗?”
梁巍:“千流山那边若追究什么,我自会帮你交代,你不用担心什么。”
朱轩想了想,点头应下了,“好,我知道了。”
“那就不打扰了。”梁巍客气一声,转身就走了。
还真是从头到尾不废话,为事而来,说完了事就走人,一点逗留片刻的意思都没有……
刑讯室内,青牙已被带到,西擎月也不啰嗦,直接偏头示意,部从立刻将青牙拉到了刑架上,直接用铁链子绑了。
同样被制住了一身修为的青牙,无法反抗,一双木屐也给拖飞了,一见这上来就要用刑的阵势,说一点都不紧张是假的,毕竟都是血肉之躯。
他当即沉声道:“大掌卫,您这是什么意思?”
西擎月拿着手上的供词翻了翻,“不急,咱们一样一样来,就先从那个幽角埠的小孩被绑架开始吧,说吧,你有没有参与?”
青牙立马否认道:“我听不懂大掌卫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擎月朝那被烧红了的铜柱抬了抬下巴,“把屠休魁往那上面一烤,他什么都招了,你也想上去试试不成?”
青牙不明白为什么才刚开始就直接对屠休魁用刑了,也不知这边是不是在诈自己,瞟了眼那烧红的铜柱,心里有点忐忑,但还是嘴硬道:“若是屠休魁说了什么,大掌卫不妨拉屠休魁来与我对质,要知真假,不妨明辩。”
西擎月颔首,“还敢嘴硬!青牙青牙,不知是否人如其名,去吧,给他挨个拔着看看,看哪颗牙最硬。”
他的部从立刻冲过去摁青牙的脑袋。
青牙当即嘶吼,“大掌卫,你这是想屈打成招吗?我要见大掌目,我要见大掌目……”
到了这个时候,他希望齐多来能出面制止一下。
总体来说,哪怕是到了这个关口,他也不敢对西擎月太过放肆,不像之前在惊鸿殿怼镇海司的人,西擎月的背景毕竟在那,他青牙想直接吓唬五洞主的人,份量上确实还是差了点。
西擎月略挑眉,不知道这位跟齐多来之间有什么勾搭,不过齐多来既然没有出面说话,那他也就不管了。
他走到了一旁,直接拿了把锤子,站在了铁砧前等着。
什么钢筋铁棍之类的,直接撬进了青牙的嘴里,撬开了青牙的嘴巴,一只铁钳子探入,夹住了他的一颗大牙,毫不客气地直接拔了下来,立见青牙口中鲜血汩汩。
拔出的牙突然变大了不少,放在了铁砧上。
撬开青牙嘴巴的东西也松开了。
西擎月问:“现在愿意招了吗?”
青牙嘴角淌血,却依然大声道:“我要见大掌目,见了大掌目我自然会说。”
砰!西擎月一锤子下去,直接将那颗拔出的牙砸了个粉碎。
也如同发出了信号一般,行刑人员又摁住了青牙的脑袋,铁家伙再次撬开了他的嘴巴,铁钳子又伸了进去,这次是慢慢拔。
绑在刑架上的青牙痛的浑身直哆嗦,铁链缚住的双臂更是颤抖着握紧了双拳。
又一颗血淋淋的大牙摆在了铁砧上。
西擎月问:“现在能说了吧?”
青牙满口鲜血地怒道:“西擎月,你有种杀了我!”
砰!西擎月又一锤子砸碎了那颗牙,“不要停,一颗一颗拔,刑具一样一样试,直到他愿意开口了为止。”
一颗牙拔出,他就一锤子砸碎。
一颗又一颗,拔到第四颗时,铁门开了,齐多来进来了,见眼前情况已经对青牙动上了刑,当即喊道:“住手。”
行刑人员回头一看,不得不暂停。
青牙则在那朝齐多来“呜呜”不停。
齐多来暂时没管他,对以审慎目光盯着自己的西擎月招手示意了一下,“暂缓行刑,掌令找你。”
于是两人出去了一阵。
再回来后,西擎月绷着一张脸走到了青牙身边,对齐多来道:“放了他可以,他刚才竟敢要挟我,说什么有种杀了他,这账怎么算?”一只手拍在了青牙的脸上,拍的啪啪响,“我要他道歉,不为过吧?”
齐多来叹气,刚想劝青牙道歉,谁知西擎月顺手操起了一旁的锤子,喝道:“道歉!”
同时一锤砸在了青牙的腿骨上,咔嚓一声响。
“啊!”满嘴鲜血的青牙仰天一声惨叫。
齐多来大惊,“住手!”
谁知青牙也跟着大喊一声,“我错了!”
第496章 刑讯(3)
“我不该对大掌卫无礼,我错了。”
“我向大掌卫道歉,我错了。”
获悉自己要被释放,青牙可谓连连大声道歉,丝毫不敢再有任何犹豫。
事情明摆着的,西擎月在找借口收拾他,不赶紧接话道歉的话,刚才那一锤子就是前车之鉴。
齐多来绷着一张脸,盯着西擎月,然他也不好说什么,人家的话也在理,让人家赔礼道歉有错吗?暗怪青牙那厮自找,人到了这里还敢对西擎月出言不逊,这不是自找罪受是什么?
西擎月扔下了手中的锤子,又一把揪住了青牙的头发,“我听说之前在惊鸿殿的时候,你当众威胁镇海司的办差人员,扬言要让他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你再说一次给我听听?”
青牙摇头,“不敢,小的不敢了。”
齐多来适时的来了一句,“西擎兄,差不多就行了。”
西擎月撒开了青牙的头发,拍着他的脸,“以后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就不是拔掉几颗牙打断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话毕咚一拳,他一记重拳轰在了青牙的腹部。
“噗!”青牙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齐多来大怒,刚想呵斥什么,西擎月已经先声喝道:“放人!”
这一声喝,把齐多来到嘴的话又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解开铁链的青牙哪还有之前木屐踏踏的那份潇洒,单脚立地,拖着另一腿,人已是摇摇欲坠。
“抬出去。”
齐多来招呼了一声,立刻有人拉了块板子来,将青牙抬了出去。
牢狱外,庞成丘已经在等着,他已经先被带出来了,他还没受审,整个人还好好的,见到被抬出的青牙反倒大吃一惊,这血淋淋的样子明显是受了重刑。
这里也不是他嘘寒问暖的地方,齐多来挥手示意,示意赶紧先把人弄回去再说。
青牙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镇海司外,有一辆马车等着,车厢内古清照安坐静等,待到血淋淋的青牙被送来,她也吃了一惊。
几人七手八脚地将青牙弄进了车厢后,古清照沉声道:“你伤怎样?”
青牙喘着粗气道:“先解开我身上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