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开路的三人举着火把一个个钻了进去,接到没问题的示意后,庾庆等人鱼贯而入,随后发现进入了另一片空间。
墙壁是规整的长条石块堆砌,地面是大块的石砖铺就,整整齐齐的地下通道宽敞,容三辆马车并排过没问题,这空间容量令几人讶异。
对比进来的通道,显然这才是古墓地宫原来的部分。
火光照耀下,通道前后都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拐弯,南竹啧啧不已,“仅凭这通道,这地宫的规模便可见一斑。在地下搞出如此排场,建造者得花多大的人力物力,这真是那个冠风扬造的不成?”
一名苦力盯着庾庆问道:“没有目标地点,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吗?”
庾庆默了默,回道:“找主墓室。”
根据云图上的记载,目标地点的提示只有“同穴之地”四个字,在这浩大地宫内,应该只有主墓室最接近这个说法,他也只能是先找找看再说。
一行再次向前出发,人在光影摇曳中,稍远一点的距离就是黑暗。
安静,只有几人的脚步声,未见任何所谓的妖邪。
走了没多远,庾庆越发觉得前面三名苦力不对劲。
实在是三人的异常动作太明显了,不断在那揉眼睛,搞的看不清路似的。
火把晃动的一塌糊涂,拿着火把的手不断去给拿刀的手挠痒痒。
后面的人都看出了不正常,庾庆沉声道:“停下!”
从他开始,到后面的人都停下了,前面三人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挠着痒痒前行。
这有点诡异,南竹大喊道:“李大好,你们停下!”
同来见元山的二十来名苦力,他全部能喊出名字,因为他跟每一个人都聊了很久,尽管记下的可能都是假名字。
嗓门大,前面三人似乎才听到了,陆续停下,陆续转身,还在那挠痒痒,一副挠得很焦急的样子,又不时揉眼睛,神志似乎已经不正常了。
三人的手,已经挠出了血,还在那挠,挠的触目惊心。
最诡异的是三人的眼睛,没了眼白的色彩,全部漆黑,火光下黑的发亮的感觉,黑宝石般。
庾庆等人屏气凝神,哑口无言,皆惊住了。
没一会儿,庾庆慢慢回头看去,因火光摇摆,感觉到了身后的火把在晃动。
回头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后面三人也开始有了挠痒的动作,三人因为对面的同伙状况,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中满是惊恐。
有人干脆扔下火把,当场盘膝坐下了,运功自我救治。
另两个看到同伴的恐怖样子,怕步后尘,赶紧也扔了火把有样学样。
通道内的光亮度顿时暗了不少。
庾庆忽猛看向两位师兄,发现两位师兄的举止正常,多少松了口气。
回头往后看的南竹和牧傲铁,发现后面三人也不对了,都惊呆了。
三只依然举着的火把中,晃过来了一只,持有的那名苦力不断左右扭动脑袋,不流畅,颈项骨头卡住了似的,朝着庾庆三人蹒跚而来,沙哑着嗓子恳求,“水,有水吗?我渴,给我水喝。”
嗓音的确突然就变的干哑了,比南竹的还沙哑。
“你们怎么了?”开了口的牧傲铁一脸凝重,就要过去为对方把脉检查。
谁知庾庆突然出手,一把摁住了他肩膀,并将其往后拉,“他手上捡的武器可能有问题,不要被碰到。情况不明,暂时不要碰他们。”
第183章 脱胎
武器有问题?南竹和牧傲铁惊怔,一时没反应过来,盯向了那被挠的血淋淋的手。
除了武器,庾庆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原因。
一起进来的九个人,就他们师兄弟三人没事,按理说不太可能,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师兄弟三个没有捡古墓里的武器,而他之前就看到三人不断在挠那只拿了武器的手,故而有此怀疑。
只不过拿了那武器,短时间内就出现如此诡异之事,试问他如何敢让两位师兄去碰他们。
“水,给我水!”
那人渴求的声音越发焦急,声音也越发沙哑,手中火把和刀一起掉在了地上,视线似乎已经模糊了,感觉看不清了他们三个,双手在空气中摸索着颤抖着寻找。
不再挠痒痒了,却又口渴得要命般。
“渴,给我水!”
另两名眼睛变黑的苦力亦先后出声,亦先后朝师兄弟三人逼近,喊着口渴索要水。
庾庆双手后拨,挡着两位师兄一起往后退,不让三人碰到。
南竹继而又扯了一下庾庆和牧傲铁,避免二人撞到后面盘膝打坐的三人。
师兄弟从夹着的六人中慢慢退了出来。
咣啷,当啷。
武器和最后举着的两只火把也落地了,六只火把都没有灭,都在地上燃烧,但已经令通道内的光线暗了许多。
盘膝打坐的三人似也有忍不住想再次挠痒痒的冲动,能看出在拼命克制,似在拼命运功抵御,也能看出有什么东西对他们集中精神抵御的干扰很大。
颤颤巍巍、摇摇晃晃、视线不清的三人,离盘膝打坐的三人越来越近。
牧傲铁指着示意了一下,在无声询问要不要将三人给拉开,免得被撞上。
还不等回复,率先异变之人已经腿一软,咣当倒在了地上,人抽搐着,喉咙里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无法再说话,连沙哑的声音也难再发出,双手捂着脖子。
很快又双手一瘫,绷着抽搐的身子亦松懈开了,整个人突然就没了动静。
接二连三。
另两人亦相继倒下,一阵抽搐后也没了动静。
看样子似乎是已经暴毙了,师兄弟三人却不敢伸手去触碰检查有没有断气。
庾庆也没敢去碰他们拿过的火把,递出了没点过的火把,借了地上的火苗点燃,轻步走到了那把掉落在地的刀旁,单膝跪地,火把抵近了大刀照明,俯身盯着仔细观察。
南竹和牧傲铁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走了过来蹲下查看。
火光照明下,三人从刀柄上发现了异常,刀柄上有丝丝缕缕的细丝,就像是最细的蜘蛛丝,一指来长,且是黑色的,在这种环境下不仔细观察不容易被发现,就算触碰到了不特意留心怕是也感觉不到。
最大的发现是这些细丝似乎是活的,似对温度有一定感应,火把一靠近,黑色细丝立刻缓缓飘动,如同向日葵朝向太阳一般。
有此发现后,庾庆将火把压了上去,结果发现此物虽向往温暖却怕高温,被火一烫就烧焦了。
庾庆立刻用火把将那刀身给烧了遍,用脚尖拨动着反复烧。
“你干嘛?”南竹惊疑而问。
庾庆:“不弄清究竟是怎么让人着道的,我们不懂如何防御,接下来还怎么敢往里闯?不在古墓找到另一条出口,我们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南竹和牧傲铁相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倒也是。
将刀身狠狠过了趟火,狠狠烧过一遍后,庾庆这才敢伸手拿了刀柄,然后起身,走到了似乎已经倒毙的苦力旁,又单膝跪下了,盯着刀柄观察了一圈,将有黑色细丝的地方朝死者的手背靠近。
南竹和牧傲铁立刻过来,也单膝跪下了观察。
死者倒毙没多久,身体尚有余温,刀柄上的黑色细丝果然又感觉到了,飘柔着缓缓触及了死者的手背。人的毛细孔散热,黑色细丝在死者皮肤上稍作触碰后,精准捕捉到了毛细孔的位置,端头开始顺着毛细孔慢慢渗入。
原来如此,师兄弟三人陆续抬头,面面相觑,终于搞清了倒毙者着道的原因。
“这什么鬼东西,竟能无声无息这么快要一个人的命。”南竹嘀咕。
庾庆松开了手上的刀,“确实快,这才多大一会儿。最致命的是自己身体明显不正常了,把自己给挠出血了,自己竟然还没有察觉到异常,竟还不知做出反应,这玩意进了身体后对这里也有影响。”他指了指死者脑袋,又指了指那三个盘膝打坐的人。
那三人若不是眼睁睁看到了同伙的状况,与自己有了明显的对比,恐怕也意识不到自己着了道。
不过那三人似乎已经慢慢稳定了下来,没了那种异常的不安,有人某些部位的毛细孔已在渗血。
懂行的人一看就懂,牧傲铁沉声道:“好,已经稳住了,他们正在运功将毒物逼出体内。”
南竹不得不低声提醒,“他们修为比我们高很多,换了我们可能会很费力。”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庾庆,他招呼一声,“防虫药,拿给我。”
有了刚才的验证,知道小师弟不是在乱来,牧傲铁并未犹豫,当即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铁饼。
庾庆:“打开。”
牧傲铁掰开了铁饼,露出了里面的蜡黄色药膏,散发出辛辣刺鼻的气味。
此物正是江湖中人出门在外防蚊叮虫咬的小玩意。
庾庆又捡起了那刀,将刀柄上的黑色细丝靠近了药膏观察反应,结果黑色细丝的反应很强烈,一靠近立马往后缩。
庾庆将抓火把的手背递给,“给我手背抹一片。”
牧傲铁大概懂了他的意思,没听他的,一指刮了药膏直接抹在了自己的手背,涂抹开后,将手背送到了庾庆跟前。
庾庆也不客气,又将刀柄上的黑色细丝凑向了牧傲铁的手背,想看看人体的温度能不能诱惑那黑色细丝突破药膏的防御,结果是喜人的,黑色细丝不敢触及抹了药膏的人体,药膏有明显的防御作用。
“行了,这玩意也没那么可怕。”庾庆如释重负。
然三人跟前的尸体却在此时有了反应,尸体竟然动了一下,尸体的喉咙咕咕有声。
三人目光齐刷刷盯去,只见尸体的脖子正在鼓动,在膨胀,腮帮子也在鼓起,而尸体则在快速干瘪。
什么鬼?三人赶紧站起,观察着尸体的反应,缓缓后退。
突然,尸体张开了嘴巴,一条蛇似的东西从其口中蹿出。
三人一惊,细看却发现不是蛇,是一株黑色植物,正在快速的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开枝散叶,承载它的尸体则在快速干瘪。
明显能看出,这邪魅的黑色植物之所以能快速生长,吸取的正是下面的尸体。
植物的生长速度和尸体干瘪的速度成正比。
不止一株,另两具尸体也在干瘪,口中也陆续长出了那黑色植物。
那植物很快长的比人高,姿态妖娆蜿蜒,似藤枝,一条分枝上只长一片黑黝黝叶子,长到一丈来高的时候停止了,顶端开始绽放出一点微弱白光,米粒之珠莹莹透亮。
藤枝下的师兄弟三人可谓震惊,抬头仰望着,平生头回见到这场面。
藤枝下盘膝打坐的三人则闭目枯心,专心致志抵御体内的,无暇顾及任何身外物。
邪魅植物的顶端,那颗米粒之珠正在快速长大,渐至鸡蛋那么大,依然还在继续膨胀,光体也越来越大。
承载的尸体彻底变成了皮包骨,已经干瘪的如同骷髅,但承载的那颗光球还在胀大。
另两株与先长出的藤枝纠缠的植物顶端,也陆续绽放出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