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医生叫家属,刘新柔让他们聊,就去帮忙了。
林南风跟项平威不熟,一时不知道聊什么,像他们这样的大人物,她也不可能问他今天吃了什么早餐吧。
胖子见到项平威,他比谁都紧张,毕竟眼前这位可是传奇,更是他们长辈都敬佩的人物。
项平威跟他们还是有区别的,这位可是实打实,上过战场,一步步走上来的人。
所以别说是他,就是他爸妈今天来了,也得恭恭敬敬的。
安静了会儿,项平威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首长问话,谁敢不答?
胖子忙道:“家里人叫我去进修,我自己也有这个意愿,今年夏季开学,进我们省的人民军校大学去进修几年。”
项平威点头表示认可。
“你们从小离家,在秦守国那里学到的东西太杂,也缺了很多别人有,你们没有的东西。军校学的知识正是你们所缺失的,对你们本身有好处。”
项平威又道:“听说那个学校考不进去,也不对外招收学生,你怎么进去的?”
胖子看了眼林南风,才说:“我们头儿那里有名额,他推荐我去的。”
项平威点头,才笑笑说:“这个秦守国鬼得很,学校去年重新开,他就跟上边的人哭诉他有多难,原来是想把自己的人塞进去。”
说了这么多,项平威其实最想知道小丫头的打算。
“你呢?”项平威转头,怕吓着人家小姑娘,声音压低了问:“你后边是什么打算呐?”
人家好歹是将军,再拿忽悠周乘风那套就说不过去了。
再说项归帆是他儿子,情报局那点路数他会不知道吗?
林南风笑笑道:“我一个姑娘能干嘛,看上边怎么说,我服从组织安排。”
项平威当即轻哼了声,暗道: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那边的刘新柔听她这么说,一不小心恍了神。
要是南风和儿子都当兵,以后谁来顾家,家里总得有个人守着吧?
在外边累了饿了,家里有灯有热饭,这才叫过日子。
要是两人都在外边,只怕是生孩子也得约个日子。
眼看老妈失神,扶他的手渐渐放松,项归帆没来得急哼哼提醒,失重随之而来。
他瞪大了眼睛,心道:这么摔不去,今天怕是出不了院了!
林南风开着小差,瞧见这一幕,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去——项归帆头‘哐’磕了一下,但好歹她把人接住了。
项归帆劫后余生,幽怨的目光在病房里扫射。
今天的脸丢尽了。
刘新柔不知所措看丈夫。
项平威干笑一声,正色替媳妇儿解围,看林南风说:
“小姑娘身板不错,一个大男人也能接住。”
病房静了一瞬。
项归帆霎时闭上眼睛,好了,这下更没脸了!
林南风嘿嘿直笑,把项归帆放回床上。
刘新柔恼怒的一巴掌打项平威。
第207章 出事
项归帆能下地了,但还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
现在的他尤如个上好的瓷器,磕了、碰了,那都是不行的,得好生保养着。
林南风喝了项妈妈不少鸡汤,此后的几天,每天去项家帮项归帆做恢复锻炼。
后来他走路不成问题,跑和跳还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由于老妈工作的原因,偶尔有急事,家里装了电话,这天半夜,家里电话忽然响了。
林南风起身去接。
“现在马上回肃省一趟,等会有人陪你一起去火车站。”
电话那头是秦守国,他声音很是疲惫,少见的严谨。
“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南风心一提,如果没事,秦守国不会这个时候打电话。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
他肃声说:“影子死了。”
林南风屏住呼吸,黑沉沉的目光望着近在眼前的窗,心像被人恶狠狠的揪着。
许久后,她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身份验过了吗?”
电话里秦守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沉沉道:“不等你妈妈了,你先回来,等会在京市的几个人跟你一起去火车站,他们也回来一起送送影子。”
秦守国等电话那头的人应了声‘好’才放心挂电话。
房间里,林正然迟迟不见女儿回去,她出去时看见南风坐在沙发上。
夜色衬得她很小一团,她整个人仿佛被黑暗掩没。
远远的,林正然感受到从女儿身上溢出来的悲伤,那种感觉她从来没在南风身上见过。
她陡然惊惧,上前问道:
“出什么事了?”
林南风抬头。
夜太黑,一点光也没有,林正然看不清女儿的脸色,但感觉到她轻轻点头,忽而又摇头。
女儿和秦守国身上有太多秘密,林正然已经习惯了他们有时候的沉默不语。
她猜想,电话肯定是秦守国打来的,肃省那边出事了。
林正然拿着披肩把女儿包住,搂在怀里。
“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吧,妈妈在呢,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林南风不会哭,更不敢哭。
这条路本来就难走,她又是个女孩儿,她怕她一示弱,母亲就否定、让她回头。
林南风双手攥着拳头垂头咬唇,一股腥味在口腔蔓延。
这点细微的痛哪比得上她此刻剜心般的疼。
林正然感觉到女儿呼吸越发沉重。
不多时,外边有人敲门,她听到声音站起来。
外面人的声音她认识,她看了眼女儿,起身出去开门。
再跟胖子他们进来时,女儿换好衣服出来了。
得知他们马上要回肃省,林正然不放心要跟回去。
本来这两天她们就打算回去的,工作还剩个收尾,叫别人帮忙不成问题。
胖子和项归帆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只是刚刚收到指示马上出发回去肃省一趟。
这个时候叫他们回去,其实他们都肯定是知道出事了。
再看到林南风的脸色,基本上已经确定。
胖子想去问林南风出什么事了,被一旁的项归帆拽住了。
项归帆冲他缓缓摇头。
林南风像是才看到项归帆一样,问他:“你这个时候跟我们回去,身体没问题吗?”
项归帆摇头,比了个手势。
相比自己,他更担心她,项归帆眉头紧紧皱着。
天蒙蒙亮时他们上火车,火车是快班,但也走了三天两夜。
到肃省刚出火车站,秦守国已经在外边等着了。
跟秦守国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个人,这些人大概都跟他们一样,被命令召回来的。
林正然上前,肃声道:“出什么事了。”
秦守国没想到她也跟回来了,抿嘴抬手摩挲妻子的肩膀,才说:“胡家的小丫头没了。”
秦守国话音刚落,林正然满脸震惊,往后趔趄。
似乎料到她会这样,秦守国及时伸手揽她的腰,转头将妻子塞进车里。
项归帆几个人面上不显惊讶,因为在火车上林南风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大家都很沉默。
林南风没有跟母亲坐在一起,她此时连母亲眼睛都不敢看。
他们这些人既然选择这条路,早就已经把生死看淡,但家属不一样。
他们只是普通人,面对生离死别,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会害怕,会恐惧。
她和阿影一起长大,一同出去,现在阿影死了。
母亲会共情,会把阿影想象成她,会伤心,更会歇斯底里,所以林南风脸上不敢有太多表情,她不能示弱。
早春的肃省风沙很大,吹红了人的眼睛。
今天天气不好,黑压压的天,有风,气氛沉得叫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