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赫兰元帅简短地道:“有事,靳昀初呢?”
“西泽尔下午找过我 ,”靳昀初干脆利落地切入正题,“他说你去拜访过白兰教授。”
穆赫兰元帅眉头拧着:“我不能确定,但这个白兰教授确实很可疑。”
“我提起杰奎琳的生日,他却好像全然不知道似的,”他沉声道,“但是当初为了能让杰奎琳当首席,是他改掉了杰奎琳的年龄——增加了三岁,为了让她看起来更有资历,而且改后的生日就是启示录启动当天,他会不记得这件事吗?”
“可是我们至今仍对复制人这项技术一无所知,”靳昀初道,“我只是听说过而已,仅凭信息试探恐怕无法证明什么,谁知道是不是白兰教授老糊涂了,说实话,他已经一百八十多岁了,比秦教授还老。”
在他们的交谈中暮少远逐渐了解了事情经过,和下午的穆赫兰元帅一样,他紧锁的眉头就再没松开过。
“所以我让沈昼和西泽尔继续调查下去。”穆赫兰元帅道,“就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方法。当然,我也会采取一些动作,最大程度保证他们的安全。”
暮少远元帅嗤笑:“是什么让你这个老顽固放心让年轻人去做这些?”
穆赫兰元帅难得的没有生气,只是慢腾腾道:“让我处理的话,我也不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靳昀初忖道:“丛林之心没有比白兰教授更了解基因实验的科学家了。如果白兰教授真的已经死了,那么当年启示录计划所涉及的人就全部失去了下落和踪迹,这背后……”
“暂时撇开复制人和基因实验不谈,勃朗宁和王成翰策划刺杀前总统这件事已经足够棘手,”暮少远的声音深沉如雷,“他们的目地、动机,还有……这两个人真的是主谋吗?”
“你在怀疑谁?”靳昀初问。
暮少远毫不避讳、一针见血:“他们俩可都是拜厄·穆什的人。”
三个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三军最高将领怀疑现任总统策划刺杀前总统,听起来像是荒诞的戏剧故事,而非他们此时此刻正在谈论的话题。
“老李——”
靳昀初话还没说完就被穆赫兰打断:“暂时不要告诉他。”
靳昀初挑眉:“发生了什么?”
穆赫兰谨慎地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
在穆赫兰元帅抵达陆军分部的时候,沈昼也刚好回到了家里。
“你不是说中午就可以回来吗?”neo问。
“我去了趟西泽尔家。”
不等neo再问,沈昼打开终端,将带回来的芯片影像播放出来。neo看上去并不意外,或者说,这些外人看来惊世骇俗的事情她毫不在意。
“还等了一会穆赫兰夫人,”沈昼平平地道,“问了她一些关于杜宾德总统遇刺现场的细节,我猜测王成翰运送的那批709号镇定剂就是为了迷晕现场的人,但这个猜测暂时得不到验证。”
“为什么?”neo道,“既然穆赫兰夫人在现场,为什么会无法验证?”
“她中途因为家里的安保系统报警回了趟家,因此侥幸躲过一劫。桐垣倒是在现场,但是医生并未在她的血液里检测出镇定剂的成分。”
他说到这,neo忽然回忆起一件久远的旧事。
宪历四十二年的秋季,桐垣找自己要过一道病毒干扰程序,她当时并没有问用来做什么,用了两分钟就写给她了。
neo的眉毛动了动,一边打开终端一边问:“他们当时去的是哪家医院?”
“应该就是花城医院吧,距离君赫酒店最近。”
几分钟后,neo面前的光屏上摆着多年前血液检测记录,其他人都或多或少超出标准值,唯有艾黎卡·穆赫兰,没有相关反应。
neo像是被虫子蛰了一下,眉心蹙起,又展开。
“知道了这个结果有什么用?”她将其他人的检测记录分离出来划给沈昼。
“709号镇定剂走私团伙现在还在看守所,兴许能挖出点别的线索来——真的是?!”
他立刻从沙发上翻身而起,通讯给科洛:“贝恩副司长,干活了干活了——你下班了?那去烧烤店,到了细说。”
沈昼说着抓起外套夺门而出,剩下neo一个人站在空寂的客厅中央,看着面前的检测记录,她再次,皱了一下眉。
第455章 无声告白(下)
“你在敏斯特看守所有没有熟人?我想见709镇定剂走私案的犯人。”
科洛正要拉出菜单,闻言动作一顿:“你要见谁?”
“不知道,”沈昼的语气里透着一种压抑的烦躁,“谁知道的最多?”
“主犯?”
“那就主犯。”
“你要见这个案子的主犯干什么?”科洛漫不经心地问着,打开菜单开始点菜,“我确实认识第二看守所的副所长,但是主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
媀…嘻.
“能不能伪造委托代理授权书?”沈昼道,“就说我是当事人律师。”
科洛:“……你怎么越来越在违法的边缘来回试探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要尽快,你上次不是说这案子的调查块结束了么。”
“诶,”科洛一副咸鱼模样摊在烧烤店的椅子上,“你为什么忽然要见走私案的主犯?”
沈昼瞥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科洛噎了一下:“那要不,还是,算了吧。”
“先吃饭吧,”科洛咸鱼似的往烧烤店的椅子上一摊,“吃完再说……小宋怎么还不来?”
沈昼无奈道:“你什么时候叫的宋询礼?”
“就刚才,”科洛一挥手撤掉了菜单,“你去见那个主犯,要多长时间?”
“十分钟?”沈昼答,“最多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够你干什么啊?”
“就问个问题,他记不记得宪历四十二年的一笔订单。”
没一会宋询礼就来了,科洛打开终端:“反正菜还没上,我先帮你问问张副所长。”
宋询礼道:“我以为今天只是吃个饭。”
科洛立刻损他:“你就知道吃饭——喂张副所长,我贝恩,没什么大事,这不就是想问你个事,还是那个案子,对……提审进度怎么样?”
“提审组那小子和我不对付,我不相信他,马上月末复盘会了,我怕他会上给我穿小鞋。”
“对……”
他断掉通讯对沈昼道:“我明天过去看守所一趟,到时候帮你问。你把那笔订单的关键字发给我。”
见沈昼半天没有回答,科洛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沈?”
“嗯?”沈昼这才回神,“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要查的那件订单的信息发给我,我帮你去问。”
沈昼却断然拒绝:“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科洛笑着反问,“你不是很着急么?”
沈昼刚要回答,他的终端通讯灯忽然急促地闪烁起来,通讯显示王斯语。
“你这个时候找我有事?”沈昼惊讶道。
王斯语的语气很淡,凉得像午夜寒天:“有人要见你。”
沈昼问:“谁?”
“通讯里不方便说,你来了就知道。”
沈昼笑了笑:“王小姐,虽然我很信任你,但是你的要求很奇怪,我会怀疑黄你被人胁迫或者处于其他非正常状态。”
“好吧,”王斯语干巴巴道,“你先来找我,我会告诉你,谁要见你。”
“你在哪?”
“我还在医院,去你上次找我的咖啡店。”
“好,我马上到。”
通讯静息,沈昼起身道:“我有别的事,先走了。”
“唉?”科洛喊道,“你饭都不吃了。”
“你们吃吧。”
烧烤店的门往两边推开,沈昼冲进了迷蒙的夜色之中。
街道上交通轨道的提示音、嘈杂人声、还有各类奇形怪状的声音填充进他的耳朵,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膨胀感,就像是耳膜被撑开,扯平,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轻轻一碰就要炸开。
他到咖啡店的时候王斯语已经等在了那里,夜晚的咖啡馆为了追求氛围,光线暗得厉害,王斯语端坐在灯下,昏黄的光镀在脸颊上,明暗交接得太突兀,显得她好像是个假人。
她的脸色很苍白,唇色却猩红,大概是涂了色着浓郁的唇彩,被灯影一氲,陈旧的血一般。
“谁要见我?”沈昼开门见山的地问。
王斯语的目光一点一点上移,笼罩了沈昼的脸颊。她看上去神容疲倦,可是脊背却僵硬地挺着,手指蜷缩在咖啡托盘旁,迸起泛白的骨节和青筋。
“沈律师,”她幽幽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沈昼一愣,皱眉道:“你从哪里知道,我已经调查到结果了?”
王斯语偏过头去,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有权力知道答案,对不对?”
“对,”沈昼平静地道,“要见我的人就是你?”
“不是,”王斯语摇头,“我要是想见你,大可不必找这样的借口。”
“那——”
“要见你的,是杜宾德夫人。”
沈昼目光一凝:“杜宾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