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钟楼那些蜗居在宿舍楼的失业员工,还是那些在职的员工,听到公司要拆迁给员工们分房。那一个个是跑的飞快,生怕晚了一步,签不上协议,分不到房。
那可是八九百尺的豪华大屋啊,好多人兢兢业业的干了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几百尺大屋,现在免费就能分一套。
忠叔还帮他们谈判着,只要是铁路董事局的员工,还能成本价再买一套大屋,谁能跑不快?
这种天上掉馅饼儿的好事,跑慢一秒,都是对豪华大屋的不尊重。
大家现在也都默认忠叔就是铁路董事局的署长了,无论忠叔走到哪儿,大家都署长长,署长短的叫忠叔。
当然了,忠叔虽然飘飘然,但也没忘自己的老领导还在任职期间。所以严格要求大家别叫他署长,叫副署长就行了。
对老领导的尊重还是必须要的!
忠叔也是会做人,很会来事的,否则也不可能在一大半人都失业的情况下,还能被提拔成副署长。
沈清被热情洋溢的靓姨和忠叔拥簇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彪哥和火牛他们就尽职尽责的守在院子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院子,避免那些人打扰了沈老板谈生意。
彪哥眼神扫视周围的时候,还看到卖鱼胜和他的老阿嬷鬼鬼祟祟的躲在自己院子里,朝这边偷看。
结果卖鱼胜刚探头,就被彪哥鹰隼般的锐利双眼捕捉到了。
卖鱼胜心里一慌,人早就躲在了围墙后面:“阿嬷别看了,他们打人很凶。”
“你怕咩?保镖再凶,你搞定那个姓沈的女老板,你就是那几个保镖的老板。”老阿嬷说:“你是男人,女人都要嫁人。那个姓沈的老板,就该嫁给你。”
“有没有搞错?你让我娶她?”卖鱼胜光听着就快被吓尿了:“当初就是她把我和豪哥弄进监狱食皇家饭嘅。”
粤语里的食皇家饭和现代的吃公家饭,有异曲同工的意思,卖鱼胜是真的不敢再惹沈清。
这妹崽看着人靓条顺儿,笑眯眯的好似小猫,可和沈清打过交道的卖鱼胜知道,沈清到底有多恐怖,手段又有多犀利。
老阿嬷也没想到沈清和她孙子还有这种恩怨,心里对沈清特别不满意,一个女人怎么还能对男人动手?
不过老阿嬷没觉得这是沈清厉害,而是觉得卖鱼胜绑架犯法,所以警署的阿sir才把他抓起来。
“你怕咩?你娶老婆你怕咩?”老阿嬷还怂恿卖鱼胜:“阿sir要关你好几年,你大半年就被人捞出来。”
“阿胜,你背后的老板比她犀利,连警署都能搞定,你搞咩怕一个大陆妹?”老阿嬷对自己香江土著的身份十分得意:“大陆妹生意做的再大,在香江也是没有根的浮萍啰。你强势一点把她睡了,她不就听你的?”
这个老阿嬷不可谓不恶毒,明明自己都是女性,却帮着男人来残害女性。
沈清如果知道她的恶毒想法,高低得给她两巴掌!
卖鱼胜听了老阿嬷的话有点心动,但是一想到沈清把他弄进监狱的手段,又害怕了。
卖鱼胜想跑,可是彪哥一直盯着他们。他也不敢跑了,只能趴在地上,慢慢爬进了屋。
老阿嬷一看就来气,觉得大男人竟然怕个女人?算咩回事?
坐在靓姨小院子里的沈清,此时刚从忠叔手里接过了铁路董事局的员工签名。
“沈老板,我们一百多个员工的拆迁签名,都在这里了。”忠叔笑着说:“您看的是原件,等你看完我就拿回公司归档。”
忠叔说话的时候,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复印件:“这是给你归档的。”
“多谢。”沈清腾出另一只手,接过了忠叔递过来的复印件。
如果不是这件事要保密,她都把秘书带来了,现在很多事情都要沈清自己对接。
虽然麻烦了点,但是一想到自己只有9天时间来搞定小渔村的收购案,又觉得自己对接也挺好,至少不会走漏消息,也不怕有人从中作梗。
沈清低头仔仔细细的看了拆迁协议后,又把拆迁协议拿给律师eevee过目。直到原件和复印件都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沈清才把原件还给了忠叔,自己把复印件装好。
一直等在旁边的靓姨看沈清和忠叔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也迫不及待的给沈清添茶。
“沈老板,我记得你说买了钟楼的地皮,就准备入手我们村子的地皮?”靓姨笑容满面的问:“不知道这件事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啦。”沈清眉眼弯弯的说:“就是不知道靓姨能不能把整个村子都卖给我啰?”
靓姨当然想卖整个村子,但是村子还有和他不对付的行政议员一家。
当然了,靓姨也很聪明,没把村子的难处告诉沈清。
而是问沈清:“不知道沈老板打算怎么收购?我们村子的地皮可比钟楼更大。”
沈清也知道靓姨有私心,想给村民们多捞点好处。
但在商言商,她作为收购方,肯定也不会当‘地主家的傻儿子’,不管自己的利益,光给对方利益。
于是她就笑着说:“靓姨,村子里的地皮虽然大,可有一部分都是沙地。沙地不好盖楼,还有靠近海边的海滩,也不好盖楼……”
沙地盖楼,光是打地基就是个费钱的大工程。以后等经济再发达一点,两岸通行后或许还能建海边酒店和度假村。
可现在建度假村,肯定不现实。
几十年后的事情,沈清虽然考虑到了。但是买地皮是现在的事情,她肯定是按照现在的价格和形势来收购。因为未来的海边渡假村是沈清超前的意识形态,也是属于她自己的能力,总不能自己的能力还要买单吧?
再说了,买货哪能不挑剔?
沈清对钟楼大方,是因为钟楼那边的地皮是属于铁路董事局的。而且铁路董事局的确没乱开价,还能在短短两三天里,就搞定最麻烦的拆迁事宜。
其实一开始,沈清去考察钟楼的时候,会以为钟楼地皮无赖和烂仔多,会有一场不好打的硬仗。
谁知道看似不好解决的钟楼,是最好解决的。反而是看着安静祥和的小村庄,暗流涌动,存在着两股势力。
行政议员是卖鱼胜的老豆,以她和卖鱼胜的恩怨,卖鱼胜知道她要买小渔村,那这件事立马就能被卖鱼胜捅出去。
卖鱼胜在给谁当保安?卖鱼胜在给洋人和葛亚中当保安。
洋人是秦世礼的死对头,一直在阻碍秦世礼的仕途和阻止尖沙咀的开发。
葛亚中是沈清的死对头,一直在找沈清的麻烦。这些人加在一起简直就是个大杀器,一不小心就能反噬沈清,沈清肯定要仔细考虑和谨慎应对。
“而且您也看到了,卖鱼胜家里和我不对付。”沈清把实话也给靓姨说了一半:“你知道卖鱼胜坐牢的事情吧?”
靓姨点头,卖鱼胜可是小渔村有名的烂仔,他坐牢的时候村子里好多人都拍手称快。因为卖鱼胜常常仗着自己老豆是行政议员,就欺负村子里其他村民。卖鱼胜家的恩怨和靓姨家也是积怨已久,靓姨当时知道卖鱼胜坐牢了,还拍手叫好,煮了炖好饭来庆祝。
但是靓姨没反应过来沈老板为什么说起卖鱼胜坐牢的事情?难道沈老板知道村子里的情况了?
紧跟着就听沈清继续说:“他就是因为绑架我被阿sir关进去的。”
靓姨和忠叔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谁也没想到沈清和卖鱼胜还有这个仇。
这件事可不好办了。
忠叔心想,沈老板同卖鱼胜有仇,无论沈老板买小渔村的地皮开价如何,卖鱼胜家肯定都会带着支持他们的村民来闹事的。
忠叔看了眼忧心忡忡的靓姨,也在心里帮靓姨想对策,希望他的亲姐能顺利谈拢这笔生意。
他姐姐一介女流之辈当村长不容易,他这个当弟弟也把靓姨的辛苦劳累看在眼里。所以他时不时开车回村子,就是想给靓姨撑腰。否则卖鱼胜那一家子,肯定会仗着行政议员的地位为难他姐。
“卖鱼胜这个死扑街的古惑仔,好好的生意也被他搅黄。麻痹扑街佬……”靓姨小声骂道。
难怪沈老板想买村子里的地皮,又不想买村子里的地皮,原来还有这件事。
如果可以,靓姨真想把卖鱼胜一家都捆起来,扔进大海里喂鱼……
“靓姨,如果我想买村子里的地皮,卖鱼胜一家是必须要解决的。”沈清也想做成这单生意,也和靓姨推心置腹:“我也知道卖鱼胜那个当行政议员的老豆,一直想抢你村长的位置。”
这话一出,靓姨就知道沈老板把小渔村的情况早就摸透了。
就连忠叔都又对沈老板另眼相看了,这沈老板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小小年纪办事情就这么老道,什么风险消息都查的清清楚楚。
难怪署长会这么痛快的把钟楼地皮卖给她,这是个有着大智慧的聪明妹崽。
忠叔和靓姨都很感叹和佩服的看着沈清。
“沈老板,既然你事情都清楚了,我也不瞒你。”靓姨也坦诚相待:“我能让支持我的人都把地皮卖给你,但是卖鱼胜那一伙人,肯定会为难我们的。”
“沈老板同卖鱼胜有仇,我也同卖鱼胜有仇,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啦。”靓姨笑着给沈清添茶:“所以沈老板有没有什么高见,可以解决卖鱼胜他们?”
“我脑子没有沈老板灵光,沈老板要是有好想法,一定要讲给我听。”靓姨知道在聪明人面前遮掩没用,就打算全听沈老板的:“只要沈老板有办法,我都配合。”
“我也配合。”忠叔也表忠心:“我们俩姐弟都配合沈老板。”
沈老板重情重义,同沈老板合作的好处是别人都比不了的。至少忠叔在铁路董事局工作了大半辈子,接触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商人和政府官员,还真没哪一个人像沈老板这般。
只要你能保证沈老板的条件和利益,沈老板也会无条件的给你想不到的条件和利益。
同沈老板合作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忠叔也希望自己的亲姐姐能安安稳稳的当村长,更能安安稳稳的享福。
“既然忠叔和靓姨这么配合,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沈清以茶代酒敬了两人一杯后,这才凑到两人跟前,小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忠叔和靓姨附耳过去仔细听着,听着听着四只眼睛都亮的不起:“沈老板好主意啊!”
忠叔和靓姨异口同声的称赞道。
“好主意算不上,因为我担心实行的时候,会出差错。”沈清这不是谦虚饿,而是知道这个办法有漏洞。
但这又是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拼一拼还有可能成功买下小渔村的地皮,不拼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做生意嘛,宜勇戒贪。现在就是沈老板该勇敢的时候!
沈清离开小渔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彪哥和火牛他们三个保镖,恭恭敬敬的护送着沈老板上车离开的时候。一直躲在家里的卖鱼胜,这才敢探头出来看。
一看沈老板坐着豪车离开了小渔村,卖鱼胜这才感觉禁锢在他身上的无形枷锁瞬间消失了。
“他妈的,怎么现在才走?”
卖鱼胜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往外走,见忠叔和靓姨还站在大院子外面,目送着沈老板的车离开。
卖鱼胜眼珠子一转,踩着人字拖吊儿郎当的走到了靓姨的小卖部,递了张50面值的港币过去:“给我一包梅花王。”
梅花王是香江比较出名的一种香烟品牌,在七十年代就要35港币一盒。卖鱼胜这种古惑仔,花钱永远都是大手大脚的。
靓姨不可能放着生意不做,刚把梅花王和零钱递过去,就听卖鱼胜打听沈老板的消息:“啊美老板找你们搞咩?”
“靓女的事你没资格问。”靓姨直接回了一句。
“喂,你什么态度?”卖鱼胜面子拉不下来,有些生气的说:“阿美被她带走了,一直没回来。我找她问问阿美的情况。你不要不识好歹!”
“阿美和我有咩关系?”靓姨又说:“你们不是早就把她赶出门了?那天你们把阿美打的好惨,阿sir都来抓你了,你还敢回来?”
“小渔村是老子的地盘,阿sir来了也没用。”卖鱼胜十分嚣张的点燃了嘴里的香烟:“老子在警署也有人罩着我。”
“谁罩着你?”靓姨反打听。
卖鱼胜刚要开口,随即冷笑:“干你屁事,老寡妇。你整天和那个姓沈的混在一起,肯定没好事。”
靓姨可听不得卖鱼胜骂沈老板,直接拿着鸡毛掸子追着卖鱼胜打。靓姨年轻时,可是学过咏春拳的,卖鱼胜这个古惑仔根本打不过靓姨。
“草泥马,老子好男不跟女斗。”卖鱼胜丢下句狠话,跑的比兔子还快。
“麻痹的扑街,迟早让人砍死在街头。”靓姨对着卖鱼胜的背影大声骂道,老阿嬷听不下去,也出来和靓姨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