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逸眼眶一酸,刚想安慰他,林观砚便继续自顾自地说:“我外婆,很喜欢吃大虾,但是平时虾很贵,她只有我高中每个月回来那两天买一次,还把大部分的都给我包好带去学校了。”
“我外婆是河边长大的,她说河太小了,还是大海一望无际的好看,所以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看一次大海。她还答应了要带我妈妈一起去看呢!可还没等实现,我妈妈就在火灾里葬身了。后来,我就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陪外婆去海边好好玩一次,可是,可是......”
林观砚说着说着,逐渐情绪失控,声音都哽咽了,“我在江绪身上耽误,把外婆一个人留在老家,谁知道她患上了冠心病,身体一年比一年差。我求过江绪,但他不肯将我外婆接到京城,一直到我和他闹分手,我才真正回到外婆身边。”
夏景逸听着,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林观砚重重地叹了口气,“再后来,江绪把我外婆接去国外治疗,听到她的病越来越好,我高兴得不行,就盘算着等她回来了,我们去一次曼古里,我带她坐船出海,去看一看鲸鱼海鸟,喝一杯甜甜的椰子水。”
“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林观砚止不住地颤抖,由低声啜泣逐渐变成嚎啕大哭,引得很多人频频侧目,可他丝毫不在意,伏在桌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景逸缓缓坐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揽进自己怀里。
“都过去了,小桉。”
“你还有我。”
林观砚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外婆去世,他被蒙在鼓里,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本该恨透了江绪,可当时外婆那个情况危急,若不是他花大价钱去国外遍求名医,外婆或许早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到了最后,林观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恨谁了,也愈发觉得痛苦。
夏景逸沉默地陪着他,这种亲人离去的痛苦,旁人的安慰显得那么苍白,自己能做的,只有片刻不离的守护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这个难关。
两人驱车回到夏家时,已近凌晨三点,林观砚喝的有点多,醉醺醺地半挂在夏景逸身上,喝醉酒的人总是格外重,夏景逸费力地把他拖到门口,按响了门铃。
“叮咚——”
“来啦。”门被打开,里面出现一个保养得当的贵妇,穿着华丽的丝绒睡衣,满脸困倦地看着他嗔怪道:“小逸,怎么才回来?妈妈都担心死了。”
“对不起妈,我这......跟朋友在外面喝了点酒。”夏景逸讪笑着回道,夏母抬眼瞥了瞥他怀里的林观砚,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小逸,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林桉吧?让你耗费四年时间跑去国外的那个?”
第四十四章
被戳穿的夏景逸有些尴尬, 但他也不愿骗自己的母亲,只能点了点头。
夏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自家儿子,又看了看他身上那个不省人事的, 没好气道:“行了,先进来吧,大半夜的像什么话。”
“哎哎。”夏景逸连声应着, 将林观砚横打抱起, 靠在自己胸前,一路小心去了自己的卧室。
等把林观砚安顿好了, 夏景逸这才松了松酸痛的手臂, 去浴室里洗了把脸。
夏夫人靠在门框边儿上,抱着手冷眼看他前前后后地忙乎,语气不善地说道:“小逸,你今晚不会要跟他一起睡吧?”
夏景逸被自己妈臊的老脸一红, 嗔怪地瞪她:“妈, 您胡说八道什么呢?爷爷和爸都还在屋里呢,我哪里那么不懂规矩了?”
夏夫人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垫脚看看床上躺着的林观砚, 啧啧抱怨:“哟, 长得倒是不错。小逸,你年轻气盛,又是去国外接受了开放思想的,我平日惯着你,外面那些男男女女你玩玩就算了,可如今怎么都弄到家里来了?要是让你爸知道了, 看他怎么收拾你!”
夏景逸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他在外面闯荡, 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的就是他那个军官出身的老爹和爷爷,从小家里的规矩一板一眼,甚至都刻在墙壁上,但凡是一条没做到,都能罚的夏景逸好几个月彻夜难眠。
可他这回是打心眼里喜欢林观砚,要和林观砚一路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也是他决定好的事,他不会像江绪一样,轻易对爱人食言。
“妈,你别乱说,小桉不是外面的,他是我男朋友。”夏景逸坐在熟睡的林观砚身边,目光坚定地看着夏夫人。
夏夫人一听,立即炸了毛,满脸不可置信,又怕吵着楼上熟睡的公公和丈夫,只能恼怒地一把将夏景逸扯出来,“砰”的关上了门。
“你疯了是不是?他是个男的!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苗,夏家还靠你传宗接代呢!你俩要是以后结婚了,谁来生孩子啊?”
夏景逸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妈,您那些思想都是老黄历了,传宗接代哪有那么重要?实在不行领养一个嘛,要不就试管,总有办法的。”
夏夫人两眼一黑,被他气得胸口胀疼,拧着他的耳朵低声骂道:“小畜生,你敢!我明天就告诉你爸和你爷爷,让他们请家法好好教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