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绪怔怔地看着被夏景逸护在身后的林观砚,嘴角抽搐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这件事儿上,就算他有千张嘴万张嘴,都没法撇清干系。他当时确实是因为思念出国的沈清安,又惊艳于林桉气质出众且和沈清安长相神似,这才怀着不纯的动机对他展开了追求。
可相处五年下来,江绪发现,其实自己已经逐渐爱上了林桉本身,可因为难以启齿的动机让他惶恐,沈清安的回国又让他惊喜,便故作自己不在乎林桉,想着反正自己会一心一意对他好,即使让他知道了,冷落几天,他也就不跟自己闹脾气了。
但江绪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听话乖顺、事事以自己为先的林桉会对替身这件事儿这么排斥,甚至不惜和自己闹分手,他抹不开面子解释,便只能使些强硬的手段逼迫他服软,没曾想,将林桉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夏景逸心疼地看着眼角微红的林观砚,气得浑身发抖,冷冷地扭头对江绪说道:“江绪,感情很多时候都是兰因絮果,更何况没有兰因呢?你当初拿小桉的外婆要挟,硬生生把他折磨成胃癌晚期,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那每日朝夕相处,你竟然半点看不出他病了吗?”
“不是这样的!”江绪连忙摇头,急切地辩解:“桉桉,你外婆的死是个意外,当时我请了国外最好的心血管专家帮她做手术,原本都恢复的大好了,可谁知道她太想念你,自己跑下楼的时候失足摔倒,等我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我是怕你,怕你担心,这才用录音骗你......”
林观砚见他提起外婆,更加怒火攻心,差点忍不住上去再踹他一脚,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桉,你没事吧?”夏景逸赶紧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狠狠瞪了江绪一眼,怒道:“江绪,你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你出钱出力救了小桉外婆是真,可你瞒着小桉他外婆去世的消息久久不说,难道也是好心吗?你不就是想一直攥着小桉这个软肋,让他待在你身边不离开吗?”
江绪被他俩轮番轰炸,一时间竟也不知从何解释,夏景逸不耐烦地将他拽开,揽着林观砚快步从他身边走过,临到门口,林观砚顿住了步伐,背对着江绪说道:“江绪,我也算死过一次的人了,上辈子的事儿我不想再提,这辈子你也别再膈应我。”
说罢,林观砚头也不回地跟夏景逸离开了病房。
江绪呆呆地看着林观砚远去的背影,想出声喊住他,却又没那个勇气,只能颓然地瘫坐在地,抱住了头。
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回去的路上,夏景逸见林观砚一直闷闷不乐,连自己跟他说话都有一句没一句的,心下了然,伸手揉揉他的头,笑道:“行啦,看你这样,回去你也睡不着觉,左右是熬夜,不如我带你去吃烧烤吧!最近城东新开了一家,据说他家的炭烤牛肉大串是一绝,有没有兴趣去尝尝?”
林观砚心情不佳,听他这么说了,淡淡地笑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京城的夜生活极其丰富,都快凌晨一点了,来往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夏景逸和林观砚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向老板要了一桶扎啤,装在大玻璃杯里的,冒着又浓又密的白沫儿,让人看了心情舒爽。
“今天江绪说的,你一个字儿也不要放在心上。”夏景逸拿了一个小饼子包了烤串生菜,笑着递给林观砚。
林观砚笑笑,“我知道,谢谢你,夏师兄。”
夏景逸听他这么说,心里满不是滋味儿,有些遗憾地说:“小桉,其实我觉得你有些时候,对我太客气了,以至于我俩都在一起了,可还跟没在一起似的。”
听着他抱怨,林观砚愣了愣,满脸尴尬地低下了头。
夏景逸喝了一口啤酒,眼里倒映着灯光潋滟,看起来又温和又帅气:“小桉,我欣赏你身上的很多特质,比如温柔、坚韧、善良,最主要的是,你总是很积极地对待生活,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你的原因。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江绪把你毁了,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林观砚嗫嚅两下,“夏师兄......”
夏景逸笑笑,眉宇间露出一丝小小的失落,他曾是放浪形骸的情场老手,对于一个人是否喜欢自己,他一眼便知道了。
虽然林观砚已经接受了他的表白,也从之前的阴影了走了出来,可他能明确感受到,林观砚对自己的感情和对江绪是不一样的,或许有感激,但还到不了喜欢这一步。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等了四年,现在都已经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还怕继续等吗?
夏景逸叹了口气,旋即又恢复了以往的笑颜,不停地催促林观砚多吃一点。
林观砚推脱不下,被他哄着多喝了两杯酒,脸上浮出两片酡红,晕乎乎地找不着北,连筷子都拿反了。
“夏师兄,我是不是醉了?”林观砚看夏景逸都快出现重影,有些慌乱地问。
夏景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喝吧,没事的,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哦。”林观砚傻乎乎地又咕嘟咕嘟灌下去好几口,他喝醉后,话比平时多了些,也更爱笑些,指着头顶上的灯泡说道:“我之前和外婆住在老家,也是这红灯泡,那时候没有节能灯,要是坏了,还得还邻居大爷来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