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独立起来,别说江绪了,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此后几天,林桉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他的身体差到了一个境界,每天来寻床的主任络绎不绝,每个都对他笑脸相对,转头却担忧地和夏景逸陈述他病的有多严重。
“太晚了,你们家属也真是的,怎么现在才送来?人瘦的跟骷髅一样,重度贫血,胃粘膜全是糜烂,这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下来啊!”
夏景逸听了,赶紧拉住医生的手,哀求道:“医生,求求您了,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会有办法救救他的!”
医生叹了口气,把拍的片子展示给夏景逸看,语气十分凝重:“先生,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我不敢给你打包票,他这个情况,即使做了手术,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很小,你们做好随时接病危通知的准备。”
夏景逸喉头滚动两下,不禁攥紧了双拳,难过地低下了头。
是他太蠢了,居然没察觉到林桉是患上了癌症这才如此憔悴,可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江绪作为林桉的枕边人,每□□夕相处的,居然也不知道,真是讽刺至极!
夏景逸的目光满是怨毒,如果,如果林桉没能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来,他就算拼上后半辈子的身败名裂,也要把江绪这个畜生拉下深渊。
可就算江绪是个该千刀万剐寸寸凌迟的,这一切跟林桉有什么关系?他做了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夏景逸一想到医生说“随时准备好接病危通知”,整个人如坠冰窟,绝望地瘫倒在医院的墙根,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虽然所有人都瞒着自己,可林桉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他从一开始的胃痛、全身骨头痛,到后来便血、吐血,甚至连流食都吃不下去了,只能靠打营养液来续命。
医生查看了林桉的情况,都说不能再拖了,必须立马手术,让夏景逸喊林桉的家属赶快来医院签字。
夏景逸哽住了,一直在医生面前支支吾吾,先是说了一大通林桉自小父母双亡的身世,又是说他和外婆如何相依为命,到最后医生都不耐烦了,大手一挥:“你跟他什么关系?”
夏景逸愣了愣,“朋友。”
医生“啧”了一声,“这不就得了?你没资格签字哈,叫他的家属来签,不然医院有规定,不可以进行手术,不然万一出什么事儿了,医院要赔钱的。”
医生说完,转身就要走,夏景逸迟疑再三,终于还是咬牙道:“医生!他没有亲人了。”
医生顿住了步伐,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夏景逸叹了口气,满眼皆是落寞,“他没有亲人了,他的外婆......一个月前去世了。”
如果不是他让在国外的文天斌去查林桉外婆的下落,或许他和林桉都要被江绪一直蒙在鼓里。
林桉的外婆原本情况良好,可老年人,生死只在一瞬间。据医生说,那天林桉的外婆刚做完大手术,满心欢喜地想给林桉打电话报平安,但是因为被江绪没收了手机,她又不懂外语,只能下楼寻求江绪助理的帮助,却一个没留神踩空,等医院的人发现时,老人家已经走了多时了。
文天斌在道上混了多年,生死之事看得很淡,但说起这个来还是不免动容,他告诉夏景逸,林桉外婆走的时候,摔的满脸是血,眼睛却很清澈,一点没有悲伤,仔细看,还是带着笑意的。
她或许也在想,自己很快就能和外孙见面,祖孙俩又能快快乐乐的回老家,过平淡又幸福的日子。
这个愿望其实差一点点就要实现了。
夏景逸还了解到,江绪为了不让林桉知道他外婆已经走了,偷偷先将人好好安葬了,又喊几个技术工人采集了外婆手机里一些录音,合成了一个可以自动答复的ai,只要林桉打电话,触及到一些关键词,比如“过得好不好”、“身体怎么样”、“想不想我”,它就可以用林桉外婆的声音自动回复。
这也是为什么,林桉每次打电话,手机里都会有一些奇怪的电流声。
夏景逸知道这件事儿后,气得差点没拿刀冲到江家捅死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可刚想这么做,就收到了林桉晕倒在路边的消息,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医院,却发现林桉和他外婆一样,也是身患癌症,情况十分危险。
他如何忍心再把真相告诉他?
可林桉的手术需要他外婆签字,如果不告诉他,自己该如何向他解释?
夏景逸头一次陷入了迷茫,在痛苦和不甘中反复徘徊,以至于彻夜失眠。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那一天,小护士来给林桉换药时,林桉撑起虚弱的身体,想询问一下医生能否通知一下自己远在国外的外婆,毕竟自己马上要手术,如果出了什么事儿,也好让老人家有个心理准备。
小护士看着他苍白的脸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是这样,先生,您外婆......已经去世了,那位夏先生现在全权代理您的手术事项,他已经和医院签过字了,您别担心。”
林桉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我外婆去世了?不可能!我昨天才跟她打电话,她还笑着跟我说她现在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