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是他先对不起自己的,还硬是不向他低头认错,自己就是想让他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儿是怎样的。
林桉踉跄几步,胃里排山倒海般的疼痛向他袭来,差点跪倒在地,可他今天已经够狼狈了,实在不想再继续在这些人面前出丑。
他需要给自己留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林桉把后槽牙咬的咯咯响,嘴角流出了些血沫,他怕这些人看出来,硬生生撑着快要油尽灯枯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门。
江绪见他离开,有些于心不忍,想追出去把他弄回来,哪怕就是放低姿态哄一顿,解释一下自己的初衷,林桉也就不会生他的气了。
林桉从来都很包容自己,以往他再混蛋,林桉都是默默忍受,没道理这次他犯错在先,还不肯低头的。
“阿绪。”沈清安见江绪面色不对,有些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阿绪,我真的很开心,你今天能表明自己的心意,抱歉,是我太过于懦弱,才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江绪嘴角抽动两下,目光死死盯着林桉离去的方向,却仍是嘴硬地说道:“嗯,我不怪你。”
“哦~”在场的人纷纷开始起哄,吆喝着要他们喝交杯酒。
江绪被他们架起来,实在不想打自己的脸,只能搬出自己影帝的演技,深情款款地和沈清安喝了交杯酒。
他会理解自己的,以后再说吧。
这边,林桉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沈清安的生日会,京城已经入冬,寒风呼啸过脸颊,犹如刀割般凌冽。可林桉现在没法儿去注意这些,胃中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自从患癌以来,他也经常发病,可从没像这一次如此猛烈,疼的林桉快要晕过去。
“医院,救命,救救我......”林桉用尽所有力气低声呢喃,傍晚街上本就没什么人,零星几个也离他甚远,眼前阵阵发白,他已经很难看清路面,一个不小心踩空,直直摔倒在地。
口腔里的血腥味儿顿时蔓延开来,林桉抬起疲惫地眼皮,想要呼救,可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眼里路灯明亮的光渐渐熄灭了,林桉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第三十六章
待林桉再次醒来时, 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萦绕在鼻尖,他意识有些不清醒,只听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男人十分焦急地询问着什么,那女人则很是冷静,一点点给他解释。
“胃癌......延误治疗......治愈概率很小......”
林桉听不真切, 只能努力地把脸朝向他们那边, 却因此牵动了身体,胃部好像被人狠狠砸了一拳, 痛得他呻|吟出声, 眉头紧皱。
朦胧中,一个什么温暖的东西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林桉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很让人安心, 身体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
“小桉。”那男人轻声道, 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里满是心疼, “小桉, 你怎么那么傻啊。”
林桉顿了顿, 艰难地睁开眼,入目的白光让他眩晕了一刹那,旋即一张英俊又憔悴的脸庞映入眼帘。
“夏师兄......”
夏景逸见他醒了,喜不自禁,低头偷偷抹掉眼角的湿润,笑道:“哎, 在呢,师兄在呢。”
林桉用尽全身力气, 勉力朝他笑了笑,心里一阵感激。
每次自己陷入危难,救他于水火的,从来都是夏景逸。
“夏师兄,谢谢你。”
夏景逸心里一疼,眼眶止不住地红了,握着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小桉,那日我和江绪打架,妈的,我就该打死这小子,干的都是什么畜生事儿!”
林桉看着他义愤填膺,苦笑一声,从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出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死了一遍,五脏六腑被江绪放进油锅里烹炸,压抑的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有些时候觉得自己很失败,二十好几的人了,在京城混了那么多年,除了一段糟糕到可笑的感情,钱、事业、人脉一无所有,到最后还得在江绪身边做小伏低才能给外婆付得起医药费。
他这么多年都在做什么啊?
“夏师兄,你知道吗?江绪说,他从来没喜欢过我,我甚至不配做沈清安的替身,他找我,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
林桉本是很平静地说这些话,可讲着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不禁崩溃的大哭起来。
夏景逸见他哭得浑身抽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点害怕,赶紧摸摸他的头:“小桉,这不是你的错,做这些龌龊事儿,令人不齿的只会是江绪。义无反顾地爱一个人,无论值得与否,本身就是一种勇气。”
林桉听了,紧紧攥住他的手,把上下牙咬的咯咯响,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滑落。
“夏师兄......我想好了,我要离开江绪,离开京城,把外婆从国外接回来,哪怕去给别人端盘子洗碗挣医药费,我都不会再和江绪有什么关系。”
闻言,夏景逸的脸明显僵硬了一下,目光瞬间就黯淡了,却立马换上了一副笑容:“好,小桉,你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
林桉冲他感激地扬起嘴角,心里剧烈跳动着,他在江绪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和心血,以至于为他放弃了一切,却仍然得不到一丝丝应有的尊重,只因为自己像依附大树的菟丝罗,只能伸着手求他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