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更)
慕越是被一声脆响吵醒的。
他翻身坐起来,耳畔“叮铃铃”的手机铃声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西施乖巧地坐在书桌上,尾巴从身后绕过来盖在了两只前爪上,坐姿端庄优雅,让慕越低头看见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时,竟然没反应过来自己和谁才是罪魁祸首。
他看了眼满脸无辜的小猫:“你怎——”
“咳咳咳——”
想说的话被激起的剧烈咳嗽打断。
声带一震,嗓子就像刀割一样疼。
他捂着脖子,张了张嘴,却只得到喑哑的气音,很被动地成了一个哑巴。
手机闹铃还在响个不停,已经七点二十了,周六是调休后的上课第一天。
慕越今天有早八,洗漱早餐再加上通勤时间,不快点要赶不及上课,只能草草收拾一下。
他抱起书桌上的西施,带她从陆端宁的房间里出去,防止她随便跳下来被玻璃碎片割伤爪子,然后飞快收拾好这一地狼藉。房间里没有胶带,他便在垃圾袋上贴了张便签做提示。
昨天穿来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踢到床下,胸口还粘上一缕又一缕纤长的猫毛,慕越拎起来甩了甩,猫毛没甩掉,袖子“啪”一下打在小臂上,居然还是湿的。
慕越一脸凝重地盯着这件薄毛衣,又看了看裤脚溅上几点不明显的泥点的牛仔裤,嫌弃得不行。
偶然抬眼,正好看到不远处落地衣架上挂着的几件衣物,那是昨天酒店服务员刚送过来,给陆端宁洗好的衣服。
他随便挑了件长袖,对着镜子比了比,意外得还挺合适,比那件卫衣外套整整小了一个尺寸。慕越还以为他买小了一件衣服,都翻过一遍才发现服务员送来的衣服每一件都小了一个尺寸。
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时间多想,他马上就要迟到了。
临走时,慕越揉了揉西施的脑袋,让她在家好好睡觉,西施“喵”了一嗓子,居然从茶几上跳了下来,一路跟到门口,目送慕越出门。
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但他确实得到了小猫咪的垂爱……在巨大喜悦里,慕越晕晕乎乎地走进电梯。
电梯下行,他才想起来告诉陆端宁一声——
【慕越:我衣服湿了,正好你拿去洗的衣服送过来,借我穿一天你不介意吧?】
不知道陆端宁今天太忙还是看漏了消息,一上午的课结束,慕越才收到他的回复。
【小鹿:不介意】
慕越收起手机去取餐,无意听到身后有人在讨论最近的新闻——金港首富陆见山过世了。
慕越很熟他的名字,高中的作文课上,很多人拿他当作写作素材,赞扬他急流勇退的魄力和以一搏万的野心。
然而,陆见山的事业运势有多好,子孙运就有多差。
他的两个儿子,作为继承人培养的长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在十年前参与刑事犯罪锒铛入狱,至今没有放出来;次子与他关系不合到水火不容,很早就和家里决裂,再也没有过来往。
到最后,就只剩下长子的一双儿女——陆玉宣和陆玉真,有希望继承他的商业帝国和万贯家财。
慕越在他们讨论陆玉宣和陆玉真两个人谁的赢面更大的时候走开了,左右谁赢面大都和他没关系,趁早去医务室开点药治嗓子才是要紧事。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慕越感觉自己今天尤其引人注目,一连四节课,节节都被老师点到——
“这一列的倒数第三个,噢,慕越是吧,你来回答一下。”
“慕越,起来。”
“慕越同学怎么理解这句话?”
“就……慕越吧。慕越,叫你呢,怎么还不站起来?”
慕越磨磨蹭蹭地起来,试着开口却依旧讲不出话。
老师站在讲台上与他对望,整间教室几十号人与他对望,令人窒息的半分钟过后,季轻没忍住笑了一声,往后靠在椅背上抬眼看他。
慕越恼怒地推他一把,眼神示意他别干坐着看热闹。
季轻这才慢悠悠地举起一只手:“老师,慕越嗓子痛讲不了话,我来替他吧。”
下课铃声响,卷王阵营行动起来,堵着老师不让走挨个答疑解惑,躺平阵营也行动起来,脚步飞快去食堂抢饭。
季轻却不属于这两个阵营之间,他转悠着看了慕越半晌,充满怜爱意味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是七八天不见而已,慕越越你是不是跟女巫许愿了?”
慕越拍开季轻的爪子,没听懂,疑惑地瞥他一眼。
季轻笑眯眯地问:“拿你的嗓子换了什么,怎么变成小哑巴了?”
慕越踢他一脚,无声骂道:“你才哑巴。”
教学楼外,雨还在下。
季轻是个惹人着急的慢性子,慢悠悠地撑起伞,慢悠悠地走在小径上,慢悠悠地与回头望过来的很多双眼睛对视。
慕越跟在他身后,正琢磨着要不要在背后戳他一下,季轻似有察觉般回头。
“对了,妲己跟我说你和齐临分手了?”
慕越一愣,缩回手,很轻地眨了眨眼睛。
季轻倒不是来劝和的,他和陈答不同,和别人的交际大都停在表面,很少深入,即使与慕越相熟,也不会轻易置喙他的决定。
慕越猜到季轻或许有话要和自己说,但他一路上都没有开口,非常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