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嘴喂是不可能的。
甄娴玉盯着他紧闭的嘴,咬了咬牙,大不了……就算了。
她这个人没有别的什么有点,就是懂得放弃。
再撬一次,如果还是不行,她就回去了。
就在她把傅淮安的嘴都捏变形的时候,一直紧闭着眼的傅淮安忽然缓缓地睁开了双眸,“你……咕噜噜”
为了避免喂不进去,所以粥很稀,差点没把傅淮安给呛死。
甄娴玉这才反应过来他醒了,“夫君你醒了?你想说什么?”
傅淮安:“……”
他特意醒过来就是想问她,是不是想趁着他昏迷,把他这口牙给敲掉。
但此时他觉得,他还是想得太肤浅了。
她应该是想他死。
不是呛死,就是烫死。
反正是不想他好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甄娴玉手中的瓷碗上,眼底飞速地闪过了什么。
张了张干燥的有些起皮的薄唇,嗓音有些沙哑地问道:“夫人,这粥为何是苦的?”
甄娴玉微微睁大眼,一脸真诚,咬死不承认,“什么?不能呀!夫君你是不是病中味觉失灵了?”
傅淮安:“……”
他是病了,又不是傻了。
这粥苦得都快赶上黄连了好吗?
还是说他刚刚都猜错了,其实她是想毒死他?
想着想着,傅淮安就突然蹙起眉,咳了起来。
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给咳可出来一样。
就在甄娴玉以为他快要把自己咳死的时候,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从嘴里吐出了一小块白色的有小拇指指甲的三分之一大小的东西。
第28章
傅淮安先是咳嗽, 又吐出残余的药片残渣,把他折腾的够呛。
那东西吐出去之后,他嘴里的苦味就淡多了。
傅淮安眯了眯眼, 捏着那一小块儿东西看向甄娴玉, 语气倒是平静, “夫人, 这是什么?”
甄娴玉:“……”
尴尬了不是?
她踩在绣鞋里的脚趾使劲地抠了抠。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 她就不偷懒, 在过来之前, 肯定老老实实地把那两片药全都碾成碎粉再加进去。
而不是糊弄的随便一丢。
但谁能想到, 这粥那么热,药扔进去, 竟然一点不化!
甄娴玉无语了。
这年头,冷不丁的发个善心, 当个好人, 还能当场翻车。
她只好先演技浮夸地咳嗽了两声, 然后瞪大眼睛,假装惊愕地问他:“呀, 这是什么东西?”
她煞有介事地皱着眉, 伸手攥住了傅淮安的手指, 指腹在那上面轻轻地一捻, 就将那块白色的残渣碾成了白色的泥。
然后她一本正经地给傅淮安分析:“看起来……好像有点像墙皮,难道是小厨房该修一修了?哎呀, 下人也不是故意的,谁也想不到会一块墙皮会那么巧合地掉碗里, 夫君你不要怪罪他们啦。”
傅淮安:“……”
他信了她的邪!
看着甄娴玉那么浮夸还嘴硬的样子,傅淮安想说点什么, 结果才刚一开口,仿佛嗓子又痒得咳嗽了起来。
甄娴玉连忙上前小心地扶起他,轻拍他的后背。
见他缓过来一些后,才抬手按上他的额头,摸了摸,“好烫!夫君不是已经喝了太医开好的药吗?怎么还这么烫?这么下去不行啊。”
现在他还是她的固定饭票,万一他因为烧成傻子,被迫退出皇子夺嫡争霸赛,失去了大结局被男主噶了的大反派身份,从而留下一条命,那作为塑料夫妻的她,是不是这辈子就只能和他绑定养着他了?
甄娴玉:!!!
虽然但是,救命之恩不兴以身相许的啊!
傅淮安刚刚经历了剧烈咳嗽,像是浑身都没了力气似的,一个字都不想说,轻轻推开甄娴玉,又重新躺了回去。
甄娴玉收回手,拿帕子小心地给他擦了擦额头,叹了口气,“这碗粥既然已经脏了,那我等会儿带下去,让厨房给你再煮一份,本是想着夫君如今病着,需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的,都怪我不好,是我不够小心。”
不行,她得再搞一碗粥骗他喝下去。
但是已经有了防备,他还会喝吗?
她忍不住有些焦虑。
甄娴玉装出来的一脸贤惠关切的模样,看的傅淮安有些牙疼。
知道她是想消灭证据,傅淮安故意喘了两口气,缓过来后,才故意开口:“粥就放在那儿吧,有下人在,用不到夫人受累,而且我现在也没什么胃口,夫人与其忙那些,不如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他烧的脸颊绯红,但因为病得严重,唇瓣惨白,过分的地失去水分干到起皮。
连喘息都有些重,仿佛呼出来的气都带着能灼伤人的温度。
说这话的时候,傅淮安的中气jsg不足,声音发飘,听上去有些可怜,又带着难得一见的示弱。
病美人什么的,实在是有点遭不住。
哪怕知道他这么说,必然是又打了什么主意,但甄娴玉还是没忍住,捋了捋头发,做作地道:“我在这,是不是太打扰夫君养病了?”
傅淮安的书房比她的卧室要暖和,如果可以,她还真有点不想回去。
傅淮安摇了摇头,迷蒙的眸子里泛起温柔之色,“有夫人在,我觉得说不定我的病还要好的更快些。”
甄娴玉:“……”
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你要是把我带过来的粥都吃了,每天一次,必然会好得更快,现在嘛,在这样差的医疗条件里,能不能保住命,都得看老天爷。
但这些话她是不会说的。
她只是有些苦恼,从傅淮安喝到那片药物残渣开始,她就知道,想让他再喝第二碗经过她手的东西,肯定难于登天。
要不……
就算了吧。
傻子她也不是不能养。
毕竟她也努力过了。
她的目光落在傅淮安修长的手上,轻轻地握住,“夫君放心,我肯定会保佑你快点好起来的!”
傅淮安:“……”
甄娴玉摸着他的手,只觉得有的人怎么就这么会长。
腰细腿长也就算了,连手都长的这么好看!
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她的小胖手简直像是玷污了人家长得格外优秀的大漂亮。
因为练剑又常写字,他的手上是带着一些薄茧的。
但并没有特别粗糙,反而摸上去有种野性色气的感觉。
甄娴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小动作不断。
傅淮安被她摸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才忍住了翻脸的冲动。
他把自己的手抽回,缓了一下,继续道:“夫人不必担心,其实我觉得很庆幸,庆幸这次受伤的人是我,而不是夫人。”
甄娴玉眨了眨眼,做出一副很感动的样子,抽出自己的帕子一抖,本来是想蒙在眼睛上假哭的。
但没想到居然抖出了一大把盐津葡萄干,砸了傅淮安一脸。
甄娴玉:“……”
傅淮安:“……”
甄娴玉反应很快,已经到嘴边的话一转,随口就道:“夫君嘴里现在一定没什么味道吧?吃药又苦,这是我特意给你找来的葡萄干。”
她一边捡葡萄干儿一边说道:“刚刚见到你病得这么重,一时担心就忘记了拿出来,你尝尝看,喜不喜欢。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给你放在旁边,你吃完药,就吃几颗,压一压中药的苦味。”
说完,她随便捻了一个塞到了傅淮安的嘴里后,就毫不客气地给自己炫了一把。
傅淮安:“……”
他看着她手里剩下的那几粒,还真是只给他吃“几颗”啊。
……
昨日地动之后又下了雪,今天冷得厉害。
北风呜呜地叫着,有些恐怖,甄娴玉过来的时候,怕自己本就低烧没退,再吹一波冷风,直接被送走,所以穿的特别厚。
在放满了炭盆的书房里,坐了没一会,她就出了一身的汗。
她将最外面那层脱了下来,挂在一旁。
傅淮安往里动了动,勉强给她留出了一块儿地方,“夫人,别忙了,快坐下歇歇吧。我听下面的人说,夫人今天也有点不舒服。可有让太医瞧瞧,给你开些药?”
甄娴玉点了点头,“已经瞧过了,也吃了药。你不必担心我,我应该用不了多久就没事了。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不必和我说话了,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我就坐在这儿守着你,不走。”
傅淮安点了点头,看上去有些乖巧,“好。”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