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里拎着的安全盔随手往病房的沙发上一放,她抬起手压了压百褶裙的裙摆,一路吹风吹过来,大腿冰凉。
来时贺然急着看陆晚,车开得快,她坐在后面得一手抱着贺然以防自己摔下车,还要一手压着短裙防止走光。
那个破机车的后座驼峰本就为了拒绝载人装上的,凸起的棱角还压的她屁股也很疼。
玛德,以后再也不想坐机车了。
还是女主幸福啊,有迈巴赫坐。
苟安一边感慨着,一遍羡慕地看向一脸苍白坐在病床上的病美人陆晚。
陆晚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两人视线对视上,前者像是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苟安这么个不速之客……可能是单纯的害怕也可能是这一瞬间的对视全方位的唤醒了上次游轮上害死这位千金小姐的猫后被报复的一幕——
可怜的女主病容更甚。
“贺然说你病了,我就来看看。”
苟安不带任何情绪地说。
男主和男配都在这,我能把你这么着,你这一副被我看一眼就要怀孕的样子是要干什么啦?
……
贺然来后果然占据了陆晚全部的注意力。
大概是可怜她这个正经的未婚妻就这么被晾在一边,贺津行把苟安带出了病房这个毫无杀伤力的修罗场。
……男主少跟女主讲一句话都是好的。
苟安屁颠颠跟在贺津行屁股后面来到病房走廊。
两人也没闲聊。
男人就在走廊尽头,叼着一根烟,又不点燃,只是低头,蹙眉手机上摁来摁去估计是在指挥下属在哪块领域冲锋陷阵,她想了想,体贴地说:“贺先生,这里不是禁烟区。”
被叫到名字的人抬起头。
逆着光,苟安感觉他好像是颇为嘲讽地掀起唇角,露出了森白的犬牙。
“怎么,喜欢吸二手烟?”
他声音听不出喜怒。
苟安头发在一根根竖起来,她茫然地摇摇头——
她打娘胎带来的鼻炎,闻到烟味就想打喷嚏,很讨厌贺然抽烟的,曾经想让他戒掉,他却反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反正贺然一直对她不太好啦,这个狗东西。
苟安胡思乱想时,贺津行已经把烟揉了随手扔进垃圾桶,“怎么跟着来了?”
想搞破坏,您和陆晚。
“来看看陆晚,您知道的,我对她有些愧疚。”苟安说,“听说为了这次开学测试第一她花了很多心思,原本贺然让我让让她,我一时生气就没答应,没想到把人累倒了。”
她像一株行走的铁观音,清新自然且甘甜。
贺津行没拆穿她这点小把戏,哼笑一声,问:“开学测试是你拿了第一?”
苟安看似有点不好意思的“嗯”了声。
“贺氏给学校的奖学金最后作了你的零花钱。”
这下苟安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又有点儿得意,微微抬了抬下巴望着男人,“不可以吗?我凭实力的……您不高兴了?”
“别用敬语。”
“?”
“走。”贺津行随手把手机放回口袋,“送你回家,别在这搅合。”
甚至没有回到病房跟里面的人打个招呼,他们直接下了停车场。
苟安爬上了那辆迈巴赫的副驾驶,司机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贺津行亲自开的车,期间还接了个电话。
是贺然打来的,问他小叔,苟安上哪去了。
男人坦然地开了车内语音公放,此时一手扶着方向盘。扫了眼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低着头发呆的小姑娘,睫毛长长的,乖得很。
他无声地翘了翘唇角。
“我带走了。”
电话那边陷入沉默,不知道是因为茫然,还是出于震惊。
作者有话说:
开始了开始了,咳
【成就:只有男配受伤的世界!】【达成】
今天摁爪也送红包哈
第11章 小叔
“嗯。”
贺津行带着陆晚上医院,贺然没觉得有什么,担心的是陆晚怎么了,早点去医院看看医生也好。
贺津行带着苟安回家,贺然却觉得火烧了眉毛,明明长辈照顾晚辈更挑不出多大的毛病,贺然却总忍不住在想,苟安怎么跟着小叔就走了也没跟他说一声,小叔今天又是为什么那么反常。
思来想去,果断失眠。
晚上没忍住敲开了贺津行的书房,都半夜了,男人身上还穿着西装衬衫,下半身藏青色的西服包裹着修长的腿,此时点着烟,还在跟南半球的公司高层视频会议。
书房里烟雾缭绕。
书房门被打开他只是撩了下眼皮子,没有赶人,反而让贺然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听他会议内容,毫不避讳——
贺家家大业大,但是却没有tvb式的勾心斗角,从老一辈到最年轻的一辈,各司其职,上下一条心,才做到如今这个规模。
贺津行确实是他们这一辈最优秀的那个,贺然看得出来,比起他的父亲,小叔杀伐果决,确实更合适做上位的领导者。
他跟着他,总能学到很多东西。
开完了视频会议,贺津行才摘了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一边翻看秘书刚刚整理好发给他的会议内容,头也不抬地问:“有事?”
贺然:“小叔,今天苟安——”
“阿然,”贺津行直接打断了他,“过去我总告诉你,有多大的碗,就盛多少的饭……人不能既要又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话说的并不是什么文绉绉的大道理,贺然有些愣怔地看着他的小叔——
忽然想起,贺津行年轻的时候也叛逆过,在国外的那段时光他曾经因为和贺老爷子闹矛盾,三年没回家。
那三年,他可能在西半球最肮脏的街道摸爬滚打过,建立第一个公司、赚到第一桶金时,他没动用贺家给的任何一分钱。
贺然很敬佩他,所以贺津行说的话,他总会听。
“如果你实在喜欢,我不反对你和那位陆小姐在一起。”贺津行说,“苟家,我会想别的办法安抚。”
男人的声音平缓无起伏,然而贺然偏偏眉心一跳——
猛地抬起头,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上一次在书房和贺津行提陆晚的事,他明明很生气,顺手抄起书上一支笔砸他,让他滚出去想清楚。
贺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松口了。
“小叔……”
“咱们贺家,别的什么都没有,”贺津行笑了笑,“除了钱,剩下最不缺的就是能拿出去玩联姻的年轻人。”
确实,从贺然,到贺斐,贺文宗,贺越……数不完的,贺家男孩子多,各种堂哥、堂弟,过年的时候能挤满客厅,堪称优质单身狗开大会,能给江城有闺女的大家族眼馋死——
因为这个,贺老爷子常常在春节时分快乐不过三分钟,经常给这些小崽子们发完红包,就打发他们换个地方狗叫,别在这碍他老人家的眼。
因此,就像周彦几他们这些吃瓜群众之前在大学学校群里说的那样,贺家能拿出去和苟安联姻的,太多了。
不是他贺然,也能是别人。
也许甚至是贺津行本人。
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把贺然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心脏加速跳动,努力识图在他小叔脸上看出什么猫腻,然而他才吃了几年的米呢,有什么本事在贺津行面前班门弄斧?
最终只能沮丧地下头:“小叔,我还没想好这件事……你也知道,我欠陆晚太多了,她也很好,并不在意我的家世或者是我有多少钱,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开心。”
不像苟安,那么气人。
“可是,”他停顿了下,“我和苟安都以婚约身份一块儿生活了二十几年了。”
是的,只是习惯了。
和苟安。
这就完全能解释这段时间他的反常——
原本下定决心要和苟安这个哪哪都有问题的娇纵大小姐解除婚约的,但因为要打破过去的既定存在,因此产生了犹豫。
一定是这样没错。
“自古青梅竹马抵不过天降,相信苟小姐也会接受这个现实。”
“……”
嗯,谁是天降?
贺然茫然地盯着贺津行的脸。
“小叔,上次在书房门口,你还叫她是我媳妇儿……”
现在怎么变了一个称呼?
贺然实在不安。
贺津行无视他的目光,伸手盖上了笔记本电脑,抽了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衣扣:“你也没那么关心苟小姐,否则你今天应该注意到,她穿着短裙,没戴护具上了你的破机车,腿上还压了两条红痕……活像是被什么人虐待过。”
贺津行很少说那么长的句子,今天大概是开会累了,大发慈悲多说了两句,直接把他的侄子训得一愣一愣的——
贺然想了半天,才想到应该是他的车改的驼峰给苟安的屁股上压出来的红痕。
脸一阵红、一阵白,突然就懂了,为什么他下午问苟安为什么要自己偷偷跑了,后者回了他一个“?”,附赠一句万般嫌弃的:不然还等你么,我宁愿打车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