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把刀太快了，所以在他跑出很远后，才感觉到疼。
这应该才是那个家伙的真正实力。
能做到这点的，除了那个家伙，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剔骨匠……龚哲。”
在说出最后这几个字后，运动装男人的重要脏器开始分崩离析，生机彻底消散。
可诡异的是，在惨淡的月色下，被拆解干净的白色骨架居然还趔趄的朝前走了几步，随后才一头撞在一颗树上，倒了下去。
而顺着骨架走来的路看，一路上都是零落的血肉，泥土被血浸染，场面惨不忍睹。
……
榕城，城南的一座写字楼内。
一间僻静又安全的房间里，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轻轻盖在身上的被子难以遮掩女人傲人的身材，女人貌似睡熟了，可突然间，修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女人陡的睁开眼。
刹那间，一股凌厉的气势展现开，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下，却绝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林婉儿翻身下床，顺势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她没有穿鞋，因为不方便，更来不及，她察觉到了一股神秘的气息，距离她很近，非常近……更可怕的是，这股气息异常强大。
轻轻走到门后，推开门，眼前出现的一幕令她眉头皱起。
她看到，会议室的灯亮着，而一道人影，就坐在她不远处，会议室的长桌一侧。
人影背对着她，是个女人，而且她也认识。
是莞鸢宁，因为需要时刻易容的关系，所以莞鸢宁住的距离自己很近，这也是她安排的，所以并不奇怪。
但这么晚了，莞鸢宁还不睡觉，而是呆呆的坐在会议室中，这就有问题了。
不过……
林婉儿稍微攥紧了拳头，毫不避讳的走出，“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有事请和我谈，不要为难这些孩子。”
话音未落，林婉儿猛地看向会议室一侧，那里是窗户的方向，此刻，一道身影站在窗前，而且……莞鸢宁面对的方向，也正是这里。
从这个人身上，林婉儿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压，很少有人能给她这种感觉。
这个人是门徒没错了，而且实力很强。
最可怕的是，她还从来客身上察觉到了很可怕的能量波动，这证明此人距离被完全侵蚀，最多不过一线之隔。
第1141章 交易
“龚先生？”
林婉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话音刚落，窗前的人影转过身，露出的那张脸令见多识广的林婉儿都不禁心生寒意，那是一张被血色裂隙覆盖的脸。
伴随着呼吸，裂隙缓缓裂开，露出里面腥红色的血肉，好像鱼类的腮。
见到龚哲这副样子，再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林婉儿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这段时间她收到情报，守夜人内部风声鹤唳，原因是驻扎在各地分部的负责人不断被杀，就在昨天夜里，居然有3位负责人，连同警卫的20几名好手，一同被杀。
整个守夜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出意外，矛头全都指向了深红，将这几次袭击归结为深红对守夜人的报复。
“我该叫你林小姐，还是……林专员？”龚哲瞳孔收缩，两只眼睛居然是金色的竖眸，嘴巴张开，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利齿，发出的声音也不似人声。
与其说他现在是人，倒不如说是一只恶鬼。
林婉儿声线一如既往的平静，“那要看龚先生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了。”
实际上，在龚哲开口说话后，林婉儿就放心了，看来现在的情况还不算最糟糕，否则今天这里怕是要尸横遍野。
彻底失控的龚哲绝对可以做到这一点，当年夏家之所以有退出守夜人，而不怕被其余12家族清算的底气，正是因为有夏檀和龚哲这两人坐镇。
龚哲也是不世出的人才，只不过夏檀的光芒太过耀眼，这才些许埋没了他。
龚哲的眸子移动，盯向莞鸢宁，被这样的视线盯上，莞鸢宁忍不住发起抖来，可这个女人脸色却十分坚毅，淡蓝色的眸子与龚哲对视，气势上毫不相让。
龚哲的眼神中逐渐带上了一丝杀机，下一刻，林婉儿挡在莞鸢宁身前，她自然明白龚哲在想什么，“她虽然出自洛家，但绝对可靠，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让她离开就好。”
说着，林婉儿递给莞鸢宁一个眼神，“出去等我。”顿了顿后，她又开口：“你不要走远，就站在门外，切记，不要声张。”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林婉儿也摸清了这个女人的心思，要是不特别嘱咐她，她只要一出这个门，肯定就去找人帮忙，那时候，肯定要闹的难以收场。
尤其是6号，父子相见，分外眼红，怕是不死不休。
一旦引发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莞鸢宁面露关心的望着林婉儿，林婉儿对她点了下头，示意她放心，毕竟要是龚哲一开始就想对她们不利的话，二人可能连醒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莞鸢宁站起身，她的身体在持续的高压下，已经有些僵硬了，转过身，走到门后，拉开门，莞鸢宁愣住了。
门外，正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长着一双湛蓝的眼睛，手中抓着一本黑色封皮书，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股惊人的气势，像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弓。
洛河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可还不等他有动作，就被莞鸢宁拦住了，“别冲动，林小姐她在和那个人谈事情，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
洛河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接着沿着掌心，有一股淡蓝色的光晕散发开，很快就将门包裹住，然后沿着门缝渗透进去。
不过下一秒，就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强硬驱离，洛河貌似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眼底闪现出一丝震惊，随后转身就要离开。
里面那个家伙显然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对付的了的，他要去找帮手，2号，还有6号，如果8号在的话，也可以一同叫上，聊胜于无。
莞鸢宁抓住他手臂，压低声音急道：“你怎么不听劝，里面那个人是龚哲，林小姐特意嘱咐我，不要声张，你……你不要给她找麻烦！”
听到龚哲这个名字，洛河顿住脚步，表情浮现出疑惑，他对这个人有印象，可对方的气息怎么变的……
会议室内，林婉儿的发丝被风拂动。
会议室没开窗，也没有空调风扇一类的东西，这完全是龚哲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门，对周围环境所产生的影响。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道，有些刺鼻。
粗重的喘息声隐隐令人不安，林婉儿感觉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龚哲这个人了，而是一只披着龚哲人皮的怪物。
“那些人……都是你杀的。”林婉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必须要开口，来打破这该死的寂静，这种感觉压得她要窒息。
龚哲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们……该死。”
“我听说了执行部部长的事情，很遗憾，我们也没想到，守夜人居然会对他下手。”林婉儿尽量稳住他。
龚哲抬起头，盯着林婉儿的那张脸，许久后才开口：“林专员，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我知道你们在策划一个很重要的计划，想要将守夜人高层的毒瘤彻底肃清。”龚哲声音沙哑，“但在此之前，你们必须要摧毁老会长的领域，那辆公交车。”
林婉儿像是来了兴趣，微微眯起眼，“说下去。”
龚哲停顿片刻，恐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属于人的诡异神色，仿佛体内还有一个东西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但很快，又被压制下去。
深吸一口气，龚哲继续道：“我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与其这样死去，还不如用这具身体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就像……夏檀那样。”
林婉儿何等聪明，一点就透，龚哲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做筹码，来与自己，或者说是自己身后的那股力量做交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林婉儿问。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你们清算守夜人时，我希望你们不要为难夏家，虽然我与你身后的力量接触过，也达成了协议，但我不相信他们，我只相信你。”龚哲一双竖眸盯着林婉儿的脸。
沉默片刻，在龚哲的耐心即将耗尽前，林婉儿点了下头，两只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用十分正式的语气道：“好，我答应你。”
第1142章 无用之人
龚哲听到答复后，紧绷的肌肉逐渐松弛下来，那阵咄咄逼人的模样也收敛了许多。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准备启用那些冰封的门徒，尽最大可能撕裂老会长的领域，行动代号：夏日游。”
“但行动未必顺利，经过这么多年的休整，领域内的情况不明，老会长的恢复程度或许会大大超出我们的预期。”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们完成最后这一步。”
“这些年间，外面都在传，你是最接近夏檀的人，夏檀当年没有做完的事情，我想……你可以完成它。”
说出这样的话，林婉儿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既然是交易，双方都应该拿出最大的诚意，在交易达成的这一刻，某种程度上讲，她就拥有了龚哲这具身体的所有权。
“那些冰封的老家伙么……”龚哲脸上浮现出了一股久违的年代感，似乎将他拉回了曾经的那个年代，岁月是一把刻刀，对谁都不曾有过怜悯。
稍后，龚哲下巴点了一下，嗓音沙哑，“成交！”
龚哲转身离开，就在走到门后，林婉儿刚松了一口气时，突然，龚哲转过身，语气弱了下来，还带有一丝犹豫，“还有一件事。”
林婉儿警惕起来。
“与我们之前谈的事情不相干，是……是有关于尘然。”提起这个名字，一贯强势的龚哲突然弱势起来，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婉儿神色自若，没有选择刺激他，“6号……你是找他有事吗？”她语气平静问。
“不，我不是找他，我希望……希望你能帮我给他带句话。”龚哲喉咙滚动几下，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此刻的紧张。
这个可以比肩夏檀，绰号剔骨匠，凶名赫赫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要是让其余人看到，怕是会惊掉下巴。
“好，你说。”林婉儿表现的十分配合，貌似是想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她还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本子，翻开，取下笔帽，准备记录。
“不用这样，我就……就几句话。”龚哲看到本子和笔，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表现的十分难以适从，“麻烦你帮我告诉他，就说……就说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他没有错，是我……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我不奢求他能原谅我，但作为父亲，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好好的活下去。”
林婉儿嘴角勾起，但似乎想到了这种场合不大合适，又立刻压制住，一本正经抬起头，语气冷漠，“龚哲先生，我认为你很有诚意，但你想过没有，其实……你这句话，可以当面说给他听。”
“效果会更好。”林婉儿补充。
闻言龚哲忽然慌了，准确说，是更慌了，林婉儿敏锐的感觉到，他的那扇门出现了极为强烈的波动，“不必了，你帮我带给他就好。”
说完这些，龚哲也没有了留下的理由，他的那扇门他自己清楚，现在无论走在哪里，都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可以炸在任何地方，但绝对不能在这里。
因为他的儿子在这里。
那是他与这个世界最深的羁绊。
看着龚哲踉跄着离开的背影，林婉儿轻轻叹了口气，在她看来，今晚龚哲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所谓的交易都不是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