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
黑暗的道路上，驾驶位的男人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后排男人倒在座椅上，跟随着音乐的节奏，右手无力的摆动着，一次次的把匕首送进自己的脖子。
血染红了座椅，喷溅的到处都是。
……
车内发生的一切，都被伪装好的摄像头拍下，经过一定处理后，几乎以直播的方式呈现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不久前还与黄敬道坐在一起的各位家主们只觉得遍体生寒。
黄敬道偷着用手机联系儿子，打算投敌，因为这个被处死并不稀奇，军方说到底是这个国家最强力的机构，对待叛徒的手段一贯强硬。
重要的是黄道敬死的方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绝不是自杀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一个看不见的人抓着黄敬道的手，一刀一刀捅死了他。
黄道敬的脖子几乎全断了，只剩下一层皮连着，他的头斜着耷拉下来，一双眼睛睁的极大，死不瞑目。
作为黄家家主，黄道敬手段还是有的，至少坐在这里的大部分人，对付不了他。
可就是这样一个高手，居然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就被杀了，这实打实的视觉冲击感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只有一个解释，杀他的也是门徒，而且远比黄道敬强的多。
会场除了几道急促的喘息声外，十分安静。
林婉儿坐在首位，纤细的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上，一双眸子泛着玩味的光在在场这些前辈的脸上徐徐打量着，被她盯上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避开她的目光。
陈将军约莫着情况差不多了，缓缓开口：“黄道敬投敌之事证据确凿，如今已经伏诛，希望在座的各位引以为戒。”他手中拿着遥控器，对着屏幕嗯了一下，血腥的画面才消失。
画面消失后，大家的呼吸都顺畅多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魏家家主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脸都不要了陪着笑说，他当下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刚才除了黄道敬，就属他跳的最欢。
原本以为有黄家出头，拉上其余几个家族，就能让军方的人让出点好处，现在倒好，好处没捞到，估计不久后，大棒就该砸在他魏家的头上了。
“黄道敬这个该死的东西！”魏家主脸上陪着笑，心里已经在给黄道敬这个废物鞭尸了。
“魏先生。”林婉儿突然看向他，后者胯下一凉。
“专员，您有事吩咐？”魏家主身体一颤，愈发卑微，他能感觉到被一双冰冷的视线盯上了，尘然距离他不远，正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林婉儿用手撩了下鬓角，像是聊家常似的随意道：“早就听说在魏先生的率领下，魏家年轻一代人才辈出，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想必魏先生不会吝啬吧。”
“专员过奖了，我魏家一心为国，不敢藏私，只要国家需要，我魏家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魏家主言辞恳切，与刚才判若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魏家中场换人了。
“魏先生深明大义。”林婉儿对着尘然一摆手，尘然走上去，将手中一本文件翻过去，露出空白的一页，放在魏家主面前，同时丢下一只笔。
“专员。”魏家主脸色古怪的抬起头，看向林婉儿：“您这是……”
“听魏先生之前所说，应该有不少魏家子弟隐蔽在军队中做贡献吧。”林婉儿微笑说：“还请魏先生把他们的名字，职位，所属部门，以及联络方式写下来，我们不要埋没人才，魏先生请放心，我们有更重要的岗位安排他们。”
魏家主猛地瞪大了眼睛，“这……”
“呵呵。”陈将军摆摆手，憨厚的站出来打了个圆场，“林专员，既然魏先生不愿意的话，我看就算了，那个谁，安排辆车，送魏先生回家休息吧。”
没想到下一秒，魏家主立刻摁住眼前的纸，抢过笔就开始写，像是担心有人抢走不让他写一样，“胡说什么呢陈将军，凭什么算了，那边的兄弟，麻烦再给我拿几张纸过来，我主要是担心写的不详细，误了专员的大事。”
魏家主一边写一边抬头陪笑，“那个啥，今晚空气挺好的，我就不坐车回去了，你们……你们也别硬安排啊，我扫个码，骑共享单车回去就行，30多里路，也不远，低碳，主要是环保！”
第993章 我们自己走，我们认路
“魏先生想吹吹风也好。”陈军笑道：“正好可以清醒一下头脑，以后的路还很长，谋而后动，魏先生做决定前也要三思后行。”
经过了一系列事情，林婉儿觉得底下的人都被敲打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要进行下一步了，她偏过头，望向距离她比较远的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也是家族之主，但自从进门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从他坐的位置也能看出来，他所在家族的地位比较边缘，着实是想说话也没人愿意听的那种。
“齐先生。”林婉儿脸上多出了一丝笑容，至少看上去比较真诚。
齐文斌一愣，紧接着眼神惶恐，双肩居然发起抖啦，他做事向来本分，不知道何德何能被这尊大神盯上，“有话您吩咐就好，我听着。”
看出了齐文斌的紧张，林婉儿笑了笑，示意他不要激动，转而从陈军手中接过一份文件，翻开后，对着齐文斌说到：“齐先生，黄家主事人已死，黄道敬的儿子资历尚浅，整合黄家在皇城的力量恐怕就是极限了。”话锋一转，林婉儿继续说：“就我所知，前些年开始黄家有一部分势力楔进了你们桐安城，有这事没有？”
齐文斌听的一头雾水，可还是如实答道：“没错，是有这样的事。”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因为和黄家起了争执，他的兄弟还被黄家人打断了一条腿。
可黄家势大，就算黄道敬死了，也不是他所在的家族能撼动的。
林婉儿将本子丢在桌上，随意说到：“依我看这样好了，你回去后，就派人去和黄家的人交接，他们会退出桐安城。”林婉儿笑笑：“你放心，他们那里，我会派人去说。”
齐文斌眨眨眼，接着眼睛陡的亮了起来，“真的？”
“经过我们调查，黄家在桐安城的产业涉及违规，齐先生，下一步你要抽出精力，集中整顿一下。”陈军正襟危坐，用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请二位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二位的期望！”齐文斌攥紧拳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齐先生误会了。”陈军摆手笑道：“这哪里是我们的意思，这都是上面的安排，你这些年的作为上面都看在眼里。”
能混到家族之主，齐文斌也不是蠢货，当下立刻站起身，用宣誓般的庄严态度答道：“我齐家愿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自古以来忠义之士多磨难，齐先生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林婉儿笑着颔首。
依葫芦画瓢，黄家的势力被尽数拆解，除了几处关键位置，剩下的都瓜分给了另几个长期受打压的家族。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跟着黄敬道在会议上摆脸子的几家，一毛好处都没捞到，但他们又不敢发作，毕竟没收拾他们就烧高香了。
会议结束后，得到好处的几位家主千恩万谢，没得到好处的，也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林婉儿貌似无意间提起了一些事，可对于心里有鬼的人来说，这些话却戳进了他们心里。
有些事上面不是不知道，只是看在他们以往的功绩上，留了一线，如果再执迷不悟下去，黄敬道的下场就是他们的！
“替我送送这些前辈。”林婉儿对走错门后，就一直站在附近的尘然说。
“不敢不敢，可不敢劳烦尘少侠大驾，我们自己滚……啊不对，我们自己走，我们认路！”大家争先恐后的溜了，真的是用跑的，一边跑还一边掏手机，就怕慢了一步，楼下的共享单车被其他人扫走了。
这些习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家主们态度坚决，宁可走着回去，也没人肯坐车。
见所有人都走后，陈军拿过魏家主写好的那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10几个人名。
林婉儿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怎么样，和我们掌握的名单对的上吗？”
陈军边核对边点头，“除了边缘的那些人，核心的几个都对的上，有黄道敬的前车之鉴，这老东西不敢骗我们。”
“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处理？”陈军放下本子，看向林婉儿，毕竟她才是上面派下来的负责人。
林婉儿伸出手，接着抹了下脖子。
“全杀了？”陈将军有些意外，按照他的设想，大部分的边缘人可以审查后放掉，核心的几个人知道的情报太多，为了安全起见，处理掉也无可厚非。
这个女人手段之狠辣让他这样的人也有些招架不住，陈将军停顿片刻，用建议的口吻说：“那些边缘人物职位很低，基本接触不到什么像样的机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想的是把他们隔离审查一番后，就把他们清理出去，今天你已经敲打过魏家了，我们也不要逼得太狠了。”
“不行！”林婉儿断然拒绝，“如果这样的事情如果都可以姑息的话，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挑战我们的底线，这个口子绝不能开！”
陈军也没想到林婉儿的态度如此强硬，反倒弄的他有些下不来台，他拿着本子，端起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场面有一丢丢尴尬。
好在林婉儿的态度慢慢柔和下来，直到这一刻，陈军才觉得眼前的人更像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台无情的机器。
“陈军。”林婉儿看着他，“这是一场战争，而且是一场我们绝不能输的战争，职责在身，我没办法和你详细解释一但守夜人的计划成功，我们会面对一个怎样可怕的世界。”
“但我可以告诉你，文明在那一刻将会荡然无存，新的秩序将由一群疯子建立，普通人只会沦为他们狩猎的目标，玩弄的工具，甚至只是单纯的食物……”
“我见识过那样的世界。”林婉儿喑哑，“所以我知道，绝不能让那样的世界侵入人间，无论付出再多代价，也在所不惜！”
第994章 a级事件
如果是换做别人说这番话，陈军并不觉得怎样，甚至会认为在故弄玄虚，但面前的女人是个例外。
对于她的经历，陈军还是了解一些的，为了成功迈入守夜人的大门，并潜伏下来，她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相比于这个女人，他对于这个国家所为之自豪的付出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林婉儿一开始绝不是现在这副样子，她是被这一路上的凶险与抉择一刀刀雕刻成了这副模样，因为如果不这样，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她必须拥有严谨的态度，精准的判断，近乎于变态的执行力，以及抛却掉所有作为人的情感的冷漠性格。
她与自己不同，她不是广义上能被所有人接受的爱国者，即便将来清除掉守夜人高层那些毒瘤，林婉儿的功绩也不会被大书特书，甚至这个名字会在历史上被抹去。
这个连真实容貌都难以示人的女人注定只能活在阴暗的影子里，和许许多多和她一样的人，默默守护着脚下这片土地。
她会对不起许多人，作出许多身不由己的选择，但权力的更迭与稳固从来都是一部血与火的史书，历史终究会证明，她是一位极端，但合格的爱国者。
望着眼前这个女人，陈军心中升起歉意，以及怜悯，“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陈军脸色严肃起来：“你说的对，这是一场战争，无论是守夜人，还是我们，自从坐在这张赌桌上开始，就都没有退路了。”
“上面选你作为行动的领导者是对的，你确实比我更适合这个职位。”陈军顿了顿，看向林婉儿的神色庄重，“可以这么说，我认识的人中，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林婉儿哑然一笑，眼底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微微抿紧的嘴唇似乎在彰示着这个女人的内心也并不如看起来的那样平静，“过奖了，陈军，我们只是一群疯子而已，只在这种时刻被需要的疯子。”林婉儿抬头笑笑：“我们很快就会退出舞台，未来终究是你们的，也只会是你们的。”
陈军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神色紧张的解释道：“林专员，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我想……”
在林婉儿的注视下，陈军后面的话顿在了嘴里，他也只是一个代理人，没资格做出任何承诺。
好在林婉儿也只是笑笑，她瞥了眼窗外，神色自然的岔开话题，“陈军，目前的局势比我一开始预估的还要糟糕，肯支持我们的这些家族只是看起来实力不错，但论起真正的底蕴与高端战力，和守夜人的13家族相差太多。”
陈军叹口气，有些不甘心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守夜人为了计划经营了许多年，暗中培植与网罗的高手数不胜数，而我们手中这些家族只不过是投机者，说到底，他们是商人，指望他们和守夜人拼命。”陈军摇摇头，“不现实。”
“这幅担子还要由你和洛老先生来挑。”陈军继续说，在他眼中，参会的这些家族用来帮帮忙，敲敲边鼓还算凑活，要是真拉出来和守夜人中棘手的那些家伙硬碰硬，还是要林婉儿率领的深红，以及洛老先生带领的暗军。
“咚！”
“咚！咚！”
……
外面响起敲门声，比较轻快，能察觉到来人此刻的急切心情。
尘然走过去，拉开门，一个面色紧张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前。
莞鸢宁进门后，视线略过尘然，直接朝着林婉儿快步走来，“榕城出事了，有新的灵异事件发生！”
“不要慌。”陈军开口，“有话慢慢说。”
或许是被陈军镇定的气度所感染，莞鸢宁稍微冷静一些后，再次开口：“我们监测到蓉城里有新的灵异事件爆发，这是暂时整理出来的档案。”
说完莞鸢宁就把一份封好的公文袋递上去，林婉儿接过后拆开，里面只有薄薄几张纸。
翻开后，即便是经验老道的陈军也不禁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