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片刻后，他终究是开口了，声音小的要仔细听才能听到，“我怀疑这扇门里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守夜人也很感兴趣。”
“如果我们真的触碰到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那么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这些普通人吗？”赵兴国盯着江城的眼睛。
“怎么，他们还敢杀我们灭口？”胖子瞪大眼睛，这与他心目中的守夜人形象不符。
之前他虽然被守夜人掳走，但并没有遭到酷刑，对方只是询问他有关江城的情报，接着又把他放回去了。
听到江城这么说，赵兴国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拱拱手，接着就带着潘度令狐勇，走去了另一间房。
但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始终保持静默的林婉儿却突然抬起头，目光在离去的三人背后扫视，貌似在寻找什么。
最终，她停留在了潘度背后。
下一秒，潘度走进房间，转身关闭房门。
“我说，就剩我们自己人了。”一阵弱弱的声音传来，听语气就知道是皮阮。
“医生，我们睡一起吧，大家相互之间还有个照应。”胖子很自然的询问江城。
思虑片刻，江城视线在另一侧查看，“我们选这边两个房间，”他用手指了指示意。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是两个挨在一起的房间。
“都集中在一个房间，6个人，一旦遇到突发事件根本施展不开。”江城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胖子你跟我，林老板一间，剩下的人一间。”
闻言皮阮先是瞧了瞧槐逸，然后又看向陈强，这两人貌似都没什么异议，但皮阮弱弱的举起了手，“江医生，我有意见。”
“有意见保留，明天说。”说完江城已经走到房间门前，拉开了门，没发觉有什么情况后，率先走了进去。
胖子也一阵小跑跟了进去，最后是林婉儿。
随着几队人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诺大个大厅内，陷入了安静中，不久后，夜幕降临。
外面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窗上，发出嗒嗒的声音，不大，甚至听久了，还会让人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节奏感，有利于助眠。
江城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一脸平静的看向天花板，只有眼中不时涌动的暗流表明他现在的心境并不平静。
这个副本中的鬼是一方面，跟在他身边的鬼才是最令他担忧的。
皮阮。
确切说，是披着皮阮皮的鬼。
根据男孩的形容，江城猜测这只烂脸鬼弄不好是将皮阮的皮剥了下来，然后套在了自己身上。
总之，皮阮是死了，现在吵着为他报仇也没多大意义，真正令江城疑惑的是烂脸鬼的目的。
烂脸鬼做这一切应当是有预谋的，就是不清楚是冲着这个副本，还是他们队伍中的某个人。
想着想着，江城不由自主的偏过头，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熟睡中的，精致脸庞。
林婉儿就睡在他身边，但不是床上，江城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被子。
或许是受了江城的影响，胖子在牵扯到灵异事件时，也改了睡床的毛病，诺大的体格蜷缩在一张小沙发上，也着实是难为他了。
但不舒服，总比丢了命好。
思绪渐渐偏离，江城脑海中开始涌现大量无意义的画面，像是藏在记忆深处的锁，突然被打开一样。
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有这么一次，但这次尤其强烈，画面也一点点变得清晰，他见到眼前倒在地上的尸体。
尸体横七竖八，他分明看不清每一具尸体的脸，但却又莫名觉得熟悉。
那种熟悉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是最熟悉的人，即便是久未见面，可在一处陌生的地方相逢，即便是一闪而过的背影，你也能立刻认出。
远处不时传来挣扎，还有战斗的声音，有人沉闷的暗哼声，如同受了极重的伤。
可他极目远望，却什么都看不见，周围起了一层雾气，遮蔽了视线，他只能看清几米内的景象。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走来，江城立刻提高警惕，可等到迷雾中的人出现后，他愣住了，居然是胖子。
但此刻，胖子一扫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那张肥嘟嘟的脸上写满坚毅，他浑身浴血，像是刚结束一场厮杀。
见到江城，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迸射出惊人的光芒，“零。”他大吼：“快走，我们中埋伏了，这次根本不是任务，他们的目标是……”
下一秒，一只手从胖子胸膛刺出，娇艳的血滴顺着手腕，从修长的指尖低落。
“你。”
只来得急说完最后一个字，那只手慢慢抽回，胖子眼中的生机快速消退，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露出身后一道倩影。
倩影藏在迷雾中，能看出是个女人，身材极好。
第577章 心愿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内，一片寂静，三人胸膛起伏平稳，闭着眼睛，都睡得很熟。
可突然之间，平躺在床上的皮阮毫无预兆的睁开眼睛。
紧接着，他坐起身，看也不看房间内的其他两人，走下床，拉开门，朝外面走去。
大厅内比较黑，所有家具都像是被一层暗灰色的雾气所掩盖，变为了一个个模糊的轮廓。
与普通的黑暗不同，这层雾气如同有生命一般，在慢慢蠕动。
更诡异的是，如果此刻有人在一旁观望，就会惊讶地发现，房间内依旧是三个人。
皮阮的身体仍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匀称。
而刚刚走出房门的那个，就像是他的魂魄。
走到一扇偏僻的门前，皮阮直接推门进去，原本已经上锁的房门就那么被他推开了，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不只是房门。
在这个世界中，似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窗外的雨，貌似也停了。
房门推开后，里面有一张很小的桌子，桌子上亮着一盏煤油灯，灯芯小小的，光亮如豆。
一个儒雅的男人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见到皮阮前来，洛河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倒是皮阮先皱了皱眉，声音有些责怪的意味，“3号，你的能力特殊，一旦引起共鸣，会大大加快零号记忆复苏的时间。”
对于此，洛河只是耸耸肩，随后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茶壶，给皮阮斟了一杯茶，“有些事不是我们想要避免就能避免的，结局已经注定，无论我们愿不愿意看见，会发生的事，终究会发生，我们能左右的，不过是时间。”
皮阮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他清楚，3号之所以动用能力，创造出这样的梦境，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他抿了口茶水，茶杯中的水还在蒸腾着热气，热茶入喉，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重新将生命攥在了手里。
“有什么事？”他两只手捧着茶杯，看向洛河。
洛河盯着皮阮的眼睛，二人隔着那盏煤油灯对视，火光忽明忽暗，“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叫你来，当面和你说声谢谢。”
闻言皮阮咧开嘴，眯着眼说：“谢我什么？谢我救了你妹妹，然后把我的这扇门送给她？”
“你知道的，拥有门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还是我的那扇门……”皮阮叹口气，靠在椅背上，像是陷入了回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挺想念那扇门里的小可爱的，毕竟在我最孤单的时候，只有它陪着我。”
“虽然我知道，它想要的，是我的命。”皮阮叹口气，随后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用炫耀的语气道：“不过我觉得它对我多少是有些感情在的，否则在门被剥离后，我就该死了。”
“如果我是你，宁愿当时就死掉。”洛河开口：“虽然说出来有些煞风景，但我想说，这或许是那扇门对你最后的诅咒，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烂掉。”
闻言皮阮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子上，赖赖唧唧说：“好了好了，你能不能不要说了，人家心里已经够难受了。”
“好。”洛河也同意结束这个话题，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的本意。
他不是个会聊天的人，经常性的把天聊死。
“4号。”洛河看着皮阮，“你快到极限了，这次灵异事件无论解决与否，你都出不去了。”
“你帮了我的忙，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而且我们之间的交情也没到那个份上。”洛河说：“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说出来。”
“我还少个儿子传宗接代，3号你有兴趣吗？”皮阮瞬间来了精神，笑眯眯的扳回一局。
闻言洛河一愣，但很快，皮阮脸色就不对了，因为他居然从3号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了思考的意味。
他貌似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算了算了，你肯认，我还不一定收呢。”皮阮紧张摆手。
“那好，你换一个。”洛河点头。
“帮我保护10号。”皮阮开口。
“这个不算，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做。”洛河说，“10号情愿被抹除记忆，也在留在零身边，阻止他失控坠入深渊，单就这一点，他就值得。”
“嗯……”皮阮咽了口口水，接着很谨慎的凑过去，贴在洛河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
“就这个？”洛河确认似的问，他没想到，4号临死前的要求，居然这么简单，他原以为是复仇什么的。
“对，就这个。”皮阮挺起胸膛说，“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
“好，我一定做到。”洛河开口，“而且这段时间我会尽力帮你维持住你现在的样貌，等到你死的时候，不会很难看。”
“不必了，零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所有的计划都在按着先生的计划走，你不要横生事端。”皮阮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
他死之后，就保全了10号。
毕竟一开始，先生给他的定位，就是一颗随时会启用的弃子。
想要瞒过零的眼睛，就必须有所舍弃，在零自以为是凭借自己挖出了藏在身边的暗线后，就会放松警惕。
10号才有机会继续潜伏，获取更大的信任。
他是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或许……当初将零引渡到这个世界，就是个错误。”洛河的声音幽幽响起，“那根本不是我们可以企及的力量。”
“不是我们，是他们！”皮阮斩钉截铁说：“是守夜人！我们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而且利用过后，还要将我们除掉。”
他语气冲动，这是个原则性的问题，不容亵渎。
“那么直接将零除掉呢？”洛河看向皮阮，“既然他的那扇门在身体深处沉睡，为什么不直接动手除掉他，这样我们也解脱了。”
闻言皮阮眯着眼睛，瞧着洛河，像是在重新审视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伙伴，“这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吧，知道我快死了，所以和我说也无所谓了，毕竟……死人是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3号，你就是守夜人埋在深红的暗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