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头上的汗珠,高长松好言相劝道:“灵感也不一定要去西行路上找啊,去南赡部洲不也很好,大唐的建筑比西番哈密国精巧多了。”
白衣秀士觉得高长松说得挺对,可他转念一想,大唐的建筑什么时候都能看,观音菩萨的托付不一样,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了。
“那不成啊,这可是菩萨交代的任务,许是表现好了,我也有在菩萨面前留名的机会。”
高长松苦口婆心道:“熊居士是去做一难考验西行人的,放在折子戏里,他就是反派角色,你想反派角色会落得什么下场,若身手差点,被对方扬了都没地儿哭!”
“你一没有法宝,二功法不以力见长,还是别凑热闹了。”
白衣秀士想想,认为高长松说得有道理,他向来是很听高长松话的,虽放不下难得的机会,也说:“你让我再思量思量。”
终归没兴冲冲跑去找黑熊精。
……
产业巡视完后,还要联络各方关系,该签单的签单,该推杯换盏的推杯换盏。
灵力傍身也冲不掉一身酒气,高长松刚推开东洲的家门,就跟明丽少女撞了个正着。
高翠兰皱鼻子道:“臭哄哄的,你快去洗洗吧!”
想当年,她还是满大街乱窜的熊孩子呢,一眨眼的功夫就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越是临近西行日,高长松的心情就越复杂,像现在,他看古灵精怪的高翠兰,忍不住跟书中被强娶的翠兰对比。
哎,这么多年,他做买卖、修行,最终目的不就是逃离高老庄吗?
他家翠兰,这么好一姑娘,哪里能配那头猪!真要出这事,看他不把猪八戒给活剐了!
想到这,高长松便咬牙切齿。
“……你又想到什么?”高翠兰看大兄眉头紧皱,目露狰狞之色,好奇问道。
哎,他家大兄,想得多、操心的也多,时不时就沉浸在思考的海洋中,看他此时的表情,还略好玩的。
“三娘。”高长松眼神十分严肃,“你要记得,倘若以后遇见那猪刚鬣,千万不要给他好脸色看,他若是骚扰你,直接打死。”
高翠兰:“……”
“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她忍不住道,“大兄,你是不是跟猪刚鬣有仇啊。”
“更何况,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年,我连这妖怪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打死。”
她想想,都觉得大兄的行为非常不合理好吗!
高长松碎碎念道:“当然不能给你们见面,这不见面就不会出事,见了面,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他说的是剧情惯性,高翠兰却理解错了,她柳眉倒竖道:“好啊,按大兄你的说法,那猪妖行为竟如此不检点,不仅好色,还会因色生事,真是败类。”
“像这样的妖怪,你竟然让他在庄上做活,真是便宜了!”
高长松:“好色是真,生事……”
等等,仔细想想,他不就是调戏嫦娥后才被下放的吗?这么说还真没错。
见高长松不吱声,高翠兰叹口气道:“大兄啊大兄,你就是人太好,对那猪妖太仁慈,他才能干出这么多丑事。”
“倘若我给遇见了,非得把他的作案工具先卸掉。”
想起她手起刀落的模样,高长松感叹:以三娘的能力,她真能做到。
高长松想想说:“不必如此,反正你们也不会见面,这么多年来,猪刚鬣还是收敛许多的。”
他换了个话题道:“怎样,你武道会成果如何?”
高翠兰不愧是灵宝派的修行小天才,放眼东洲,也是很少有人能超过她的,因此,她心气也高,恨不得在权威赛事上一举夺魁,打响灵宝派的名声,实现复兴之大业。
“不如何。”高翠兰没好气道,“第四,连前三甲都没入围。”
她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大体是说为了磨练自己,要跟一大群好友共去云游。
这在年轻修士中比较常见,就像是修学旅行。
他们都往东洲外跑,前两年还有去北俱芦洲的呢。
高长松三令五申,跟高翠兰说不给跑北俱芦洲,她勉强应下,还露出“你真的有点啰嗦”脸。
前者这才放过她。
那么,被他们戳好几次的猪八戒,眼下又如何呢?
第214章
浪浪山,不,福陵山中生活着一群为生活奔波的小妖怪。
除却开了灵智,力气大点外,与寻常人族并无区别,甚至没有日复一日劳作积累的经验。
想要带动这群小妖,是很难的,猪八戒体会到了白手起家的辛苦。
这日,他化作英俊的男子,大摇大摆走进古格镇。
守门的士兵面色如常,见一应凭证过所具全,盘问两句放他进城。
猪八戒走在路上,左看看、右瞧瞧,眼中写满嫌弃。
他自认是大城市人,习惯了大安的繁华生活,乍回乌斯藏小城,其落差如从超一线城市回归十八线小县城,除了不适应就是不适应。
他此行的目的是给小妖怪们寻些趁手的农具。
实不相瞒,猪八戒衣锦还乡,金银财宝样样不少,可任他机关算尽,也没想到要带农具啊!
好在唐早期盐铁专营未收归国有,价虽高,却也不是买不得。
谁知,猪八戒才走马观花到铁匠铺前,就见守门将士带几名衙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更夸张的是,身后还跟着和尚道士。
猪八戒不以为是冲自己来的,还在挑剔农具呢。
谁知官兵见他欲买铁,面上厉色更甚,一声令下,衙役将他团团围住。
猪八戒:???
官兵说:“此人形迹可疑,虽作富家公子打扮,却不带随从,更无车马,过所上的保举人更无人听说,眼下竟来此买铁器,谁知他有什么企图,需好好盘问。”
分析得非常合理!
猪八戒暗自叫糟:在东洲多年,他都不适应人族这一套了,就算往常,他也没办过文件啊。
说白了,他在乌斯藏就没人脉,都是高长松高长松帮办的!
他有些生气了:俺老猪以前入城,都是化作一道清风,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想吃什么人就吃什么人,这次遵守规矩勉强装人,竟要被拿下,岂有此理!
如此想着,他面貌也有些变化,肚子越来越大,身量越来越高,白皮变黑,俊秀的五官更是露出猪相。
见他露出本相,衙役们面色微变,齐刷刷后退,请来的和尚道士则向前跨一步,堵住猪八戒的去路。
因高长松是灵宝派弟子,佛国乌斯藏内也出现了道士的身影。
敢来擒妖的和尚道士都有两把刷子,像这名道士,是灵宝派的小师弟,从长安来历练的。
猪八戒也是识时务的,他认出道士腰间悬挂的灵宝派玉佩,心中暗道:不好,这道士跟十二郎师出同门,若打出个所以然出来,我真吃不了兜着走。
可什么都不做就溜走,也太没有排面了,若打响名气,他还能骗供奉呢!
于是,他变回原样,面目狰狞道:“爷爷我正大光明来买农具,你们不双手奉上,还来这一出,敬酒不吃吃罚酒!”
官兵:?
农具?什么农具?
妖怪也种田?
哦对,妖怪就种田,听闻高老庄上的佃农不乏青面獠牙之辈,他难道是从高老庄上跑来的?
猪八戒心念一动,九齿钉耙忽地显现,他高举起钉耙,猛地往地上一砸,只听见“轰隆”一声,夯实的土地以钉耙为中心,像四周龟裂,灰尘扬起,迷住众人眼。
衙役感到大事不妙,一边咳嗽一边道:“误会!都是误会!这位大王,咱都认识高十二郎,那就是乌斯藏的一份子啊,都是一家人,何必打打杀杀,伤了和气!”
猪八戒欣喜,这是给台阶下了啊!
面上却嚷嚷道:“好言好语跟你们说不行,这时候才搬出十二郎的名字。”
“也罢也罢,俺老猪就给他一个面子。”见在场人松一口气,又厉声呵斥道,“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能算?怎么不算?
衙役吓死了,寻常小妖怪遇上和尚道士,都撒腿就跑,他们已从猪八戒的反应中看出他的实力。
这不是自己等人能招架的啊!
如此想着,不由向举报他的城门将士投以愤愤的眼神,看你闹出的事儿!
和尚反应还挺快,他试探道:“施主要何农具?我等既错怪了施主,自然要陪不是,改日寻个机会,将贡品悉数奉上……”
猪八戒眉开眼笑,这正是他的目的啊,连钱都省了。
当然,面上他还故作严肃道:“这点东西就想打发你爷爷,当打发要饭花子呢!”
他借机勒索不少好东西,满载而归,只留下官府公务员们面面相觑。
守门将士欲哭无泪道:“这如何是好啊!”
众人:“……”
和尚是净尘的师弟,在本地很有威望,他咳嗽道:“发现异动,上报衙门,此乃忠心之举。”
“来这么大一只妖怪,实属意外。”
在场人都感觉到,猪八戒是妖怪大王级别的,看向和尚跟道士,意思让他们拿个主意。
小道士人生地不熟的,只有一身修为,他老实道:“这修为,比寻常山大王还厉害,别的不说,钉耙肯定是法器,我对付不来。”
和尚修为与小道士在伯仲间,他说:“此时先劳烦各位上报县官,我去问问师兄。”
*
“猪妖?”净尘听后,想起一段往事,“不会是那时的……”
“师兄可认识此妖?”
“不知是否为同一妖。”他娓娓道来,“十几年前,高十二郎路过福陵山,被一伙妖怪打劫,头领就是一只猪妖。”
“那猪妖根脚不凡,说被观音菩萨点化后再也不吃人,抢劫高十二郎是为学习种田的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