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历史军事 > 大唐种田指南 > 大唐种田指南 第212节
  基于这点,他再次扩大种植面积,且品种更加多样,当然咯,高长松也不忘给他多找几个打下手的,只要是庄上的人,他看上了都可以随意调取。
  红孩儿是观音麾下的金牌员工,本来,他只是为对方高超的赌博技巧而折服,现在却发现,这看似不起眼的流民简直是宝藏,别说是关扑,花牌、斗鸡、斗茶技术都远超红孩儿的想象。
  他又不怎么在意对方怎会学到这些超出他身份应得得技巧,只将观音当作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
  今天,红孩儿被安排去砍竹子,下午他还得提供一簇三昧真火,帮助熬纸浆。
  本来,红孩儿不觉着菩萨纸值得关注,谁知他的师父不断追问。
  红孩儿纳闷道:“就是紫竹做的纸呗,师父你不知道吗?”
  观音看向红孩儿,他背着竹支架搭建成的背筐,修长的竹枝被劈砍成恰当的小段,横七竖八地插在框架中,与那些上山捡柴火的农夫别无二致。
  他咳嗽一声道:“我还真不知道,你快给我说说。”
  红孩儿:“我知道的也不多……似乎是郎君想出的法子,用法术将竹变成纸。”他是个学渣,你考他修行相关的题还行,这民生的事儿,整个一窍不通。
  竹子跟纸八杆子打不到一边,除了法术,还有什么能做到的?
  观音:“……什么法术,纸都是藤桑麻做的。”
  木筐外绕两根藤绳,红孩儿背着框,像背双肩包,他双攥紧木绳,向上挪了挪,筐内的竹枝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只听他不耐烦道:“这我不懂,听阿母说,紫竹做的纸特别好,沁人心脾、有禅意、使人灵台清明,正巧紫竹不是生长在珞珈山观音菩萨身边吗?有人称它珞珈纸,也有叫菩萨纸的。”
  说完后就大步向前走,错开观音道:“让让,今天纸坊有人来收竹子。”
  观音:……什么珞珈纸、菩萨纸,好在意怎么破!
  其实,观音菩萨的焦虑也能理解,这就像是被换头做了虚假广告,却不知自己代言了啥。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喊住了红孩儿。
  后者无语道:“我也不去哪里,就是送个竹子……”把竹子从农庄送到纸坊,是另外的活计。
  观音才不管,最近当多了包工头,他又找回了说一不二的感觉,且红孩儿已经被珞珈山预定了,使唤他不理所当然吗?
  遂一同离去。
  ……
  简长和尚为黑熊精引荐一名白衣秀士。
  这位秀士身量高挑、脸色苍白、一头柔顺黑发松垮束在脑后,眼角上挑,是一风流人物。
  简长说:“白郎是黎山老母门下弟子,已有一千五百年的道行,虽然是蛇妖,却天性善良生的一幅菩萨心肠,以岐山之术悬壶救世,在四大洲之间遨游行医。”
  “近些年白郎有入仕为官,救济世人的想法,只可惜科举一道不同于其他,数年未尝有结果,实在可惜。”
  黑熊精听后大惊:“世上竟有如此风流人物!仔细想来我修行论道都为度己,竟未多考虑民间种种,兄长身为妖怪,却胸怀天下,这等胸襟我等实在不能企及。”
  这还真不是漂亮话,黑熊精身上有妖怪纯真的一面,他对修士都很真诚,别人说的都会发自内心相信。
  观音院的院长是一名嫉妒成性、贪慕钱财的小人,他却因对方佛法精深,对其品格十分信任,这正是妖族不同于人类天真一面所导致的。
  好在这命白衣秀士品格确实不错,黑熊精听说他的出生后连忙询问:“黎山老母,可是培养中钟无艳的那一位?”
  白衣秀士颔首道:“正是。”
  黑熊精肃然起敬,同为妖怪,眼前这位竟然是仙家弟子,也难怪如此有想法了!
  他恨不得抓住白衣秀士的手,论道三天三夜,可初次见面如此未免不妥,二者先从珞珈纸聊起。
  白衣秀士指尖翻转,指尖内夹着一沓薄白纸,灵气四溢,连续浆洗多次也抵不住竹香,黑熊精陶醉地吸了一口气,脑海中腾地冒出一副画面,有隐藏在雾霭中的仙山,连成一线向西优雅挥动翅膀的白鹭,视线流转来到他想象中的伽罗后山,一排排紫竹沐浴着月光,互相摩挲着,在风中簌簌作响……
  黑熊精倒吸一口冷气,白衣秀士见他模样,摇头晃脑道:“怎样,这珞珈纸是否名不虚传?”
  黑熊精一个劲点头,感慨极了:“曾听闻东洲灵气四溢,果真名不虚传,谁知竟能如此以小见大,从薄薄一张纸上,看见珞珈山的风景呢?”
  白衣秀士:?
  不是,不就灵力充沛点吗,你这是看见多少东西?
  不仅如此,黑熊精还心生向往道:“真不知能做出这等灵物的是怎样的风流雅士,真希望能同他见面啊。”
  白衣秀士点头称是道:“高十二郎确实称得上风流名人,需知这珞珈纸只是他众多功绩中微不足道的一笔罢了。”
  黑熊精惊讶道:“当真如此?”
  他跟红孩儿不同,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平日里舞文弄墨的机会也多,破除灵力的障蔽后,还能看见纸的质量。
  其中最让他惊叹的是其颜色之浅白。
  现在常见的纸张都是黄色的,正是漂白技术受限所导致。
  紫竹的颜色比寻常毛竹更深,藤麻尚且不能解决的漂白技术,在紫竹身上竟然攻破了,起码是个技术大触。
  白衣秀士说:“这十二郎是远渡重洋来的修士,在东胜神洲的土地上办成好几件漂亮事,我知道友你不饮酒,更不喜欢民间那些娱乐,这才没听说过十二郎的名声。”
  黑熊精道:“也不是不洗,我独好音律,满腔豪情的《破阵曲》谁人不喜爱?”
  谈起音律,白衣秀士与有荣焉地笑道:“那你可不能错过风靡东洲的《倩女幽魂》,高十二郎曾为梨园写剧本,留下不少堪传世的歌舞名篇,饶是海对岸的大唐,都不会有如此漂亮的歌舞。”
  黑熊精更惊奇了:“这高十二郎竟是文武两全的?”
  白衣秀士摇头道:“该说他更关注民生,去岁的天下第一武道会你可听说过?”
  黑熊精摇头,他来这几天,就光讨论佛法了,这么时髦的新生事物还不知道呢,于是说:“愿闻其详。”
  白衣秀士叽叽咕咕说了一通,这一说才发现,高长松还真干了不少事,也不愧他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名人。
  思来想去,他跟黑熊精也十分投缘,像他们这样有文化有志向的妖怪实在是太少了!于是说:“我跟熊弟相遇,也是一件幸事,不妨由我做东攒席,请熊弟去高氏酒楼用上一顿。”
  黑熊精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二者最后推拒了三五次,最后还是答应由白衣秀士做东,还带上了介绍人简长。
  ……
  午餐时间,忙碌了一个上午的红孩儿来高氏酒楼吃饭。
  高长松手下人待遇都不错,光食堂就能让人欲罢不能,农庄与酒楼菜质量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厨师的技艺。
  红孩儿尝一道才推出的蕨菜豆腐羹,感叹道:“应季菜就是好,哪怕是草都鲜美无比。”
  他是个典型的肉食动物,基本不吃蔬菜,也就是食堂的菜太好吃了,才会让他欲罢不能。
  摆在他们眼前的共有三道菜,一条鱼、一道带荤的小炒、一道素跟一道羹,观音完全不吃荤,鱼跟小炒肉都被红孩儿承包了,他美滋滋地说:“我就喜欢跟师父您一块吃。”
  观音:呵呵。
  无语的同时也扒拉着碗里的冷淘。
  随天气回春转暖,冷淘也登上了餐桌,酒店大堂还没来得及上,后厨的师傅先试验着内部尝尝,看是否要改变面的配比。
  冷淘中最常见的是槐叶冷淘,是夏季必不可少的一道美食。根据唐制规定,夏季朝会时,皇家会给来所有官员供应餐点,槐叶冷淘就是菜单上的一道。
  由此可见,这还算皇家美食。
  高氏酒楼的大厨没点创新力,推新菜色都靠高长松莅临指导,冷淘高长松暂时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就让师傅们照葫芦画瓢做。
  鲜嫩的槐树叶被捣成汁,与面粉或在一起,随之拉成了浅绿色的面线,煮熟后过凉水,赋予面条劲道的口感。
  最后再撒上一勺清爽的豆油……
  “刺溜刺溜——”“刺溜刺溜——”
  一时间,只能听见红孩儿跟观音吸面条的声音。
  红孩儿边吃边含糊地嚷嚷道:“哎,我是真不想回去,这里的饭真太好吃了!”
  观音:……
  嗯,理论上,修行之人是不能贪图口腹之欲的,可行动上吗……
  这不是小白龙还没找到,又确定了几名八十一难的成员吗?可见自己虽身在东洲,工作却没有少做,甚至效率还比过去几年高得多。
  可见,在东洲出差还是很有好处的。
  *
  与此同时,黑熊精正对面前的全素宴大眼瞪小眼。
  他、简长、白衣秀士都是修行之人,酒不喝、肉不食,店小二也机灵,直接给他们推了好几样素菜。
  店小二说:“可要尝一下时令的紫竹笋?鲜香味美,一年到头也就吃春冬两季,前些日子还供不应求呢。”
  白衣秀士笑道:“听他推荐的,总没错,还有没什么正当季卖得好的,一并上来。”
  店小二“哎”了一声,唱菜如同唱歌,不一会人就把菜上齐了。
  最先端至黑熊精面前的就是一盘清炒紫竹笋,就如同竹纸一样,乍一眼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清香扑鼻,油包裹着竹笋外皮,亮晶晶的。
  本来,黑熊就是杂食性动物,浆果、嫩叶、竹笋、苔藓都是他的心头好,鲜香味萦绕黑熊精鼻头,煞是勾人,连寒暄话都来不及说,当即夹起一块,咯吱咯吱送入口中。
  伴随着清爽的汁液在他口腔中炸开,黑熊精睁大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嫩!香!这两个字占据了他的头脑。
  此时的黑熊精已不满足于一片一片咯吱咯吱啃,恨不得抱着生嫩的紫竹嘎嘎啃啊。
  吃着吃着,他眼中甚至蒙上一层感动的泪光。
  “哎,竹萌玉节做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啊!”
  简长跟白衣秀士见怪不怪,鼓掌道:“好诗!”
  实在是太应景了!
  店小二也听到了,还跟黑熊精说:“客官若是愿意,可在店内留下宝贵的笔墨,待到下一个春日,紫竹笋上市之际,将您的诗句挂在墙上。”
  黑熊精听后更加高兴,他道:“好!”实在是太文人!太雅致了!
  这法子还是高长松跟唐人学的,唐代的诗人在吃到好酒好菜时,也会在店里留下宝贵的笔墨,有些店家甚至让人直接将诗写在墙上。
  一旦未来诗人走红,成为名满天下的大文人,这不就妥妥成广告了吗?
  于是,高长松专门在门口掌柜处放了一厚本子,就是给客人留笔墨用的。
  吃了半个时辰,黑熊精等人酒饱饭足,结账后就往外走,正好碰见高长松前来查账。
  黑熊精瞥见高长松的脸,只觉得有点眼熟,但不知道究竟在哪看过。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犀利,高长松抬头对视过去。
  这下可不得了,本气定神闲的他表情定格在了惊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