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女诉完自己的身世之后恳请净尘将她超度了,原来她在这乌斯藏多年,也皈依了佛教,只觉得有大师为自己诵经,送上一程,也算圆满了。
葛巢来乌斯藏已习惯了当地人对佛教的偏重,倒不觉得有甚,相反喜滋滋的。原来萧氏女答应他,可以将那被雷劈了的桑木段予他。
哎,这可是雷木,做法器的绝佳素材,他于炼器上略懂一二,要不要给小师弟炼个防身法器呢?要刻何经文呢……
真难抉择呀。
高长松则是暗喜于自己完成了前置任务,虽然他就是跟在俩大佬身后捡漏的,但这也证明他运气爆棚不是?而且葛师兄许诺他学雷符了,自己马上就要掌握攻击手段啦!
很快,萧氏女在《佛说盂兰盆经》中超度了,走时脸上也带着宁静而幸福的笑容,净尘说完那段经后便停了,高长松听他停了,还有些可惜。
他已将对方那充满禅意的嗓音当作舒缓心神的背景音。
净尘法师实在是好人,又问高长松他后续是否需自己来诵一番经,以告慰横死在此的亡魂,高长松觉得不必,他以慧眼看了,只见屋内空空荡荡,哪怕是残魂,怕都被净尘送走了。
至于邪秽应该还剩些,可这些不若让葛巢大师兄做了,自己也能跟着学。
葛巢听后面带欣慰之色,哎,小师弟就是好啊,忒爱学习了。
却不知一直未出声的净尘却问出了让人破防的话。
他以很平淡的语气道:“敢问施主,那眼可是五眼?”他说,“法眼见法,慧眼见慧,不知究竟为何。”随即又以十分诚恳的,真不带任何私心的语调道,“施主您,与我佛有缘。”
高长松:!
葛巢:退!退!退!
作者有话说:
净尘:但施主真与我佛有缘……
第33章
净尘不知葛巢敌意从何而来,只道是“施主真与我佛有缘”,高长松见葛巢快炸毛了,赶忙道:“我已皈依道教,是俗家修行的居士,不会入佛。”
净尘听后颇惊,又说:“可施主您这双眼,恐在佛学上日进千里。”
话虽如此,却因高长松颇为坚定而放弃了,只用那“施主你这样真的很可惜”的眼神看向高长松。
高长松:不能心软!绝不能心软!
葛巢因净尘是个通情达理的和尚未发作,归去后却教了高长松心心念念的雷符。
只听他道:“这画符的关窍我也是不大通的,可大凡用符箓的,总要是懂些的。”于是跟他讲起了符箓的知识。
原来这符箓是由“符头、符脚、符窍”三者构成,符窍是符的灵魂所在,所谓“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便说明了“窍”的重要性。
再说雷符,其根源是雷神崇拜,葛巢等都先学《高上景宵三五混合都天大雷琅书》再用雷符的。
葛巢别的不说,但凡学过的经都了熟于心,他竟拿纸笔给高长松硬生生默了本经,高长松看了,只见他写了手漂亮的唐楷。
经书一成,也触发了新任务。
修道任务-符箓入门-雷符(初级)
简介:想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吗?想要抬手招一道雷劈散邪魔吗?现在的你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然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让我们从初级雷符开始学起吧!只要能够成功落出一道大小适宜的雷就算你赢,甚至都不用你自己学画符哦,只要能召雷就够了!
任务奖励:200点。
看那“200点”巨款,高长松陷入沉思,这点数有那么点微妙,要知道,先前遭遇妖怪、厉鬼的任务也就500点,像先前的引气入体不过奖励50点罢了。
虽说他抱对了大腿使驱鬼任务速速完成了,可以修炼给的任务点论,这难度怕是递增的。
哎,还是甭考虑一次就能成了……
……
高长松看自己趋近焦黑的手,就差流下两泡泪来。
果然是“修行有风险,入道需慎重”,他刚才倒是召出了一道迷你雷,可谁知竟劈自己手上了。
还好他以灵力日日淬炼肉体,否则怕被劈个皮开肉绽。
高长松垂泪一会儿,又想着可不能被高香兰她们看见,他想能速速疗伤的方法也就那一个了。
……
“啊——呸呸呸呸呸呸呸!”白大仙奋力向高长松手吐口水,高长松扭头不忍看,这画面太鬼畜,怕看后笑场。
先说他来此时,未见其人白仙就躲了个老远,高长松远望着,只见他将己身蜷成了个刺球球,似想往前滚。
高长松看后大惊,想他也不知从哪得来的天才创意,当然是不成的,他背有刺,岂不得陷进泥里?
于是大喊道:“白仙请慢一步!高十二郎有事相求!”
他将法力融入喉中,声音嘹亮得紧,白仙听后背先抖了抖,随即舒展开,朝高长松勾他的小手手道:“来的是高十二郎呀!”奶声奶气、奶声奶气的,听得高长松都快忘记手上的疼痛了。
白仙一屁股坐在垫子上,上半身支着往高长松手看,却又展现出“望而生畏”之姿,只盼屁股再往后蹲些。
高长松汗颜道:“可有异?”
白仙奶道:“也不是有异,就是我有些怕。”
高长松:“?为何?”
“因为妖怪都怕雷呀!”他挺起小胸膛解释。原来妖怪对雷畏惧已久,往大了说,凡是妖怪要修成人胎,又或要修行涨寿数、想升仙的,都会遭五雷轰顶,这就是常说的渡雷劫。而道教有一中心法术名为“五雷正法”,不少破为凶悍的道法皆是由此演化而成的,被雷劈多了,自将对雷的畏惧一代代传承下去,更别说高长松这手中所含之雷气,乃汇集道教精纯之气,比寻常雷更厉害些。
白大仙想,自己光能压住心中的畏惧看他的手手,已经很不得了了!
好在他的口水也能治雷劈后的焦黑,于是便以扭曲的姿势“呸呸呸呸呸”,高长松也催动灵气修复。
高长松:哎,难得找白仙治伤,怪不习惯的,手眼下黏糊糊的……
高长松本想在白仙这练招雷,可看白仙这模样,若看他如此,还不给吓死了,只得先回去。他想自己雷符也不多,不若先诵《高上景宵三五混合都天大雷琅书》,多作体味,下回或能一次成了。
……
又过几日,葛巢如法炮制在王家染坊行荡秽科仪,又伐走那引雷入体的丧木,高长松便张罗着将他家的旧匠人买下。
以身份论,这群人投胎抽中下下签,在唐直接生了个贱籍。
唐代有“良贱不婚”之说,这贱包含惰民、乐户、渔船、伴当、世仆、丐民等等,寻常匠人属士农工商之工,可王家的匠人都属“世仆”,算贱籍。他们的法律地位等同牛马,是不算人的。
高长松接过公契,至此这五匠人便属他,高长松自然不会让他们住在高老庄,安排在染坊后院。这五人听后都不大肯,面带畏惧之色。
高长松想后道:“院中作祟的萧氏女已被净尘大师超度了,不必担心,看这院内多敞亮。”
闻“萧氏女”三字,匠人中年纪最大的顿时一抖,脸上的褶子越发深了,他是五人中最有威望的,其余人都看他,只见他向高长松深深拜下,也都照做了。
高长松给唬了一跳,他平日里最常见的是拱手礼,哪见过这阵仗?赶紧将人扶起来了。
*
买定匠人又缴租,这“千里之行始于足下2”的第一个任务便完成了,种田系统的根据地中也多了一块新地图,跟其他买定的产业不同,高氏染坊明后跟了个小括号,后面写“租”。
高长松无语:也太细致了吧!
经营上染坊跟豆腐坊肖似,都吃手艺,王家旧方已被对家尽数学去了,高长松既想做这生意自然要推陈出新。
相较前代,唐代染业空前发达,待发展至盛唐,街上随时可见绯红、绛紫、青绿等颜色。明皇也流行过一阵,尤其受佛教人推崇,认为其色有驱邪之效,故僧人袈裟色为明皇。只可惜到唐高宗时期,皇帝认为其色近乎于日,日是帝王的象征,又不许百姓用了。
眼下正处武德四年,百废待兴,百姓多还是穿灰粗布,可随休养生息、家富足后,街上的颜色也靓丽了些。
王家曾经的对头,也是眼下古格镇最大染坊,便是因染了手绿,闻名于此,曾听说有胡商路过此,为其布色泽惊叹,还带去唐朝卖了。
高长松翻了《天工开物》,发现甭说青绿了,绯红、靛蓝、绛紫、明黄等色的染法一应俱全,这可是后世智慧的结晶,靠此想要在染业上有所建树,还不是轻轻松松?
为此高长松观察一阵子街景,直接跳大红大紫就有些过了,试水的话靛蓝不刚刚好?
《天工开物》上有明确的造靛法,什么“蓝草叶与茎多入窖,出蓝汁后,每一石浆液放五升石灰云云……”
高长松看这叙述,其实也摸不准是何意,可他却知其记载的配比量是最珍贵的。
至于蓝草,他倒知道这是什么,就是未来人常喝的板蓝根啊!
比较可惜的是,眼下虽有医书记载板蓝根清热解毒之效,它却未从大批草药中脱引而出,眼下也没太多人用它造靛青。
高长松先前在高老庄附近找了一阵,还真给他找到野生的板蓝根了,而且量还不少,眼下正好用作试错,至于其他,他则留种再种,论栽花弄草,他还是有点心得的,小范围培植没什么问题。
而且,若赶不上供应,还可以买商城的浓缩营养液,那可便宜,且不限量,用水稀释了催种板蓝根,还是能保证量的。
……
将《天工开物》的方子给匠人后,高长松便撒手不管了,专业人干专业事,他何必在那碍事?然他又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事便往对家看他们的染布,偶尔也从路过胡商手上买布看。
高长松发现,眼下的大部分不色都偏灰,看着其貌不扬。
正当他私下里遛时,却又跟一人狭路相逢了。
净尘大师看着高长松,满眼透着惊喜,他脸上分明写着“我果真与十二郎有缘”。
看得高长松有些害怕,连忙环顾四周,就怕葛巢从哪杀出来,这要杀出来可就说不清了!
让高长松想不到的是,净尘同他竟有话要说,只听他道:“上回我同施主说镇中怪事频出,妖魔肆虐,原因小僧已知。”他说,“友人自东土大唐传信与我讲明原因。”
高长松:等等,虽然我也很在意啦,但你为何要跟我说?!
净尘:当然是因为十二郎有我佛家的慧眼啦!
此刻,远在东土大唐的钟离珺打了个喷嚏。
只听他身旁人嫌弃道:“胡饼渣、胡饼渣要喷出来了!”
第34章
钟离珺与净尘相识于山野。
却说净尘十六那年云游四方,自乌斯藏一路向东往长安去,路遇北仲山。此山周围有瘴气作天然屏障,山内也不知是被人摆了阵法还是为何,置身其中仿佛遇诸葛孔明的奇门遁甲,总难脱出。
面对这一切净尘处之泰然,食山中野菜、浆果,饮那山泉水,囿于阵法之中却不忧戚于心,他听虫鸣鸟叫,观鱼在溪流中游动,落雨时端坐于洞穴中听雨打芭蕉的声响,如是过了近十日,观鱼时竟然看一人手持削尖的树杈丫,钉穿鱼腹部。
净尘先一愣,随后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钟离珺见他如此,思索两秒,干脆将树杈举起来,似让净尘更清晰看见鱼的惨状,随后认真道:“你要吃吗?”
净尘略有些苦恼,可他是个天然的,不懂得吐槽的人,于是他为难地对钟离珺说:“不、不必了。”
钟离珺从善如流地收回鱼,他甚至有点如释重负,因不用跟净尘分鱼吃。
之后几日,净尘每每跟钟离珺相见都在看他打野食,什么鱼、鸟雀、山猪、脱兔,但凡是这山中能吃的都给他吃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