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才想起来回答:“没、没有。”
  应如遂这时也看完了,手上确实没有伤口,他松了口气,把霍融提溜到一边,自己接着拿过了刮皮刀,边拿边说:“待会儿我来刮,你去帮我磕几个鸡蛋。”
  霍融见应如遂又恢复了轻松平常的语气,他却有些忐忑地看了看垃圾桶的土豆,迟疑着说:“那个土豆……”
  应如遂把土豆捡起来洗了洗,情绪相当稳定地跟他说:“土豆没事,不过可别告诉他们这土豆掉过垃圾桶了。”
  霍融眨了眨眼,轻声应下了:“……好。”
  他转身去拿鸡蛋时,不知为何,忽然间想起了小时候带他的那个保姆。
  那时霍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自然会对日日能见到的保姆心生亲近。
  不过那保姆拿钱办事,服务的还是个小屁孩,自然不怎么尽心。
  面对霍融想要帮忙的举动,也只会嫌他碍手碍脚,刚刚那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那时他手还受了伤,可对方却完全不会在意他本人伤口如何,只是不满地说他浪费东西。
  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罢了。
  霍融去筐里拿起几个鸡蛋,认真地往碗里磕。
  磕完之后,他捧着这碗鸡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往应如遂面前递了一下,有些小心地问:“应如遂,够不够?”
  “够了。”应如遂看了一眼,忍不住又半笑着夸了一句,“磕这么完整,怎么这么厉害。”
  霍融闻言又是一怔。
  接着他看向说完这话之后已经去一旁洗虾的应如遂。
  片刻之后,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最近驱使着他做出种种反应和行为的情绪,其实并不是尴尬,也不是愤怒。
  而是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害怕。
  第52章
  霍融未尝不知道应如遂对他好, 在一起之前,甚至是在他记忆紊乱之前,两人关系差到冰点的时候,应如遂都从未对他摆过脸色。
  两人在一起之后, 对他更是可以说温柔体贴、有求必应。
  可应如遂对别人不是这样的, 从来都是漠不关心冷淡置之, 唯独对他, 霍融曾为这样的偏爱而沾沾自喜。
  但是,霍融想起了小时候。
  他自己印象不深, 不过总有人提醒他那些过去,叫他感念,叫他不要埋怨奢求。
  在他很小很小刚出生的时候,岳宛其实是带过他两三年的。
  是在那两三年之后,岳宛才和唐贺再婚, 步入了一个新的家庭,就此, 霍融便成了她新生的旧伤痕, 最终便将霍融一个人彻底留在了她的过去。
  从那以后, 霍融便是自己独自生活, 从来没有爸爸, 妈妈也成了别人的妈妈。
  霍融对霍方明能做到单纯而直接的厌恶, 但对岳宛的感情却有些复杂。
  怨愤的同时, 也有过一丝期待,所以后来每次岳宛叫他去唐家过节,他都去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每去一次,只能越发明白, 他只是别人幸福人生中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罢了。
  这叫霍融渐渐认识到,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昨天或许还是平顺圆满,不过须臾,所有感情也有可能支离破碎。
  岳宛对他是这样。
  应如遂……也可以是这样。
  他今天为之窃喜的偏爱,明天有可能就被许给了另一个人。
  而被放手、被舍弃的人,从来只有他。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
  霍融一边用筷子搅拌着鸡蛋,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
  他如何不知道这是因噎废食,是他在想象中擅自定下的结论。
  可他不愿再承受再一次被留下的风险。
  当初他脑子也是坏得彻彻底底,才叫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无限招惹,连一贯的原则都忘了。
  霍融越想越暴躁,一边憾悔过去,一边又忧心将来。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居然是这么个矫情的人。
  烦死了。
  霍融使劲甩甩脑袋,试图将这些有的没的繁杂思绪全部清出脑海,心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哪有这么多破事,这扭扭捏捏的模样真的叫人看着就烦。
  霍融心里突然有点生自己的气,手下直将鸡蛋搅出了搅水泥的架势。
  “可以了,不用搅了。”应如遂备完菜一回头,对他笑了下说,“你手不累吗?”
  霍融把鸡蛋放下,碗底在料理台上发出一声轻响。
  应如遂笑意回收,抬眸看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霍融却没有说话,情绪看起来有些躁郁。
  方才明明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应如遂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几乎是立即便想到了刚才唐虞际没有接霍融电话的事。
  是因为这个吗?
  但不过片刻,应如遂便凝了凝眸,排除了这个可能。
  没接通之后霍融还和他说过几句话,那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总不能是现在才反应过来。
  并且……自从上次霍融和他吵架时提到他母亲给他安排相亲的事之后,应如遂有意无意间,开始缩小了唐虞际在他这里的存在感。
  这也叫他发现,霍融寻常确实没有怎么提过唐虞际。
  而他这几天的情绪起伏,似乎都是自己带给他的。
  其实应如遂并不想让霍融不开心,可心底深处却会因为霍融的喜怒哀乐围绕着他而感到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