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沉清凛的嗓音,有股傲劲儿,就只是听着,都觉得酥麻撩人,就连里头那两个年纪小的姑娘都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朝他身上撇。
祝云雀这边的工作人员也把她的那些快递找出来,跟她核对信息。
祝云雀也收回视线,淡定道,“陈先生,12栋,1707。”
信息核对无误,工作人员把快递一样一样放在机器上验证。
就这么过了会儿,身后倏地掠过一阵淡淡的木质香。
衣料很轻地摩擦,很短的一秒。
祝云雀微微哽住,偏头就见陆让尘不知何时擦过她,长腿阔步姿态潇洒地下楼。
与此同时,肖倾宇上来了。
就在和陆让尘错身的瞬间,他问祝云雀,“快递取完了吗?沉吗?”
祝云雀死死盯着那道身影。
然而那身影却走得太快,一拐弯就消失不见。
以她的角度,根本窥探不到任何,只能轻吸一口气,提高音量说,“还没取完,快了。”
那句话说完的刹那。
走到楼下的陆让尘脚步终于顿了瞬。
心思不知飘到哪里。
只听到楼上两人隐隐的说话声。
她说东西好沉,怕他拿那么多扛不动,他说没事,大不了多来几次,反正不能让她挨累。
也不知道具体听了几秒。
陆让尘蓦地自嘲般嗤笑一声。
像是忽然清醒般,他推开驿站的大门,雨后湿冷的风狠狠灌了进来。
第57章
从驿站出来, 陆让尘没回家。
顶着牛毛般的细雨,径直去了地下车库。
本来也是临时回来取把钥匙,说是俱乐部仓库钥匙找不到了, 打不开, 可当下,陆让尘却连楼都懒得上,他不想再看到那双眼睛,也不想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那个人。
干脆坐在车里,手肘搭在车上, 点了根烟。
猩红的一点, 青白色烟雾在昏暗逼仄的环境中暗涌四散。
抽着抽着,忽然就觉得自己挺贱。
明明人家已经有了新生活,甚至还有了“陈先生”,可他呢, 潜意识里却还揪着那点儿过去不放。
八年了。
人生又有几个八年。
当初就能那么狠心说分手的人,再见面时又怎么可能还有惦念。
想想就觉得可笑,笑自己自作多情。
扯唇低嗤了声, 莫名就觉得挺没劲。
随手把烟碾灭,陆让尘握着方向盘, 冷着一张脸准备回俱乐部。
就是这会儿, 邓哲电话打了过来。
手机连着车载蓝牙,陆让尘随手一碰就接了。
邓哲的嗓音在车里回荡,没意外,还是刚刚在微信里求他的那点儿事。
邓哲是真挺无奈,“你还是去一趟吧, 真的,我要不去, 老柳都要给我打视频电话了,你说我咋办,你就行行好,再替我去一趟,有机会我找她解释解释。”
“而且老柳还要带邓娇一年,我还指望邓娇能被她重点关注好好管教呢,你说这多好的机会。”
跟着又说,“我听老柳的意思,说她没叫别的家长,就叫你了,其他的都是他们班的科任老师,你想啊,这得多好的待遇啊,多少家长想跟那些老师讨好关系都没门儿呢。”
陆让尘气得嗤笑一声,“你觉得好你怎么不亲自去。”
邓哲都无语,“我倒是想亲自去啊,但这老柳摆明着要给你介绍对象才叫你去的,你说我去了,让人姑娘伤心,多不好,人家归根结底想见的是你陆让尘。”
“不过话说回来,她想给你介绍的是谁啊,那话里话外的,我怎么感觉她还挺胸有成竹的。”
介绍对象。
还是那些老师的其中一个。
陆让尘绷着嘴角,脑中突然蹦出祝云雀那张无论何时都恬淡素净的脸。
邓哲好言好语地劝,“不然就这样,你今天最后替我去一次,那姑娘你要看上就跟人家谈,看不上就算,回头你跟老柳好好解释,说你不是邓哲,你是陆让尘,这样总行了吧。”
陆让尘还是不说话。
邓哲长叹一口气,是真没辙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道,“算了,我还是亲自去吧,不过丑话说前头,那姑娘要是真看上我,我不手软,反正我单这么多年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陆让尘轻讽一笑。
这回倒是肯出声了,只是语气凉凉的,“想多了,人就是瞎了也看不上你。”
祝云雀那人,连他自己都看不上的。
可邓哲又哪知道其中缘由,一下就被陆让尘那恶劣又破烂的口吻给寒碜笑了。
邓哲艹了声,说,“陆让尘,你缺不缺德,有你这么打击人的。”
陆让尘却懒懒哼笑。
像是倏忽间理智回笼,也觉得有些事确实该做个了断。
下颌线绷成一条线,陆让尘眸光漆邃地目视前方,说,“地址发我,最后帮你去一次。”
话说完,他把电话挂断。
车刚开出地库,中控台上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另一边,小区内。
祝云雀在肖倾宇的帮助下,把所有快递拿上楼。
快递属实有点儿多,外人在,祝云雀没急着弄,就这么堆放在门口,回头又给肖倾宇拿了罐冰镇可乐。
肖倾宇随便找个地儿坐下来,接过来就问,“哎,你快递上为什么写陈先生啊,陈先生是谁,你前男友吗?”
祝云雀正在厨房冲刷着玻璃杯。
听到这话,指尖一顿。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脑中再度回想起刚刚和陆让尘在驿站见到的那一面。
男人情绪不辨地垂着眼皮,桀骜不驯地撇着她,明明是惦念了很久的人,明明他就在眼前,明明只要一触碰,就能抓到,可她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出那一步。
就好像两人之间隔着万丈深渊,她稍一动,就会粉身碎骨。
可等人真走了,再见不到了,心里又开始懊悔,难受。
祝云雀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就这么表情麻木地发着呆,任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着指尖。
直到肖倾宇来到厨房,又问她一声,她才回过神说,“怎么。”
“没怎么。”
肖倾宇说,“就是刚问你,快递那签收人是谁,这不你没吭声——”
被他一提。
祝云雀思绪彻底归位,她摇头说,“陈先生就是我。”
肖倾宇啊了声,“你?”
祝云雀点头,低眸拿起另外一个玻璃杯,说,“以前在帝都的时候独居,一个人有点怕,就干脆把收件人改成男士。”
肖倾宇若有所悟,又问,“那为什么是陈先生,不应该是祝先生么。”
顿了顿,他笑,“难不成你前男友姓陈?”
挺试探的一句话。
翻来覆去都想知道她以前感情的事。
祝云雀不是听不出来,但还是喃喃,“他不姓陈。”
“陈”只是取自他名里最后一个字的谐音。
后面那句,被她咽在肚子里,从始至终都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大概也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她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有发展对象,肖倾宇后来也没绕着这个话题问,还很热心地帮她拆快递,收拾家务。
只是没干多久,就被祝云雀谢绝了。
她晚上还有个饭局,是老柳的家庭生日宴。
老柳将近五十的年纪,很早就丧偶,孩子毕业也就一直留在广州工作,所以她跟祝云雀一样,平时也是独居的。
这次生日儿子没时间回来,她就叫上几个关系好的同事朋友一起过。
局组得低调,肖倾宇并不知道。
祝云雀也没说,只跟他表示晚上有个聚会要参加。
肖倾宇听闻后马上恍然说好,走之前还挺热心的,说他就住在7栋,有需要给他打电话就行。
祝云雀冲他笑笑。
等他走后,把新买来的男款拖鞋和休闲鞋混着她的鞋子,摆放在门口。
又稍稍收拾了会儿,才带着礼物前往老柳那儿。
去得时间不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