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玄幻奇幻 > 择日飞升 > 择日飞升 第625节
  他怒火攻心,向着老天破口大骂,骂天道不公,骂小人作祟。
  许应站在一旁,静静等候他发泄。
  过了良久,柳贯一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了半晌,还在哽咽抽泣。
  十全道门的弟子门生远远见到这一幕,都不敢上前,他们这位祖师看似是个书生,但实则放纵任情,对自己的道心从来不加收敛,肆意的释放自己的情绪。
  他们早已习惯祖师的古怪举动。
  柳贯一站起身来,冷笑道:“当年青玄是仙帝,青玄做主流放了我,如今他死了,那么流放的罪名,我便不认了!从今往后,我便是无罪之身!人间界,休想困住我!许应,你要随我一起走吗?”
  许应见他情绪稳定下来,道:“道兄放心,等到我渡劫飞升,便可以离开人间界。”
  柳贯一摇头道:“你永远也不可能修复人间界的天道,永远无法飞升。你不知人间界的恐怖。”
  第568章 人间界的大恐怖
  许应虚心求教:“道兄,人间界有什么恐怖之处?”
  “随我来。”
  柳贯一身形飘然而起,“我带你去见识一下人间界的恐怖。”
  许应足下祥云自生,跟随在柳贯一的身后。
  他心中有些纳闷,柳贯一明明对人间界的天道并不精通,那么他是怎么在人间界动用道法神通的?
  许应到来之前,人间界的天道极为微弱,大部分地方天道不存,按理来说道法神通应该无法运用。比如许应来到此地时,除了武道和太一神桥外,其他道法神通统统陷入沉寂。
  他与此地天地大道相合,之后可以动用道法。
  柳贯一显然并未修补人间界的天道,也未曾与天道相合,他能动用道法神通只有一个解释。
  “他的修为实力太强,自成一界!”许应心道。
  只有那些修为和道行极高的存在,比如大罗金仙,才能在异道世界中保存一部分实力!
  比如当年道哭爆发时,天君都死伤无数,但大罗金仙却可以幸存。比如二郎真君和三坛海会大神,他们便在道哭中幸存下来,虽然实力大损。
  “柳道兄难道是大罗金仙?”
  许应打量柳贯一,心中有些不信,一种证道之路只能证道一次,不成功便没有第二次机会。柳贯一证道十次,失败十次,基本上把证道法门用完了,不可能再证道。
  “他当年追随青玄,青玄开创至尊境,难道他也修炼了至尊境?他是至尊级的存在?”
  许应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至尊境太难炼成了,比如长生帝,因为修不成至尊境,才去专修大罗金仙。
  柳贯一的资质连金仙都无法修成,更别说至尊境了。
  “那么他怎样做到自成一界的?”许应心中纳闷。
  这时,柳贯一问道:“你先前渡劫时,紫霄劫雷威震天地,光照人间,之后便见天道扩张,那时,应该是你在补全天道罢?”
  许应道:“人间界不是没有天道,而是天道太残缺。我观这里的人们也在感悟天道自然,以补天道,心中有所触动,以为只要补全天道,就可以渡劫。”
  柳贯一露出钦佩之色,道:“我来到人间界,自辟道场,庇护此地的人们,传授他们绝学,以为自己有大功德于人间。没想到我做的这点事情,比起你来还是逊色太多。”
  他摇了摇头,道:“我这十全道门的名声,真是惭愧。许道友,你来人间界渡天劫,志向远大,你先后十八次渡劫,为何后面停下不继续渡劫?”
  许应如实相告:“我觉察到天道扩张时,遇到了极大的阻力。继续渡劫,只怕效果也是不大。因此,我打算前往黑暗中探寻一番,是否有什么东西阻碍天道的复苏。”
  他们飞临许应扩张的天道疆域的边缘,前方黑暗与光明形成强烈的对比,界限分明。仿佛天道疆域与黑暗疆域之间有着一层无形的膜,挡住黑暗的入侵,也挡住天道的扩张!
  这等奇观,许应还是头一次看到。
  柳贯一道:“你渡劫十八次,我察觉到你在渡劫的过程当中合道,你便是人间界的天道之身。”
  “合道?”
  许应怔了怔,这个词语形容他目前的状态很是贴切,他渡劫过程中虽然被紫霄劫雷劈得很惨,但也籍次机会了解人间界的天道。
  在他复苏的过程中,随着他的感悟,他与天道相合,与那些村民一起感应天地,修补天道,恢复自己的肉身形成道体。
  这个过程,就是合道的过程。
  当然,合道的人不止他一人,还包括小蛮等村民。
  柳贯一道:“你伸出手来,触摸黑暗。”
  许应跟着他来到光明与黑暗的膜壁前,伸出手探向膜壁。
  “嗡!”
  膜壁突然剧烈震荡起来,接着膜壁抖动,渐渐浮现出五官,眼耳口鼻,纤毫毕现!
  许应的手还未触碰到膜壁,一张巨大无比的面孔便出现在他面前,那双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盯着他,盯着他的手。
  “吼——”
  那张面孔突然嘶吼,恐怖的声浪伴随着丝丝缕缕的黑暗冲向许应,激荡许应的衣衫和脸皮。
  那黑暗席卷而来,顷刻间便将许应和柳贯一淹没,四周漆黑,只剩下两人周身还散发着洁净的道光。
  突然,许应莫名生出一股怒意,张开的手掌中恐怖的力量爆发:“给我……退!”
  他的掌心中人间界的天道力量顷刻间便提升到极致,道光迸发,将黑暗撕裂,逼退,便是连刚才那张面孔也被生生抹平,膜壁依旧光洁无比。
  这一刻,许应只觉自己调动的力量并非单纯来源自身,更多的是被他复苏的天地的力量。
  他个人的力量在天地之力面前,还是显得极为渺小。
  就在这时,黑暗的反击接踵而来,天空中突然浮现出一张张巨大的面孔,漆黑,但五官清晰,或者从天空向下垂来,或者从四面八方向许应逼近!
  人间界的黑暗中仿佛有一个个巨人,被许应刚才调动的天道伟力所激怒,齐齐现身,张开大口!
  “吼——”
  黑暗激荡,四面八方涌来,将许应淹没!
  盛怒中的黑暗要集中力量,将他,将天道,一并摧毁!
  这时柳贯一脚下轻轻一顿,顿时一重有如道场般的奇妙道域迸发开来,嗡的一声铺开,抵住黑暗。
  那道境被黑暗挤压得飞速缩小,但与此同时,柳贯一体内又一层道域迸发,随即是第三重第四重!
  顷刻间,便有十重奇特道域向外扩张,硬生生抵住黑暗的碾压,将那厚重无比的黑暗悉数挡住,并且不断向外推去!
  许应惊疑不定,柳贯一不是大罗金仙,也不是大罗妙境,更不是至尊,但从这个书生的体内迸发出的力量,给他的感觉却不逊于大罗金仙,不逊于至尊!
  他的这十重道域,有些类似金仙的道场,也有些类似至尊的大道之景,但是又夹杂着其他东西。
  “难道是龙爷提起过的道境?”
  他突然想到,大龙曾经说过太古时期的修为境界划分与而今不同,也与古老时代不同。大龙说,那时的人们修炼道境,成仙后的境界,分为道境九重。
  难道柳贯一来到人间界后,四处拜访先圣先贤,挖出了他们的功法,修成了道境?
  “可是没有足够的仙灵之气,没有天道,他怎么修成道境?”许应心道。
  柳贯一逼退黑暗,向前走去,带着许应走入黑暗之中,笑道:“别猜了,我的道路不同于大罗金仙,也不同于至尊,更不是太古时代的道境。我博采三家所长,炼成了自己的东西。”
  他走的是一种另类证道的道路,不同于前人,又吸收前人之所长,独一无二。
  他如今的修为实力,不弱于大罗金仙,比新道的至尊境也不遑多让!
  许应钦佩不已,赞道:“道兄悟性之高,已经可以弥补资质不足了。”
  柳贯一也颇为自得,笑道:“你说我资质不行,我很生气,但你夸我悟性高,我就很开心了。”
  许应笑道:“道兄的资质也是极高,资质倘若不高,岂能做到另类证道?”
  柳贯一哈哈大笑,很是开心。
  他们所过之处,黑暗被不断辟开,向两侧退让。
  那黑暗中仿佛潜伏着可怕的魔怪,不断从膜壁上露出一张张面孔,向他们发出嘶吼声,但又忌惮于柳贯一的实力,不敢接近。
  “这些黑暗中的东西,我称之为塟。”
  柳贯一道,“当年我初到人间界,访古问贤,在黑暗中遇到过塟。他们神出鬼没,极为厉害,若非我还有些手段,早就折损在他们手中。塟与黑暗相容,黑暗便是他们的生存空间,复苏天道,必会遭遇黑暗反抗。走,我带你去看塟的来历!”
  他们很快来到一座废弃的大墓前,柳贯一望着长长的甬道,感慨道:“我访古问贤,第一站便是这里。此地气象非凡,是九龙之象,定有帝王葬在此地。”
  他口中所说的访古问贤自然是许应熟悉的勾当,寻找太古大墓,进入其中摸金。当然,他不是为了摸金,而是为了探寻太古毁灭的真相,寻找太古强者的功法,以探明他们证道的方法。
  当年许应盗墓,也有类似的理由。
  柳贯一道:“我进入这位太古强者的大墓之中,遇到了塟。他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其形态和状态让我有些困惑,我觉得他是死的,却还有生机,他是活的,偏偏又是死的……”
  他当先一步,走入这座陵墓的甬道,许应紧随着他,打量甬道两侧的壁画。
  壁画上的画风古朴,画中内容是许多种族前往另一个世界,晋见龙仙的情形。
  他们来到另一个更高层次的世界,那里富饶无比,龙族的大帝接待了他们,赏赐他们很多东西。
  另一幅壁画便是巨大无比的远祖元神,从渊海降临的情形。
  想来这些壁画上的内容,是太古时代的先民飞升天仙界后的见闻。
  “墓主人能飞升天仙界,本事一定了不起。”
  许应四下打量,疑惑道,“不过墓主人并非龙族,为何修为实力倒是不弱?”
  他看到壁画上的墓主人,共有六重道境,对应着天君的修为。
  六重道境,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挖掘很多坟墓,发现那时的龙族比较开明。”
  柳贯一道,“他们是统治者,但也容许人族与其他种族修炼,不过需要人族和其他种族承认龙族的统治地位。因此人间界也有着各族的强者隐居。”
  许应放慢脚步,只见甬道上有一幅壁画,刻绘的内容有些不同。
  这幅画很长,仿佛是漫长的画卷在甬道墙面上慢慢展开,画中刻绘的是浩劫爆发时的景象。
  他首先看到的是人间界的惨状,一颗颗太阳向后撕裂,无穷的火光被拖拽着,火尾不知有多长。
  这幅情形,就像是一团火球被人努力吹熄一般。
  画面的左下角有一座圣地,正在熊熊燃烧,圣地中原本应该产出仙灵之气,那仙灵之气变得黯淡,不像是仙灵之气,反而像是有剧毒的东西,沾染到这座圣地的弟子身上。
  那些弟子有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正在拍打自己身上燃烧的黑色火焰,有的已经被完全点燃,正在奋力向外逃窜,还有的已经被烧得看见骨头,地上还有几具人形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