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英。”
靠,等她呢。
席英歪头看着向她快步走来的少年,少年表情有些多变,见到她先是惊喜一瞬后又忧心忡忡。
真是喜形于色无知无忧,也难怪,什么样的家庭孕育什么样的人。
“你还好吧?”
“赵德胜告诉你的?”闭着眼睛猜都猜得到。
“你可以去报警,以后再有这种事千万不能容忍。”
好天真。
“然后呢?法律是能让他蹲监狱还是能束缚他下次别再犯?”
都不会,她只会迎接一次比一次还重的报复,所以说幸福家庭长大的人哪懂得人性的恶毒丑陋。
“你要相信法律……”
“好了,快点走吧,我快冻死了。”席英不等他说完也不管他跟没跟上,小跑着进了教学楼。
一看见赵德胜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她的事他到处嚷嚷?
一巴掌拍醒了睡回笼觉的猪。
“谁,谁踏马打我?”
“以后嘴再没有把门的就不是抽你这么简单了。”
“怎么了怎么了?”
懒得跟他废话,席英将作业拿出来,陶晏来收的时候看她不太想理人,之前还没说完的话就咽了下去。
“老大,你堂哥还没走呐?”
“他啥时候走啊?”
“诶诶,老大你理理我,别老看书啊。”
“你不知道,他打人的那股狠劲,我看了都吓人,他是比咱就大一岁么?那身手不像啊,你后妈她弟今年30的人了,长得又壮,居然打不过十几岁的小孩,真丢人,你不知道,诶诶……”
“你听我说啊,你不知道你堂哥上去就是一脚,将人踹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然后就开始又踢又踹的下狠手,打的那鳖孙哭爹喊娘的,要不是我看不好上前拉住了你堂哥,他能把人打死,太吓人了。”
“不过也好,你也算有人给你撑腰了,老大,其实我也想帮你的,可是我打不过,这一看,你堂哥是个练家子啊?他是不是特意去学过?”
席英耳朵都被他磨出茧子了,她闭眼吸了口气,叫他快闭嘴吧。
不过满打满算也才不过14岁的少年能打得过30岁的壮汉确实让她挺吃惊的。
不过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啊,找人那事她一直惦记着呢,要不……赌一把?借钱给他?
一想到这个危险的想法她使劲摇了摇头,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么?她真是疯了。
十一月末,猫耳山已经白雪覆盖,一片苍茫,这时候已经没人进山了,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些搞副业的人会进山找一些干掉的山货,因为卖价十分可观,所以很多人也乐意遭这个罪。
包括席英。
趁着周末席英给荆郁送了饭就出门了,走的时候荆郁问她去哪,她说上山挣钱,荆郁也要跟去。
席英一脸嫌弃,他以为这是好玩的?
山上的积雪没过小腿,雪下都是树根树枝,山路本就难行,就他这娇生惯养的没走多远就得喊累,到时拖她后腿。
席英没理他背着筐就上山了,刚进山就开始下起雪来,她也不敢走太远,一但迷到山上又指望哪个来找她。
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转了一圈山外圈根本没什么东西可收,她又不甘心空手回去,反正来都来了,再往里面走走,一会顺着脚印出来不成问题。
越往山里面走雪越深,可是确实是有收获的,黑红黑红已经风干的五味子是最值钱的,不过难采摘,碰到一片也是以前别人落下的,不过一天能摘几两也能赚好几十。
在林中就不觉得雪多大,可是当察觉到雪大的时候就已经晚了,等席英想下山的时候回头才发现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路了。
试了好几个方向都不对,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半天的时间,她这才心慌起来,怕什么来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天边已经沉到天际线的日头,这下完了,她定了定慌乱的心神,快速拿定注意,只能赌一把,背着太阳闷头往反方向走。
可是越急就越容易出意外,她被雪下面的树棍一绊,一头扎进了雪堆里,等她爬起来的时候脚和手腕都火辣辣的,完了,崴了。
真是背啊,今天出门应该看阳黄历的,她就想挣个块八毛钱,可没想过要把小命搭里,这要是出不去,那肯定要交代在这了。
想到天黑后的恐怖,席英也顾不上腿疼手疼,拽过一根木棍就继续前行。
可是天都黑了她还是没走出这片林子。
雪急急的下着,风呼呼地吹着。
她的鞋和手套都冻硬了,已经感受不到一点热乎气儿了。
早知道不来了,以前也进过山,但是没这么深过。
等看不到一点亮光的时候,席英心都凉了。
不停赶路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她靠着树干歇口气,望着天上换班上来的月亮,心想:要是今天能走出去,她就做一件大好事来积功德。
太累了她不想动了,风雪刮的脸疼。
她不指望有人来找她,唯一能惦记她的奶奶不知道她进山,就算凉到这,估计也要到明年开春雪化了才能被人看见吧?
可一想到她要是真有什么好歹,唯一疼她的奶奶就孤家寡人了,到时可怎么办?
那可不行,她爬也得爬出去。
好家伙,人就不能乱想,说爬就给你爬,她刚迈出一步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到雪堆里,爬不起来了。
她试了好几次还是起不来,最终泄气,一拳无力的打在软绵绵的雪堆上,骂了句脏话。
融化的雪水顺着太阳穴流进眼中,混合着酸涩又从眼角流出。
在她骂天骂地骂张兰芳无耻骂后爹没良心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她,泥马,又是幻听?
第8章
上次幻听带回家个吃霸王饭住霸王店的老赖,这次幻听……算了就当听不见,再召唤出什么妖魔鬼怪,她可养不起。
在席英胡思乱想之际,呼喊她名字的声音越来越近。
“席英!”
“吝啬鬼!!”
“守财奴!!”
“铁母鸡!!!”
听着一声大似一声让人气恼的呼喊,席英的心好像落到了实处,渐渐踏实了起来,原来不是她瞎想!
她从雪堆里抬起头寻着声源望去,远远的看到一束光透过幽黑的密林打过来,照的面前厚重的积雪都泛起了莹莹微光,她湿润的眼眸也被映出点点星光。
居然有人来找她?除了奶奶还有人惦记她?
刚才心生绝望之时都没觉得如何,现在看到这束光竟然有些委屈,长这么大除了奶奶还是头一次有别人记得她。
“铁母鸡!!!!”
就是嘴有点欠,想打,席英破涕为笑,不想理他,让他再叫一会。
等到声音渐行渐远,席英才觉得自己玩大了。
“老赖老赖!我在这!!”
“这儿!!”
她努力撑起上半身,伸出手使劲摆动召唤那束淡化的光晕。
林中沙沙的雪声,寒风刮蹭枝丫的嘎吱声都掩盖不住那道向她奔来的咯吱声。
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她的心尖。
荆郁走进了才发现陷在雪堆里的席英,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充满着怨气的话,席英并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绝处逢生任谁都空不出多余的情绪去生气。
看她脚步挪动艰难,荆郁的眉宇又纠结成一团。
“摔了?那怎么办?”
“那你在这过年吧,我先走了。”
明明不会走还偏要做出一副狗样说惹人生气的狗话。
席英也不客气,让他转过去,“那你背我。”
“你别蹬鼻子上脸啊,让我背你?你怕不是雪灌脑子灌多了都变成水了吧?你……草,你给我下去!”
席英丝毫不在乎他的嘴硬,将他扭过身扑通一下就跳上他的背。
“驾!”
“老鹞子你给我下去!”
“你信不信我给你扔雪坑里?”
“诶,快走吧,再不走真要过年了。”
席英在他背上一直使力晃悠让他快点走,在雪堆里趴那么一阵她早凉透了,现在浑身开始打颤发抖,也不知是他察觉到了她细微的抖动还是认了命,荆郁把手电递给她,又掂了掂她什么也没再说背着她下山了。
一路上两人前胸贴着后背,渐渐的席英也暖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还有你怎么来了?”
荆郁不想回答,他还在拗被逼无奈的人设呢,可架不住她一直磨磨唧唧的问他。
“晚上没送饭!”
“那说不定我忘了?我懒了?我累了不想动呢?”
“呵,钻钱眼的守财奴吝啬鬼一分钱都不带错过,能舍弃赚一顿饭钱的机会?”
“哈哈哈哈,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还是你了解我。”席英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她确实视财如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