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霆开车的手微顿了下,这条路,就快到学校,短暂沉默两秒之后,他才说了个“在”字。
那边,叶青时明显舒了口气:“……太好了,是隔壁寝室的人跟我说的,他来寝室找我交表,发现宁澜不太对劲,就给我发了消息。我现在给宁澜打电话也不接,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在学校就去看看他吧。”
叶青时快速说完一大段,他那边好像也挺忙,封霆淡声说了“嗯”。
挂断电话后,封霆眉头微皱了下,看起来像是有些烦躁,他扯了下衬衣领口,吸了口车窗外的凉气。
明明不想和那人有什么牵扯,总绕不开,他眉头烦躁蹙着,手却不觉将车速提高了些。
脑海不由快速闪过那双湿氲的眼,痛觉敏感……有多痛,意识到自已竟想起前几次宁澜红眼的样子,他顿时懊恼。
车辆驶入学校后街,路过一家药店,他将车停下,然后蹙着眉下车大步走进药店。
“有胃痛的药吗?”他问店员。
“有,痛得厉害吗?”店员走过来说,“是餐前痛还是餐后痛,平时吃什么胃药?有什么过敏的药吗?”
封霆说了个“我”,然后哑了声,他不知道宁澜是什么情况,下意识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又放下了。
他抬起头,对店员说:“都拿上吧。”
“胃药不能混吃,对身体不好。”店员提醒了句。
封霆:“他以前吃过,知道吃哪几种。”
闻言,店员不再说什么,给封霆拿了药,一大袋子,封霆结了账,快步往学校寝室楼方向走。
……
宁澜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因为痛觉敏感,加上他不太想吃止痛药,会有成瘾性,所以一般吃了胃药后就是忍过去,或者睡一觉就好了。
他胃痛的毛病,纯粹是饮食不规律引起的,高中住校,没有走读时家里阿姨提醒,基本就是过了课间的点才会吃早餐,或是点外卖,养成了习惯。
他本人也不太注意,性子懒散,大学规律了点,晚上熬夜或是没课,也是中早餐一起吃。
他胃病不太严重,高中时犯过一次,再然后是大一上学期犯过一次,这次可能是因为最近没按时吃饭,加上和李衡他们出去玩了几次,喝酒吃了火锅,所以犯了。
他以为他有胃药,翻了翻抽屉,没找到,想起上次的药快过期被他扔了,然后忘记买了。
这次疼得有些难受,没吃药,浑身没力气,他也不想下去买,蜷缩在床上,打算扛过去,一般两三个小时也就缓解过来了。
胃痛不像是磕绊,痛过后就好了,缓慢的钝痛,灼烧得人十分难受,胃里像有锯子在拉扯。
这次好像要严重一些,迷迷糊糊的,他冷汗下来了,期间好像有人进来喊了他几声,宁澜没能睁开眼,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缓过来了些,头脑清醒了几分,好像又听到有人在喊他。
“宁澜……”
那声音来的很遥远,语气似乎带了点着急,宁澜恍惚睁眼,看到床前有个人,没能看清,视线逐渐聚焦后,他看清了是封霆。
“你怎么……”
他愣了下,他想说“你怎么会在这”,没能说出来,嗓子很干很哑,头也很晕。
封霆脸色不太好,俊眉皱着,语气也不太好:“这么严重,去医院……”
宁澜对“医院”两个字敏感,他讨厌去医院,想也不想就拒绝,尽管人还不怎么清醒:“不去……医院,已经好多了……”
这是实话,比起刚才痛得模糊,现在已经不算什么了,而且还在逐步减轻。
他摇头,再次说:“不去医院……”
明明疼得冒冷汗,却还不肯去医院,脸上苍白没血色,这幅模样落在封霆眼里,与那晚他喝醉在酒店非要执拗洗澡一样。
封霆不是耐心的脾气,想发火,最终忍住了。不爱惜自已身体的又不是他,自已动什么怒。
他将买的那袋药扔在宁澜床上,硬着口气说:“吃药。”接着又冷硬解释一句,“叶青时给我打电话叫我买的。”
宁澜闻言了然,疼得迷糊时,他隐约听到隔壁寝室人好像在叫他,可能是对方告诉了叶青时。
今天他们三个有事都不在学校,也就封霆可能有时间来给他送药。
他哑声说了句“谢谢”,起身靠在床头,看见这一大袋药,被吓一跳,可能一年的分量都有了。
像是知道宁澜在想什么,封霆又冷声说:“不知道你吃哪种,所以都买了。”
说完这一句,他转身出了宁澜房间。
房间一下安静下来。
宁澜轻眨了下眼。
也是,他第一次犯胃病别人帮他买药,也是买了一大袋,因为不知道买哪种。
他打开袋子,将自已以前常吃的胃药种类拿出来,看到袋子里的结账单时,他将买药的钱给封霆微信转了账过去。
其实他不喜欢吃药,甚至是抗拒,尤其是苦涩的药丸,一般发烧感冒了,不到倒下,他都不会选择吃药,靠抗过去。
他是早产,小时候身体不好,最常吃药,年纪小时,每次吃药,家里保姆阿姨都会给他备着糖,哄着他吃药。
他小名叫“澜澜”,保姆阿姨每次都“澜澜”、“澜澜”地叫唤他,嘴里慈爱说着:“澜澜乖,过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