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阮放下手机,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眼中也添了几分暖意。
  别灰心,这世上还是有人惦记着你。
  ……
  “先生,外面有人找你。”
  辛阮被姜管家的声音拉回了思绪,谁会这个时候找他?
  他突然想起这几天,常在门外看到一个男人,四五十岁的年龄,身高体壮的样子,几次拦黎燃的车,都没有成功。
  他曾经好奇问过,姜管家说是来求黎燃办事的。
  所以这是拦不住黎燃来找他了?
  带着满心疑惑,辛阮顺着姜管家指的方向看去,然后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佝偻身影。
  辛阮立即起身,匆匆往外走。
  “爷爷!你怎么过来了?”
  辛阮惊诧的话语声中有着失态的破音,“这么远的路你是怎么过来的!”
  “这话说的。”爷爷笑了笑,“腿又不瘸人又不傻,怎么不能过来?”
  “你走过来的?”
  辛阮爷爷自然是走过来的,他是庄稼人,下过地吃过苦,也推着驾车子走过几十里路去卖红薯,深知挣钱不容易,能走路的事儿自然不会花钱坐车。
  黎家别墅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而辛阮不过才挣了几年娱乐圈的钱,自然是买不起市中心的房子,勉强在外环给家里换了宽敞明亮的屋子。
  这么远的路程,年轻人少说也要走个把小时,更何况是已经快八十的老人,而且他爷爷还心脏不好。
  看着老人家脚上灰扑扑的鞋子,辛阮眉间小山皱起,满是生气与担心。
  “有事不能打电话吗?那么大年纪了,晚上瞎跑什么!”
  辛阮蹲下身子,给老人家拍了拍满是尘土的裤腿,语气里责怪的意味明显。
  “吃罢饭了出来走走,没事的。”
  “怎么没事,路上那么多车,要是碰到你了怎么办?这么远的路,稍微出点事都够你受的,还没事!”
  辛阮一边叨叨,一边给爷爷收拾好裤腿,“走吧,进屋歇歇。”
  他说着扶上爷爷的胳膊,就要带他进去。
  “不进了不进了。”爷爷把胳膊抽了出来,连连摆手。
  “我一脚的泥,太脏了,不进你们院里踩了。”
  辛阮知道爷爷心里想得什么,“能脏到哪儿去,没事的,会有人扫。”
  爷爷拍了拍辛阮的手,“人家因为我进去踩这两脚多干了活,心里容易有怨气。”
  “再说了,我一个乡下老头,没文化又不讲卫生,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嫌脏,我进去弄啥,给你添麻烦不是。”
  辛阮沉默不语。
  “好了好了,看看爷爷给你带什么了。”爷爷乐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个布巾。
  浑浊的眼中带了几分紧张,干枯的手小心翼翼地掀开。
  是一个鸡蛋。
  蛋壳完整无缺,没有一丝裂痕。
  爷爷看到后瞬间又笑了,“行,没烂。”
  他拿着鸡蛋,伸长枯瘦的手臂,在辛阮额头滚了滚,嘴里念念有词——
  “滚滚霉运去,滚滚好运来。滚滚疾病去,滚滚健康来。滚滚小人去,滚滚贵人来。”
  他声音很轻,带着点老人通有的含糊不清。
  辛阮听不真切,但还是酸了鼻子。
  “家里有鸡蛋,我自己知道吃的。”辛阮的鼻音很重。
  爷爷把鸡蛋拿回来,在拐杖上碰了碰,开始剥皮,“我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爱吃煮的鸡蛋。”
  “吃吧。”
  辛阮嗓音沙哑地嗯了一声,低头咬了一口,眼眶更是酸疼。
  ……
  送完爷爷回来,已经十一点多了。
  辛阮没有回卧室,而是在一楼餐厅坐着。
  餐桌上的东西都还在。
  送爷爷的时候特地叮嘱姜管家先不要收,等他回来再说。
  所以一切都还在。
  只可惜面已经有点驼了,蜡烛也只剩短短的一截。
  辛阮没太在意这些细节,他只安坐在餐桌前,盯着墙上的时钟,数着愿望剩余的时间。
  秒针嘀嘀嗒嗒,一寸一寸地挪移,与分针相遇又分离,终是发出一声清脆的“哒”。
  三针合一,十二点整。
  “啪嗒。”
  打火机清脆的一声响,蓝灰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辛阮夹着烟,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不远处的烟火虽然已经散尽,但双子塔的屏幕上依然滚动着“欢迎叶清安回家。”
  面已经坨得不成样子,蜡烛也耗尽最后一滴蜡油,干涸在了桌面上。
  大门处依然寂静。
  黎燃没有回家。
  辛阮食指轻敲,弹了弹燃尽的烟灰,起身。
  好了,今年的生日愿望没有实现。
  第4章 高烧
  辛阮发烧了。
  前天晚上在外面受了凉,昨天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加上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夜里便烧了起来。
  温度一路高歌,飙到了39c,烧的辛阮脸颊通红。
  但他没感觉出自己在发烧。
  甚至都不觉得热,反而浑身都有点冷。
  黎燃的房间像个冰窖一样困着他,他挣不开,逃不脱,也不想挣不想逃,最终只被冻得蜷成一团,窝在被子深处,试图寻求一抹温暖。
  这期间,辛阮不记得自己醒了几次,只清楚地记得后背上的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