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时雨是男生,但也是我的室友。
  他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我不介意他的口水。
  我辛苦赶过来本就没吃饭,喝半碗粥怎么了?
  伴随着有节奏且克制的吞咽声,秋时雨缓缓睁开眼,他看着埋头喝粥的萧苏寒轻声说了声“谢谢”,想起因为跑步的事情一天没搭理萧哥,心里又生出些愧疚。
  “对不起啊酸哥,下次不会不理你了。”
  萧苏寒喉结滑动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一秒想了什么,一点没有找回场子、扬眉吐气的得意,反而意外地带了几分客气,有点反常地退让:“我不该对你那么严格,乔绛和李昀州也说过我了,慢慢来就慢慢来吧。”
  至于不搭理,萧苏寒又笑了:“起码你还没拉黑我。”
  秋时雨耳朵唰得一下红了:“别这么说,哥,我哪敢!”
  “谁知道呢?”
  这话的语气有几分意味深长,萧苏寒说出口后才觉得后悔,仿佛自己上赶着表达什么深意指望秋时雨能听懂,却忘记对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最后只留他一个人自作多情、辗转反侧、暗自羞耻……
  “下午还有课?”
  “都是网课。”
  萧苏寒点点头,时间提醒他该走了。
  秋时雨仿佛有所察觉:“你回去吧,外面已经晴了。”
  “包里还是放把伞吧,待会再泡一杯冲剂喝了。我明晚不会回来,星期一直接过来上课。你自己看着点儿换药。”
  “还有,以后骑车慢点儿……”
  秋时雨乖乖点头,刚想跟着站起来送送,就被萧苏寒揉着头发顺势按住。
  “周一再见。”
  *
  暴雨过后,b市持续升温,秋老虎继续发威。
  周末结束时,秋时雨身上的擦伤基本结痂,磕碰得青肿的地方也好了不少。
  乔绛和李昀州是回来后才知道这小子暴雨天骑车摔跤,看着他左手的伤,一个个眉头紧皱、龇牙咧嘴的,仿佛痛在他们身上。
  “这、嘶!的确摔得挺狠!”
  “下回别这么赶了呀,被子床单淋湿就淋湿吧。”
  李昀州刚说完,秋时雨就摇头:“那可不行,天上下刀子我也要赶回来抢救的!”说完,他又说起萧苏寒,“还好酸哥回来的时候赶上了,帮我都收了回来。”
  乔绛下意识地问:“酸哥不是周五就回队里了么?”
  李昀州一想也是:“也就是说他周六又回来了一趟啊?”
  “我早说酸哥人很好了,当然了,对秋哥更好!”
  乔绛笑嘻嘻地说道,末了还不忘调侃一把秋时雨。
  他说这话完全是无心的,说了也就忘了。
  只有秋时雨躺在床上多想了想,一时找不到睡意。
  萧苏寒的确是特地赶回学校的,结果回来后并没能好好吃一顿饭,而是捡了自己吃剩下一半的粥胡乱应付,又匆匆返回队里训练……
  但凡乔绛或李昀州多问一句:酸哥图什么?
  以秋时雨的“口才”,今晚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盘问。
  他心里有点微妙的酸涩,像是轻轻揭开伤口上的血痂,要痛不痛的。只因为人的身上总有一根“不行偏要”的反骨,并且在行动的过程中安慰自己:没事的。
  可这样去做的后果,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秋时雨知道自己不应该多想,否则困扰的不会只有一个人,但又忍不住追逐这一丝潦草的线索。他模糊地意识到萧苏寒的一些反常,最终还是不敢深思其中的原因。
  *
  周一课很多,秋时雨没空续上前一晚的心事。
  他全部的精力都拿来应付课业,很快就顾不上胡思乱想,就连中途赵明思打来电话问事情,秋时雨也是含糊带过。
  走出教学楼的一瞬间,他被太阳光晃得有点头晕。
  “秋时雨!”
  谁叫我啊?
  秋时雨正低着头找他的自行车,刚把车倒出来,有人在他肩膀轻轻拍了一下:“你也没有摔到耳朵,怎么年纪轻轻的就不好使了呢?”
  这声音可太熟了!
  秋时雨条件反射顶回去:“对啊我聋了。”
  萧苏寒没急着回嘴,而是秉承着某种坚定的信仰,轻轻“呸”了三声:“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现在菩萨还能原谅你童言无忌,大了怎么办?”
  “你指的是七老八十吗?那我会戴助听器。”
  秋时雨推着车,萧苏寒和他并排走着,两人都不提周六的事儿,更不问对方“你怎么知道我车停哪儿”、“ 你见到我一点也不意外”。
  沉默在赵明思从后方追上来时被打破——
  “秋时雨!等会儿!”
  赵明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了个发型,像是突然开窍懂得展示帅气了,整个人的状态面貌看起来都不太一样了,相比之前更加清爽阳光。
  “会长他们今天下午就要统计人数买票了,我怕你赶不上,想想还是当面问一下。”
  秋时雨有点儿不好意思:“去几天啊?”
  “三天。”
  赵明思的眼神里有太炙热的期待,秋时雨躲开了,一旁的萧苏寒尽收眼底,虽然保持沉默没有插|入他们的对话,可脸上毫不遮掩地挂着不耐。
  “行吧,我会去的。”
  赵明思眼睛肉眼可见亮了起来:“好!你快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