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烨云淡风轻地弯腰捡起萝卜,无奈地微笑道:“没事,我理解,不过我作为你的心理医生,以及,热心群众,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思路——”
“如果我是一个随机连环杀手,怎样才能让更多人对我产生恐惧,满足我的变态心理?”顿了几秒,邵烨平静道。
一阵寒意猛地顺着神经末梢爬上脊背,简沉好像明白了邵烨的意思。
“我会让恐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断在杀人中修补我的设计,精进我的技术。”邵烨说完仰起头,不等简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挂断电话,“别忘了你约了明晚的诊疗,明天见。”
简沉楞了一下,拨开窗帘的手指猛然收回:“谢谢师兄,我懂了,先挂了!”
晨光在刹那间离开了解剖台,简沉匆忙踩下无影灯开关,头也不回地跑进风淋室。
幽暗光线再次从尸体身上弥漫,简沉回头瞥了一眼,惊愕地顿了顿脚步,随即更快地冲了出去。
北桥分局刑侦支队办公室里,刑警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
赵襄拿着个饼子狼吞虎咽,杨俭惊讶地皱眉:“小赵,你要不歇会,这都是你吃的第三个饼了。”
“姑娘就不能吃三个饼了吗,这你都管,活该找不到对象。”杜晓天刚抽完烟,带着一身刺鼻焦油味进了屋。
杨俭指着饼子,振振有词:“你自己看看,这饼都快跟馕一样大了好吗!三个馕!”
“砰!”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不等有人开门,简沉已经跑了进来。
众人一齐看了过来,疑惑道:“简法医?怎么慌里慌张的?”
“简法医原来会跑?”赵襄抬起头,,面露震惊。
简沉喘了口气,琥珀色的眸子环视一圈,眼底流露出些许波澜:“你们霍队呢?”
“找我干什么?”霍无归的声音恰好在身后响起。
他手里拎着几份早餐,粥汤面点应有尽有,刑警们瞬间一哄而上,将食物瓜分殆尽。
“我对案子有些想法,我觉得——”简沉意识到方才着了相,重新收敛起情绪,放慢了语速。
霍无归有些意外,挑眉道:“你没有手机吗,还用这么原始且低效率的联系方式。”
“有手机,没你微信。”简沉低着头,一副老实又不敢顶撞上司的乖巧模样。
果不其然,办公室里的中年女警蔡敏立刻怜爱起来:“霍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对我们小沉医生这么见外啊?”
霍无归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刀刃般的眉拧得更紧了,一言不发地掏出手机,调出了添加好友界面,目光却落在办公室里:“所有人,现在开会,杨俭,做会议纪要。”
“至于你的发现——”霍无归目光落回简沉,冷冷道,“一会可以说给所有人听。”
他话音刚落,刚刚还在吃包子的杨俭三下五除二囫囵塞了满嘴,咀嚼动作都省了,一口吞了包子,手忙脚乱拿起笔记本正色道:“小的遵命!”
霍无归这样的领导,在大多数场合下都不会受到下属的欢迎。
苛刻,严厉,几乎不留情面。
但偏偏,他对自己的要求远胜于他人,永远比别人睡得更少,比别人站得更前线。
这样的人,让一群讲究兄弟义气、热血正当年的大小伙子心悦诚服,属实不难。
简沉低着头点了添加好友,偷摸抬起眼瞄了瞄霍无归,确认他眼神不在自己身上后,飞快打了几个字,改了备注,把手机收进口袋,跟着众人进了会议室。
刑侦、刑技坐满了一间会议室,霍无归环视众人道:“六一九杀人案,被害者五人,尸体暂未发现任何凶手痕迹,蛙人队正在搜索第五具尸体。目前已知死者一号苗胜男,二十六岁,被截断双臂。”
“苗胜男脑内存在黄色液体状血肿被包裹在纤维腔内,是钝器击打造成的硬脑膜下出血。”简沉补充道。
“目前走访了苗胜男的学校、她弟弟工作的ktv,笔录在这里,可以证明她们姐弟关系虽然疏远但并没有矛盾。”
“所有相关监控都查过了,因为时间太久基本都被覆盖了,只有高速公路和校车的监控还在,视侦正在比对。”
“目前没有发现五名受害者之间的联系,但初步判断数人的致命伤均为锐气刺伤重要部位,导致的失血过多。”
“根据犯罪行为学分析,凶手并非常规的连环杀人犯,其意图不是寻求心理刺激或精神满足,而是有某种更为具体的目的。”霍无归语速极快,眉头紧皱,“查到这个目的,我们或许会离抓获凶手更进一步。”
简沉一怔。
他想说的,原来霍无归早就想到了。
“简沉,你刚刚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见简沉欲言又止,霍无归给了他说话的时间。
该说的早就被说了,简沉不得不叹了口气,慢吞吞道:“我想说的霍队你已经说完了。”
……
一屋子刑警朝简沉投去了目光。
有人知道他是管弘深的儿子,想得到这层也不奇怪,更多的人则是觉得这人在打马后炮。
见气氛尴尬,杨俭连忙起来打圆场:“总得来说,本案的凶手手段残忍毒辣,反侦察意识极强,目前仍没有找到有力线索。”
他说话时,眼神里透露出清澈的愚蠢,死死盯着刑技那片座位,把线索两个字咬得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