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上,卫娴被他抱了个满怀。
“快放开,姐妹们在呢。”
不大的雅间坐着不少人,大家都在哈哈大笑,臊得卫娴捂着脸捶他。
“好了,我知道了,今晚宫里设宴,我就不回府了。”
萧元河扫过众人,给了她们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严肃起来还挺能唬人的。
“元河,你就别吓唬我们了,赶紧归队去吧。”卫嫦温声笑道。
她刚才看到了谢澈,看到他受万民爱戴,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上战场,但也觉得他就是个得胜归来的大英雄。
既然看到了人,她也要回宫去了。
“嫂嫂,我哪有吓唬人。”萧元河在她面前还是老实的,行了一礼之后从窗边飞身而下,掠进马车里。
整个过程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返回马车也没人发现,因为马车刚好停在茶楼窗下。
“好了,我也要回宫去了。”卫嫦心满意足望了窗外一眼。
窗外,谢澈正好回头望来,两人对视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茶楼对面,张绯玉站在窗边,视线一直停在卫嫦身上,谨玉公主抬头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凯旋的队伍走过,地上全是彩带红纸,一地的喜庆。
卫娴扶着卫嫦上马车,又与她同车一直行到宫门前。
“要不,你也进宫来吧,反下今晚元河肯定宿在宫里。”卫嫦不会让她到了宫门还离开的。
大军从正午门入,她们这会在西侧门,不过话刚说了两句,远处就来一匹快马,谢澈策马飞奔而来,卫娴含笑退下。
她怎么好意思打扰久别重缝的夫妻。
“走吧,回府。”她上了福王府的马车。
尽圆掩嘴而笑,尽方小声嘀咕:“怎么王爷不来?”
“你忘了他冬日出行要坐马车,谁说他不来?”尽圆反驳她。
两个小丫鬟就此打赌,一致转向卫娴。@无限好文,尽在
“王妃,你评评理。”
卫娴懒洋洋倚在凭几上,掀眼瞄了她们一下,不说话。
其实她也希望他来,不过想了想,刚才他已经上过茶楼,总不至于撇下差事跑回来,再说,他们也不过就分别两日,还达不到久别重逢的程度。
马车缓缓经过内河柳堤,大约是因为迎接大军凯旋,河面还飘了不少红纸彩带,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有活力。
街巷寂静,人都去看得胜归来的战神了,路上很空荡。
尽圆大约是因为赌萧元河会来,所以时不时就从车窗探出身子东张西望,突然,她惊喜起来:“王妃王妃,王爷来啦。”
她看见后面大约十几丈远的地方飞奔来一辆马车。
“停停停。”她迫不及待叫停马上。
萧保宁一乐:“尽圆,别是你看花眼了吧?这会儿主子肯定在宫里忙着递功绩簿。”
“这事儿谁做不一样呀。”尽圆才不管这些。
萧保宁平日里就吵不过伶牙利齿的尽圆,干脆闭嘴不言,只心里嘀咕,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主子扔下差事的。
“停下吧。”卫娴也想打个赌,输赢不重要,只是为了顺心如意。
第89章
临近年节, 即使是僻静小巷都是家家户户粉刷一新,挂了红灯笼,瞧着就有年味。
也不知道是谁在河边柳枝系上红布条, 柳树上还积着雪,河边有地方被围成冰场, 几个小孩子在冰上玩耍, 给寂静的河堤带来热闹的气息。
萧以鉴看到前面马车停在河边,兴奋回头朝车里道:“主子,王妃在等咱们。”
“就知道她会等,我们是心有灵犀的。”萧元河小声嘀咕,声音都透着愉快。
萧以鉴因弟弟腿伤而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明朗起来,“主子,这次六殿下、十一殿下都立了功, 昨日的行赏文书陛下都赞好,您说王妃会不会很高兴?”
毕竟王妃一直希望六皇子妃能常出宫玩,陛下赐给六殿下、十一殿下各一座大宅子做为别院,说不定以后就是王府, 工部那些人挑了最好的两处宅子他去看过,风景好得很,园林大家的手笔, 王妃肯定也会很喜欢。
萧元河笑了笑,卫娴一直担心她姐姐在宫里不安全, 这才想让她出宫,她就是爱操心自己在乎的人。
马车渐渐靠近,卫娴看到赶紧车的萧以鉴, 心里明朗起来,眉眼弯弯, 原来他们也不是没有默契。
“我赢了。”尽圆开开心心掀起帘子,扶卫娴下车。
尽方做了好鬼脸,捧着手炉跟着下。
寒冬腊月,外面还是冷,卫娴自然不希望萧元河下来着凉。
“怎么追上来了,不用办差了吗?”她站在马车外仰头瞧他。
“在舅舅跟前递文书谁递都行,但是送你回家只能由我来。”萧元河笑着朝她伸手,拉她上马车。
“那现在回家吗?”卫娴喜欢回家这个词,不过也担心他不在宴上露面不好。
“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萧元河紧挨着她坐着,两日不见,想念得紧,捏着她软乎乎的小手不放开,玩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轻声闲谈,甜言蜜语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去天涯海角也成。”
卫娴噗嗤一笑,嗔道:“又说胡话,我才不去那么远的地方。”
“不如,我们买年货去吧?”明天小年,家家都要祭灶王,萧元河对过节还是喜欢的,这会儿眼睛发亮地望着她。
“好啊。”卫娴与他对视一笑。
撇下宫中众人去买年货也只有萧元河做得出来,他任性惯了,谁也奈何不了他,景和帝听闻,也只能随他去了,安排赵笙笛接替他的活儿,也算是在赵家被撸爵之后对赵笙笛的看重依旧在。
朝中众臣原本还因赵家削爵一事对赵笙笛生起轻慢之心,这会儿又重新审视一番,收敛自己的行径。
*
年节将至,街上小贩也多起来,街边东西也多,琳琅满目,卫娴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这看看,那摸摸,十分开心。
她今日穿着妃色团花冬裙,披着白狐裘,巴掌大的精致小圆脸裹在毛绒绒的毛领里,满头珠翠,珍珠步摇因她掩面而笑轻轻摇晃着。
这样的绝色佳人出现在街头自然引来不少目光,萧元河快步走到她身边,挡去那些富贵公子哥们灼热的视线,目光凶狠地瞪着那些人。
他这人在京城是有了名的风流人物,谁会不认识他,这下也明白了,美人就是福王妃,哪里还敢打她主意。
即便是入京赶考的士子们,也没有不知道福王的。
倒不是因为他混世魔王的名头,而是他小时候的一幅题了诗的画作。
当年,圣安长公主是想着将他培养成文人的,琴棋书画当然是一样没落下,他封王之前传闻天下的还不是混世魔王,而是神童,三岁能作诗的那种神童,诗才绘画都极具天赋,长公主那时候还经常出席各家宴会,去哪都将他带在身边,流传出去不少诗词画作,很多人都拿着当收藏,还因为后来他画得少了,之前的画作炒出了天价,天下文人就喜欢比拼这些,都以收藏有他幼时的画作为荣,他闹市纵马拳打贵家子都成了真性情,每年都有不少人想求他的字画。
这会儿有人发现他,围了上来。
“见过福王殿下,见过王妃。”几个书生彬彬有礼,态度极恭敬。
萧元河淡淡点头,牵着卫娴就走。
“殿下请留步,我等想一睹殿下妙手丹青,欲求一幅墨宝。”身后几人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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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诚恳,其中一人双手将好几张大面值的银票捧来,跪到他面前,“殿下,家父苦求殿下的字画已久,愿散家财购买一幅。”
周围有不少人围上来,有些点头赞起萧元河的字画,只因去年他一时心血来潮在西城坊市给一户人家画过两幅年画。
那次不少人都看见了,不过他没收多少银子。福王的家产不知道凡几,自然是看不上那户人家积攒的散碎银子。
卫娴侧头狐疑地望他。居然有人当街苦求他的墨宝。
她知道他画功不错,但不知道居然名气这么大。
萧元河并不接银子:“今日不得空闲,陪王妃逛街。”
围观百姓哈哈大笑起来,卫娴窘迫脸红,扭身就走,他追上去,牵住她的手哄道:“我以后只画给你看。”
“谁稀罕。”卫娴口是心非起来,其实心里仿佛被蜜糖浸泡了一宿似的,甜得发软。
“我稀罕,我就要给你画。”萧元河低笑着,拉她跑到远处卖花灯的摊子。@无限好文,尽在
几个书生还想跟过去,被萧保宁和萧以鉴拦住了。
“几位公子,非是王爷不替几位作画,而是今日难得陪王妃逛街,王爷是扔下宫中诸位大人专为陪王妃。”
言下之意就是连宫里的皇帝都被王爷撇下了,几位就别凑过去了,小心王爷大怒打人。
众人面面相觑,第一次见识福王对王妃的看重。这几日,他们也听过不少他们两人的故事,还以为是杜撰出来的,谁知道现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无限好文,尽在
那边两人举着灯笼互相对视的画面美好,仿佛金童玉女一般,容颜如画。
他们真的是般配,怪不得京中热门话本子都喜欢写他们。
今天街上格外热闹,熙熙攘攘,午后还出了太阳,雪也化了,青石板路被雪水冲刷干净,不少人摆出摊子,卖些小玩意,萧元河给卫娴买了一盏内罩四时景色的琉璃灯,还买了很多绘本小册子。她把灯拎在手上,小册子由尽圆抱着。
逛尽兴之后,才上茶楼歇脚,不巧苏玉与几位书生也在茶楼中,卫娴与他对视一眼,含笑点头招呼。
萧元河酸溜溜望着他。苏玉一身白色长衫,温润如玉,眉眼清隽,周围一圈人在称赞他的文采。
众人皆是看着桌上的一幅题了诗的画作在啧啧称奇。
萧元河轻哼一声,大步带着卫娴走了,茶楼伙计引他们到雅间,立刻送上来他们喜欢的茶点。卫娴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正在纳闷。
“怎么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在豫州待了两年?”
“是呀,说起来那边比京城好玩些,在那里,我娘不逼我学这学那,轻松又自在,我可以天天睡在海棠树下。”
“为什么是海棠树下?”萧元河觉得她对海棠树的痴迷已经不同一般。
“因为在树下伸手就能摘果子呀。”回忆起小时候的快乐时光,卫娴眉眼柔和,笑眼明亮,仿佛有光,“哥哥们在树上摘,然后扔给我。我家祖地的海棠果可脆可甜了!”
“哥哥们?”萧元河知道她有三个哥哥,不过她不在京城的那两年,她大哥是先太子的伴读,二哥正在国子监进学,陪她回祖地的只有三哥,哪来的哥哥们?
他望向苏玉所在的方向,吃味道:“他也在?”
“苏玉哥哥也在,他挑的海棠果又脆又甜。”卫娴随着时间也能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大家都很宠着她,平时出门都是哥哥们背着她走,逛遍豫州城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