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澈接过他递过来的信,飞快扫了一眼。
白玉山脉与西狄边镜有道关夹就设在流沙河源头,目前流沙关就在卫国公的掌控之下,他亲自守关,崔简带着河西军随时待命。
直接把西狄三面围住,逼得他们的军队钻进武威王的包围圈。
三人都有些热血沸腾,个人生死倒是置之度外。
*
京城中,福王府,关于先放酒酿还是先放圆子终于有了结论,长公主拍板决定,开两个锅子,让他们各煮各的。
“这也值得你们吵?”长公主没好气地瞪着他们,“以后要和睦相处,夫妻之前要互相礼让,谁像你们,吵吵嚷嚷让人笑话,特别是你。”
她伸指戳了戳萧元河的额头,“如今六殿下在西北苦寒之地也不知道如何了,你就只会在家里病歪歪的,是不是送到军营去练练呢?”
“我有干活。”萧元河站在灶边望着属于自己的锅子,很满意,“我病了才休息的。”
“谁让你骑马?入了冬就叫你坐车了。”长公主也是心疼儿子的,见他病了也难受,“不要过了病气给阿娴。”@无限好文,尽在
“娘,我没事的,有喝药呢。”卫娴担心她又罚萧元河,赶紧安抚,“我身体好着。”
她从小就不怎么生病,一年一次风寒,今年已经得过一次,不会再有了。
萧元河朝她笑得阴阳怪气,她不服气,悄悄踩了他一脚,两人站得近,以为长公主看不见。
其实,长公主看得明明白白的。
煮了好一会儿,圆子味道弥漫开来,还有浓浓的酒味,勾得两人肚子咕噜咕噜叫。长公主觉得他们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又将她的贴身嬷嬷留下。
离开到门边,又转回头,“对了,明天顾国公府上有冰戏,下了帖子邀请,正好是休沐日,我们一起去。”
冬日冰戏很丰富,不但有冰上舞,还有冰上戏,冰上山水,还有射箭冬猎,算是秋狩后一项比较热闹的活动,勋贵世家还流行攀比之风,比谁家的冰戏办得好,比谁家的儿郎英武,虽比不上秋狩时在皇帝面前露了脸,但是名声也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冰嬉是军中需要练习的,不过文臣们也是会的,特别是国子监那些学子。
一想到顾珩也在,萧元河就不大愿意去,“年年有冰戏,顾家的冰戏最简单。”
“你怎么知道是最简单?”卫娴维护自家舅舅。
萧元河嗤笑:“就是简单呀,去年他们还输给了赵国公府,赵家的子弟都没几个厉害的。”
长公主看他们又要吵,赶紧制止:“行了,你少说两句。”
两人互瞪,后来都笑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是喜欢吵着,非要挑动对方神经,在对方在意的点上来回吵。
“真幼稚。”卫娴无声道。
萧元河一看她的口型就知道她说什么,他也用口型回她:“就幼稚。”
面对长公主,他们还是乖巧的,一个扶起她的胳膊,一个替她撑伞,将她送上门外的马车。
“辰时过来接你们。”长公主说完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启程,也不听他们的废话。
她算发现了,对这两人,直接下命令就好,不必询问他们的意见。
长公主一离开,两只小雪猫就跑了出来,因为她近不得猫,卫娴庆幸刚才没让它们跑到厨房来,而是放在厨房后面的小仓库。
她抱起一只,萧元河抱起另一只,两人沿着木制廊庑往暖阁去。
进了暖阁明间,抬眼就望见罗汉床上的小几满是帖子,自从他们从庄子回来,邀请帖子就不断,不是迟兰嫣邀她画九九消寒图,就是其他小姐妹邀她围炉煮茶,她只应了迟兰嫣的约,去过一趟赵府,其余的都推了。
主要是她懒得出门,大雪天更是犯懒,只想窝在房里哪都不去。
“给你。”萧元河把猫放到罗汉床上,匆匆溜出去。
“你做什么去?”最近这人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喝药了去,再着凉,太后就要担心了。”
到了冬日,太后也不巧染了风寒,没让他们进宫,就连卫嫦也被隔开,怕过了病气,得知萧元河也病了,担心得很,药材不断从宫里送来。
他肯定是喝药喝到嘴麻才闹着要吃酒酿圆子。
“知道了,啰嗦!”声音从远处传来,也不知道他跑这么快是干嘛去。
卫娴:……
时辰还早,没到亥时,她吃了酒酿圆子里有酒味,人也懒洋洋不想动,尽圆进来就看到她歪在罗汉床上看话本。
尽圆:“王妃,近日京城里有书生把萧二爷的故事写成话本子,卖得可好了,您要不要瞧一瞧?”
“有什么好看的。”在边上绣花的尽方白了她一眼。在她看来,这种宠妾灭妻的人就应该关大牢里去,结果让他逃走了。
尽方欲言又止,卫娴侧眼瞥过去:“你想说就说吧。”
她等得都快睡着了还憋着。
于是尽方来了精神:“萧二爷不是跑了吗,朝里有人嚷着让武威王回京,也有人说阵前不能换帅,人心浮动呢。”
“这倒也是,也不知道咱们王爷是不是被人刁难了,我看见他一回来就去他的木工房捣鼓去了。”尽圆平时很会察颜观色,“他心里怕是装着什么事呢。”
卫娴也觉得好像他最近很忙,有时起夜还能听到隔壁有脚步声。
他处在漩涡之中,多少人盯着他,但凡有错处就会被扩大然后被添油加醋传遍京城。
不如,明天就陪他去舅舅家赴宴吧。
另一边,萧元河溜回正院,跑进自己的木工房,燃起几根大烛,把里边照得纤毫毕现。
木工房很宽敞,各种工具分门别类放好,靠墙摆着各种雕刻,有憨态的佛像,有庄重的观音像,还有各种神明木刻雕像,一点不比大寺庙的差。
角落里堆放着木头,有粗如梁柱的,也有切成方条的,有一排架子上有几把木制弓弩,还有雕花木屏风,零零散散。
居中是一张非常大的木台子,上面还有木轮的雏形。
他解开斗篷,开始干活。不过今天他没接着昨天的活往下做,而是着手做了一副冰嬉时用得上的木鞋子。
木鞋子制做起来不难,一个时辰就能做好,去年他给自己做,今天他可以给卫娴做一双。
不过,在取材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懂卫娴的脚丫子的尺寸。
想了一会,偷偷溜直正房,找到她的一双绣鞋带回木工房,将鞋子在木材上比了比,又用炭笔画了个轮廓。
暖阁里,卫娴听到完京城的最新消息,心满意足的歇下。
翌日,辰时,刚用过早膳,长公主就来接他们。
顾府离福王府不算远,半个时辰就到,门前已有不少马车停在道边,得知他们要来,顾夫人与大儿媳早早站在门边相迎。
大约是因为顾家与卫家是姻亲,所以长公主对顾夫人十分客气。
因有冰戏,长公主带了侍卫,这时候侍卫门将各种物件搬进门去,萧元河拉着卫娴走到箱边,指着一个扁平的木箱,“我昨夜给你做了木鞋子,你看喜欢吗?我带你玩冰去!”
打定主意不让她跟顾珩说话,也不让他有机会靠过来。
“我不会。”卫娴走路都懒得动,哪会玩冰,连忙摆手。
萧元河心中一喜,正好了,他可以教她玩。
“我以前也不会的,后来才学会的,可好玩了。”
他身上穿着镶了黑狐毛的冬日束袖袍,只在袖口和袍摆绣了金线海浪纹,一身黑衬得唇红齿白,生龙活虎,没看出来昨天还病恹恹的。
“你真的好了?”卫娴不太相信。
他赶紧凑近她,让她看看脸色,“看吧,好了,眼睛也没血丝。”
突然靠近的俊脸让卫娴猛的后退:“干嘛呀。”
吓她一跳,还以为他要亲她。
萧元河一本正经:“给你看我好了没呀,这次的太医不错。太后听说我病了,把老院判的儿子找了回来,你知道吗,这个人是以前周太医的徒弟。”
卫娴知道,周太医是以前专门为他治病的太医,大约是为师父守丧,所以前段时间不在京城。
“太后还是关心你的。”卫娴酸溜溜的,她现在也不能去看姐姐了。
“醋包。”萧元河心情很好,牵起她的手腕,“她也关心你,知道你懒得出门,还给你送一张九九消寒图让你玩。”
他压低声音:“那可不是普通的九九消寒图,梅花瓣都是上好的红玉来着,价值连城。”
那幅画就挂在暖阁,卫娴没注意,现在听他提起,才发现自己对宝物见识太少。
顾国公府的冰戏,来的人还是很多的,加上顾珩又是国子监的博士,学子们来得特别多,而且明年有春闱,各地进京赶考的学子们也来了不少。
他们结伴研究学问,虽然顾珩教的是音律,也有不少学子专门递了拜帖,他统统将人引入顾府,由着他们在园子里考究学问。
卫娴他们进园子就看到人头攒动,还有几个熟面孔,是上次在她生辰宴上给她作诗舞剑的人。
世家贵女见福王夫妇同时出现,众人连忙迎上去,想到福王妃生辰时的风光场面,正在陪小姐妹围炉煮茶的萧诗绘咬了咬下唇。
因为萧二爷,她被人奚落,大家都离她远远的,顾氏女也不待见她,她厚着脸皮坐在小姐妹们之间,还像以往一样言笑宴宴。
以往这种场合都是她被人吹捧,如今那些人反而去吹捧卫娴。
“墙头草!”
她不高兴地冷哼。
老王妃如今也端不起架子,不得已自己带着孙子孙女们赴宴,此时正在跟赵国公夫人闲谈,似乎有意与赵家结亲。@无限好文,尽在
赵家儿郎也不少,适婚的有好几个。
她望了望远处独自一人的迟兰嫣,唇角轻笑,起身走了过去。
虽然今日是休沐日,赵笙笛也很忙,刚被几位年轻官员拉住,应付完又被翰林院的侍讲学士拉过去。
这位学士姓李,是他昔日同窗,李学士压低声音:“找到萧二的下落没?”
如今案子还挂在刑部,当然是刑部找人。
“难不成你有消息?”赵笙笛淡淡瞥了李学士一眼。
李学士窃笑:“嗐,不是有外地学子进京赶考嘛,昨日有个豫州学子提起一件事,他在路上被人抢了一匹马,本以为是逃跑的匪徒,因看到有断裂的镣铐,后来到了河西,才发现追缉告示,他见到的人就是萧二呀。”
“我还以为他跑到了西狄老巢,脚程太慢。”赵笙笛轻蔑一笑,狐狸眼满是算计。
“你知道他要逃?”李学士吃了一惊,“故意的?”
书呆子学士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心里暗赞,不愧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小狐狸。
卫娴想去找迟兰嫣说话,结果不见她,刚才还坐在亭子里呢。
此时的迟兰嫣也是暗暗叫苦,她被萧诗绘逼到湖边。
虽然湖面结了冰,但这处的冰并不厚,冰戏也不在这边。
“赵夫人。”萧诗绘静静地瞪着她,“只要你让赵大人撤了我父亲的通辑令,我就不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