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哄都不打算让我哄你了?”
  “你就是觉得算了,没什么意思。”
  “你打算这次忍忍算了,下次忍忍也算了,忍到最后要分手是不是也跟我说算了?”
  说完这些,顾屿已经委屈到极点:“出门都没告诉我一声,现在也不准我哄你了,我看你就是不打算要我了。”
  沈烬完全没这意思,却在alpha的哭腔里百口莫辩,也哭笑不得。
  他既想笑又心疼,赶紧一边澄清,一边强掰顾屿肩膀想抱抱对方。
  两人僵持不下,顾屿原本还倔得像头驴似的不肯动,直到沈烬冷得咳嗽,他才停滞下来,悄无声息转身先帮沈烬盖好了被子。
  温暖的羽绒之下,沈烬眨眨眼睛:“……我不是故意咳嗽的,身娇体弱,没办法。”
  “……”顾屿嘴上不理沈烬,却报复似的一把抱住他,用力得像要把他弄散架。
  沈烬配合地靠在他臂弯,抬手摸了摸他未干的眼角:“乖,怎么这也能哭?”
  这句话顾屿安慰他时说过很多次,现在总算让他学着alpha的温柔也用了一次。
  “……”顾屿仍旧沉默着,好半天才声如蚊纳,“……都怪学长。”
  “好——都怪我都怪我。”沈烬安慰般轻轻从顾屿的眼角抚摸到突出的眉骨,“我刚才说算了,只是知道自己错了。你根本不用来哄我,我吃完火锅就会回去跟你道歉,怎么可能不要你?”
  他明明解释得很清楚,顾屿却摇头收紧臂弯:“但是我不来的话,学长这会儿肯定在哭。”
  说着他想赢似的,赌气又确认了一遍:“会不会哭?”
  “……”沈烬张了张嘴,只好玩笑,“也不一定……最多就是删除浏览器记录准备跳楼告别这个冰冷的世界而已。”
  冬夜寒冷,让他忍不住往顾屿身旁挤了挤。
  那个瞬间他忽然发现,他好像无法完全否认,自己骨子里一直是卑微自轻的。
  破窗效应里说,走入一间干净整洁从未受过伤害的房间,谁都会自然而然地呵护它;但面对另一个只有一扇破窗的简陋房屋,他们也会不知不觉用无所谓的态度对待它。
  他常常觉得自己就是那扇简陋的窗,坏都坏了,再掉两片残骸也无伤大雅,更没有什么被珍视的必要。
  他既然有过那样的父母那样的家,自然不可能在乎和男朋友这点小打小闹。
  只要顾屿愿意接受他的道歉,也愿意继续对他好,对他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疼爱和珍惜了。
  他想,像他这样的人,或许是不适合爱上别人的。
  来自对方的任何一点轻视都可能割伤他,从内里渗出血来,疼痛异常,却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但现在看来,顾屿并不这样想。
  只有顾屿把他当作从未碎过的宝物,当作那些被周围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可爱omega,一样要无条件宠着才行。
  “说了不是你的错了……”黑暗里,沈烬不自觉抓紧顾屿衣服,心中有些酸涩,“怎么会有你这种alpha?”
  不等顾屿回答,沈烬就一把抱住对方,问:“是不是不论以后我们怎么吵架,你都会像今天这样来找我?”
  在内心深处,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得寸进尺了,但对方却迅速整理情绪压下哭腔,认真说:“是。”
  简短的音节落入沈烬心口,像一簇火,带给他堵塞整个胸腔的暖意:“真的?”
  “真的。”顾屿恢复了冷静成熟的小模样,轻声道,“以后就算吵架,我也不会那么大声对学长说话了。”
  不过提到沈烬“离家出走”,他的声音依然有些压抑:“但学长也得答应我,不能再一声不吭就跑掉不要我了。”
  “哎呀真的没有不要你——”沈烬看怎么都说不通,干脆蹭了蹭alpha的下巴,“你都这么说了,以后吵架肯定我赢,跑的能是我?”
  他干脆“得寸进尺”地后悔:“小草莓刚才哭起来挺可爱的……早知道录音了。”
  随后他仰头主动亲了亲那湿润的眼角,又一遍遍轻拍alpha乖顺的脊背,总算慢慢把委委屈屈的alpha哄好了。
  对方将他搂在怀里,嘴里始终只有六个字:我绝对没有哭。
  当然,即便嘴上不承认,顾屿心里也是后怕的。他想,要不是学长又温柔又包容他,他绝对会成为世界上最糟糕的alpha之一。
  “沈烬。”所以他忍不住说,“以后结婚财产都给你好不好?”
  “……?”沈烬有点懵,“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个?”
  “……我也不知道。”顾屿的确不知道,“但是都给你。”
  沈烬笑得被窝都快颤抖:“行,我看你算是掌握了哄我的精髓,以后我生气的时候你就说这句话,保证马上好。”
  玩笑归玩笑,沈烬还是心疼得抿了抿嘴,继续说:“以后学长再也不会把你弄哭了,好不好?”
  月色昏暗,两人试探着靠近对方唇齿,却都忘了寝室并不是单独租住的公寓——几秒后,秦逐的声音忽然闯了进来:“好土啊——你要不要把命也给他?”
  沈烬一惊,回过神来:“你什么时候醒的?”
  “中途就醒了。”没想到接话的是许停云,“大概从顾屿问你哭没哭开始,听不太清楚——不过这次是我告诉他你在寝室的,婚礼起码给我安排站你俩中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