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二十二岁前听见这些,心里得多高兴呀, 现在听,可惜了。
他们一直在成长, 他的爱渐渐浮上水面,她的却沉入幽暗水底, 永不相交。
尤音这晚没能睡着。
那天后席庭越偶尔还是会过来,好似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她赶了几回,可怎么赶都赶不走,也没有心力再去拒绝,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吧,得不到回应总有一天会倦会离开。
就这么破罐破摔,不用对谁负责,不必再担心他们的关系会让谁不舒服。
祁夏说得多对啊,自己开心最重要。
至于这条路走到哪里,走到什么时候,交给未来决定。
她也没再接受任何人,她想着不着急了,爱情该来总会来的,不来那就算了,她自己一个人也过得很开心。
入学两个多月,有同专业的男生,也有隔壁专业的男生跟她表白,尤音委婉拒绝,用的理由很简单,“我结过婚。”甚至没说出离婚两个字,男生们纷纷退却。
也有不介意这一点的,一个来福利院领养孩子的富豪,约莫三十五岁,模样还算周正,待人礼貌,唯一缺点是不能生育,所以特地来领养个小孩。
他说她不介意她离过婚,只要她不嫌弃他没有生育能力。
尤音当时笑了,仍然是婉拒,没想到这富豪第二周还来,送花送礼物,追人的派势十足。
可到第三个星期,不来了,发过来消息说,祝她和席总长长久久。
晚上回家,尤音好笑把短信给某人看,装作斥责:“我桃花运是不是都被你赶走了?”
正做饭的席庭越懒懒递来个眼神,“这姓王的早年滥情,得了病,生殖器官出现问题,怎么,你喜欢这种啊?”
尤音一噎,脸渐渐红,不说话了。
席庭越关了火,把人困在橱柜间,嘴角含着笑意,痞痞问:“你知道的,我身体好,不如考虑考虑我?”
他现在和她相处少了很多“分寸感”,说话用词也都不再控制,时常露骨,好像这一切都是从她和徐游没了关系,他表明心意开始。
尤音瞪他,“走开。”
“三。”
“二。”
一还没喊出来,席庭越笑笑,继续转身做饭去。
今天祁夏和盛则复来家里吃饭,他负责下厨。
晚上六点,俩人准时到,手牵着手。
这段时间他们其实不好过,突然的领证意味着巨大的压力,盛则复听说被家里夺了权,祁夏的酒吧经营困难,现在是暂时歇业的状态。
祁夏心态好,跟她说:“我既然选择跟他结婚,这些都是要面对的,我手里还有点钱,能挺过去,再说了,我现在怎么也是盛家媳妇,盛太太要是想赶我走,可不是一两百万能解决的事。”
尤音佩服。
盛则复那边虽然也暂时不管盛氏,但他和席庭越合作的科技公司发展迅速,再几年下去,收益不比只做餐饮的盛氏差。
尤音感慨,他们这些人感情归感情,可脑子永远不忘商机,就那科技公司早在俩人结婚之前成立,也不知是早有合作的意向,还是早为了祁夏做出的抗拒他父母的手段。
席庭越同样,他说得那样深情满满,又千里迢迢舍弃北城那么大一个集团来北城发展,好像都是为了追她而来,舒明华席心蕊这会心里指定不知道怎么骂她。
可真是这样吗?他这么一个商人,难道会被爱情冲昏头脑吗?他和盛则复合作,和慕总合作,全是为了她吗?
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吧,她真的冤。
祁夏拎了酒过来,说是助兴,尤音这没有杯子,又跑回去拿了四个红酒杯。
一大桌子菜,四人举起酒杯,又停下,祁夏一笑,“管它什么日子,反正能聚在一起就是好日子。”
是,能活着就是好日子。
......
整个十一月,尤音和秦隽嵇新瑶下了课都在筹备骆教授个人画展。
骆教授在业内小有名声,前几年开始每三年办一次个人展览,到他们这个年纪这个地位,挣的钱已经
足够用,相比而言更看重成就感。
十二月初,画展即将开幕。
秦隽几个看着他们一手布置出来的展厅,感慨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开一次展览啊......”
嵇新瑶说:“我没这么大愿望,我一幅画要是能卖到老师这个价格,估计我家祖宗能从祖坟里爬出来。”
展厅有一小块留给骆教授带的学生,还在读的学生里只有何茉茉和尤音的画被选上,剩下五六幅全是已经毕业师兄师姐的。
秦隽朝尤音说:“我觉得尤音家祖宗可能会比较快爬出来。”
尤音失笑,“再说下去瘆人了啊。”
不过她看着角落里那幅自己被挂起来的画,心里也是满满激动,这也算朝着梦想前进一步了。
正说着话,隔壁厅学长喊:“秦隽,你们几个人呢,快来帮忙。”
秦隽闻言小声抱怨:“怎么又叫我们,老师分明都安排好任务,他们管两个厅,我们管三个厅,现在我们的弄完了,还得帮他们是吧。”
嵇新瑶拍他,“你小声点,小心被听见。”
“什么,我又没有说错。”
骆教授不太管他们,但交代过师兄师姐们照顾,这照顾来照顾去成了他们的小帮手,帮他们干了很多活,尤其是秦隽,有什么苦力活都得安排上他。
尤音也是,因为住得离学校近帮他们点名,拿送材料这些活也跑过好几趟。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难免让人烦。
秦隽指名道姓:“特别是张师兄,拿我们当小弟使了。”
那边又喊了两声,抱怨再多也只能停止,去干活。
何茉茉他们负责的是主厅,尤音没想到会碰见熟人,而且是对方先认出她来,那个负责过孟亭晚画展的青姐,常娇的老板,应当也是漫娱某个领导。
青姐一见她,颜色恭敬几分,“尤小姐。”
周边几人立即停下动作看过来,尤音大惊,悄悄冲她拧了几下眉,自然道:“青姐,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青姐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有几分眼力见,没戳穿尤音实际上才是她老板这件事。
何茉茉先接话,“老师的画展是漫娱出资办的。”
青姐:“是。”
尤音有些惊讶,“席……你们席总和老师认识?”
还是何茉茉应话,“认识啊,之前城市画展时认识的,我们还和席总吃过饭。”
尤音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没多问了,和秦隽几个到旁边整理空箱子。
秦隽问她:“你怎么会认识他们这种资本的人?”
尤音简单解释:“我之前在申城也在这种画展帮过忙,那会认识的。”
“那怪不得了。”秦隽朝那群人看去,压低声音说:“听说张师兄和何师姐想进漫娱工作,现在非常努力,老师也有意向帮他们牵线,这次画展都是让他们直接跟漫娱方对接。”
漫娱不是小公司,秦隽说得不错,跟美术馆这种比起来,他们是财大气粗的资本,是毕业生们选择的热门公司。
人人都有一个画家的梦想,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画家,在此之前需要解决温饱,在漫娱实习和工作能够接触的行业人才,能够积累的经验都是顶尖。
嵇新瑶说:“可是他们才研二,我之前也看过漫娱的招聘,不要实习生,而且我们这个专业招的人很少。”
秦隽:“谁知道,人家不是说了,和席总吃过饭,什么例不能破?”
尤音专心干活,俩人聊完,问她:“音音,你寒假怎么打算?”
“不知道呢。”课程11月底已经结束,他们的寒假实质上已经从现在开始放,之后又是将近一个月,尤音还没做好打算。
秦隽:“我想着也去找个兼职,徐游不是一直在教小朋友画画,听说工资还不错,到时候问问他。”
嵇新瑶:“顺便帮我问问。”
“行。”
......
晚上到家,尤音累得没有力气做饭,躺在沙发上看手机。
看着看着,门铃响了,这个点除了席庭越没别人。
他看起来刚从公司回来,进门后脱了西服,连领带也扯下,随口问:“吃饭没?”
自从尤音不管他之后他又恢复之前每天来做饭的状态,尤音没了给别人交代的压力,他爱做就做。
“没吃。”
他开始动起手,尤音想到什么,走到厨房门口问:“为什么漫娱不招实习生?”
席庭越脑子聪明,听出来其中意思,“你想来?”
“不是我,是我师兄和师姐,说和你吃过饭的。”
席庭越继续洗菜,漫不经心,“不记得了。”
随后解释:“漫娱不差钱,不需要节省人力,而且要求高效运转,没时间花钱花精力去培养人。”
“噢。”
等尤音转身,他又说:“不过你要是想让他们来也可以,有条件。”
尤音好笑,“怎么还有条件,你不是说我是控股股东,怎么,我还不能安排两个实习生进去啊?”
“当然可以,条件是你也得来上班。”
“......”尤音无语,“我才不去。”
尤音当然不会去,之后照例在骆教授画展帮忙。
她看过不少展,毕业时也和赵小桃她们管理过展厅,工作做起来游刃有余。
第一天开展十分隆重,席庭越也来了。
她装作没看见他,躲到后台休息室,估摸着人走了才出去,人确实走了,尤音松口气。
当天晚上他笑她:“见到我就躲,尤总,你在害怕什么?”
“什么尤总,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