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伦气喘吁吁。
果然人都是有潜能的，就看环境是不是逼着人爆发一把了。
“我们出来了。”沈云哲松口气，“按照规则来看，进去的诡异物不会轻易出来。”
李一伦也松口气，“太极限了，吓人啊。”
“说实话我之前的时候想过一个问题。”沈云哲站起来，他对李一伦伸出手来，李一伦把手给他，他把人拉起来后继续说：“就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地方？”
“关于圣母，以及这个漏洞。”
沈云哲退后两步看着这个开在半空中的门，“为什么圣母要开这么一扇门呢？”
“他们说圣母在给他们机会，所以开了个漏洞，让他们有机会成为居民，但这也就是说：圣母把她亲自挑选的居民放在了危险中，甚至在规则限制下，开门即死。”
“这样一来，与其说是慷慨的圣母，不如说是适者生存，只有那些活到最后的，不择手段的才能成为胜利者，最后实现愿望。”
李一伦皱了下眉，“你说的对，但是如果本来这个圣母就是这个属性呢？”
“如果真的本来就是这个属性，不应该藏着捏着，这些诡异物也不应该有被骗后的愤恨。”沈云哲想起1-2女孩的怒骂，“他们明确这个规则接受这个规则加入进来，和不知道这个规则加入进来结果承受这个规则，这是两码事。”
更何况，这种规则，放上个圣母的名号，真显得格外讽刺。
和沈微给他讲过的故事也大相径庭。
或许这就是圣母的报复？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成为小区居民的诡异物可能在一开始并不知道晚上十点会出现这种事情，更不知道自己会被取代，他们或许是被取代的时候才知道。”
沈云哲点头，“要是你是这个被取代的小区居民，你会怎么想？”
“生气，甚至会怨恨，起码不会情愿。”李一伦回答。
“这就对了。”沈云哲说：“游戏场的基础是什么？就是负面情绪，是怨念啊。”
死去的居民，不知情的居民，替代他人的居民，甚至是追求愿望的欲念，这都是一种强烈的负面情绪，甚至说：对于梦想和心愿的渴望，这是一种无法抗拒无法被取代的最自私的负面情绪。
……
小区外面非常的黑，因为没有灯，沈云哲和李一伦只能用手机自带的一点光来照亮一小块位置。
他们按照记忆来到圣母像前。
只见圣母像还是原先的模样，但跪在他面前举起手来的女性雕像却落下血泪来，泪水一滴滴落在地上，看上去相当诡异。
好在并没有危险。
李一伦松口气，他看向沈云哲，在没有黄怡华的情况下他开了口，“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黄怡华再怎么说都是官方的人，虽然她算得上是李一伦和沈云哲的朋友，但某些时候李一伦还是不愿意在她面前问话，沈云哲本来对官方来说很特殊，黄怡华知道的多了对她也没好处。
“状态？”沈云哲转头看向李一伦，“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之前诡异物听了你的话，还痴迷你。”李一伦想了想，“那个状态有点吓人。”
“吓人？”
“对，就很反人类。”李一伦说：“人是一种群体性动物，社会性很高，对于怪异的接受能力并没有那么强，你表现出来的反人类状态很容易就会被忌惮，包括我和黄怡华都被吓到不止一次。”
沈云哲想了想，他开了口，“能解除侵蚀的同步吗？”
“侵蚀？”这次换李一伦发出疑问。
但下一刻李一伦就意识到沈云哲不是在和他说话，他又在自言自语了。
和某个没有人知道的存在通话。
【最好不要。】
“为什么？暂时不需要侵蚀来维持场面吧？侵蚀的能力正常情况下就可以用，这种程度的同步很容易误伤。”
【其实危险的并不是代号侵蚀，而是代号欺诈师。】
【同时同步代号侵蚀，是为了压制住代号欺诈师。】
“啊？”沈云哲这次是真的惊了，“不是吧？你没开玩笑？！”
代号侵蚀是为了压制代号欺诈师？！
沈云哲对代号欺诈师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的能力是诡异物魅力值max，只要他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技能，做欺诈师都浪费了他的才能，知道代号欺诈师喜欢耍帅，但其实特别害怕死人和血糊糊的场景。
除此之外，沈云哲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为何要做欺诈师，不知道他的具体性格，也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
【因为代号欺诈师的能力被动且无法控制。】
沈云哲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系统是什么意思。
代号欺诈师和其他同位体不一样，哪怕是代号侵蚀他在某种程度上都算是主动技能，只有代号欺诈师完完全全是被动技能，他能得到诡异物的好感，让诡异物全心全意的爱他。
但这种爱和代号侵蚀完全相反，代号侵蚀是同化是引导，代号欺诈师是爱到黑化，爱到想要一起死。
一个游戏场可不止有一个诡异物。
沈云哲沉默了许久，片刻后他才试着开口，“欺诈师是怎么死的？”
【我不会告诉你，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同步体验，但我想说：他的死法过于惊世骇俗。】
惊世骇俗啊。
李一伦看到沈云哲沉默下来，他有些担心的问：“没事吧？”
“没事。”沈云哲笑了笑，“知道了一点奇怪的事情。”
“哦。”李一伦没有问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那你现在还会继续维持这个状态？”
“不会。”沈云哲说：“解除侵蚀同步。”
【你确定？】
“不是你说的吗？我需要自己去同步体验，正好现在小区外面的诡异物都进了小区，虽然黑了点但这里非常安全，在没有诡异物的情况下彻底同步才是最好的选择，对吗？”
【明白了，代号侵蚀同步解除。】
在那一瞬间，李一伦感觉到沈云哲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
他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命数，也能敏锐的察觉到一个人身上的些微情绪，那份若有若无的感染气息从沈云哲身上彻底消失，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或者说……是沈云哲身上的某个灵魂在悲伤。
李一伦没有说话，更没有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是沈云哲一个人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站在李一伦旁边的沈云哲看着女性雕像上留下的血泪若有所思。
他伸出手来抚摸着雕像的脸。
他呢喃，“让美人哭泣可真是一件可恶的事情。”
说完后他好像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收回手，他几乎是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心，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里。
李一伦站在旁边守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询问。
“你们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沈云哲像是毫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你们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我的特殊能力而已，却还是在说我是异端，所谓异端不过是你们自己说了算的事情。”
沈云哲抬起头来，他似乎看到了无数奇怪的肢体正在互相争斗。
代号欺诈师，他的名字叫沈秋，他也是个孤儿，沈秋是他在成年后给自己改的名字，他依稀记得自己被丢弃时是秋天，枯黄的落叶铺了满地。
他站在游戏场里，这是一个等级很高的游戏场，所有玩家都已经死亡，只剩下他一个人尚还存活。
诡异物们违反了规则正在互相争斗，直播系统中观众们也在互相辱骂试图让沈秋看他们一眼。
那是一场声势浩大的争夺战。
而沈秋，他只不过是这场争夺战的胜利品罢了。
沈云哲走过这片雕像，走过圣母像，他安静的像是没有在呼吸。
沈秋穿过了争夺战，走到最前面的媒介放置处，媒介已经被损毁，这是最后一个玩家在临死前孤注一掷的毁灭，他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沈秋，就算是死也要留下沈秋一起死。
他坐在高高的台阶上，看到诡异物厮杀到最后一只。
最后一只诡异物对他伸出手来，想要成为他的伴侣，和他永远在这个游戏场生活下去。
“谁要陪你一起活在这里啊，说起来都恶心的慌。”沈秋嘲讽的看着它。
满腔的爱意化为怨恨，诡异物发出怒吼声。
“既然你不愿意陪我活下去，那就陪我一起去死吧！”
“没有任何东西能决定我的生死，更没有任何东西能杀死我。”沈秋吐出一口血，但他却是在笑着，他笑着看着那个诡异物，眸子里满是得意，“只有我自己杀死自己。”
“你算什么东西。”
“哪怕是死我都不愿意陪你留在这里，哪怕是自杀我也不会死在你手上。”
“废物。”
代号欺诈师是自杀而亡，死的声势浩大，因为整个游戏场的诡异物都在争夺他，并为他自相残杀。
但他转身就自杀了，因为他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人拥有。
“我的坚持凌驾在你们的欲望之上。”沈云哲眼神注视着眼前的黑暗，声音轻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谁都无法轻易改变我。”
第171章
沈云哲露出一个笑来, 这个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沈云哲。”李一伦走过来，“要继续往前走吗？再往外面就离开我们所在的区域了。”
“走，为什么不走,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找到所有线索才行。”沈云哲笑了一下。
李一伦看着他，片刻后还是担心的问了, “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