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程美玲按住她,亲自给她喂饭,她才消停。
等大家都吃完了,超强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惬意地靠在椅子上。
便听到美玲妈妈笑着对大家说起了下午的趣事。
他一惊,连忙从椅子上翻下来,屁颠颠地跑到程美玲的身旁,拿自己的小手去捂妈妈的嘴巴。
“不许说。”他认真地说道。
林兆风揉了揉发热的耳朵,拎住他两条小胳膊,一把抱住他,顺势让他坐在了自己的怀里,牢牢锢住了他。
“为什么不能说?”他故意逗超强。
超强像个小鹌鹑,躲在他的怀里一
动不动,还用手将嘟起来的嘴巴捏得扁扁的。
他不说,还有个当事人可不会放过他。
“我下午的时候让他洗脚,他直接把脏水泼到了院子里,那还得了,我就告诉他菜菜会带上他脚丫子的臭味。”
“所以他晚上才那么卖力的吃,那是因为这几个菜都是之前摘回家的,还没染上他的洗脚水。”
程美玲笑嘻嘻地把超强的糗事说了出来。
林兆风听了,瞪了眼这个懒儿子,几步路也不愿意走,不过往外泼水这事在家属院挺常见的,这么大的院子泼点水无所谓,但要是不及时纠正这熊娃,指不定哪天端着水往院子外面一泼,泼到别人身上可怎么办?
他苦口婆心地教导:“这以前岛上还没有装上自来水,也没有每家每户挖水井的时候,都是要走好远的路去共用的水井挑水回来用的,这洗脚水还能拖地,冲厕所呢,你要是还浪费水,乱泼水,我就罚你去井边挑水了。”
超强自觉躲得好好的,奈何爸爸还是不放过他,他戚戚惨惨地点点头。
超好不开心地拍了拍哥哥:“哥哥把菜菜弄得臭臭,没的吃了。”
林兆风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地问道:“那超好打算怎么办?”
超好昂了昂小脖子,显然是想到她认为的极好的主意:“把菜拔光光,让哥哥重种。”
程美玲“噗嗤”笑出了声,再抬头的时候,超强幽怨的目光牢牢盯着她。
他抽了抽小鼻子,抱着林兆风的脖子,期期艾艾打着商量:“一个院子太多了,把我倒洗脚水的地方拔光重新种可以吗?”
这么爽快的认错不是超强懂事了,而是他也不忍心吃自己的脚丫子菜。
“不行。”默默也给超强插上了一刀,慢悠悠地说道,“谁知道脚丫子水会流到哪里,今天下了那么大的雨,要是给冲到了别的地方呢?”
超强绝望了,他就是有样学样,怎么外婆倒水就没事,他倒水就不行?
默默立马维护起了外婆:“外婆可没有用过洗脚水浇菜,她都是用洗菜水等等,她这样做,也是为了节省干净的水,是好事。”
默默说的言之凿凿,倒是比程美玲用来教训超强的话说的好多了。
超强眼瞅着辩不过默默,转头就把脑袋埋进了林兆风的怀里,哭诉:“你们一起欺负我。”
说着,还在林兆风的怀里无助地蹬蹬自己的小短腿:“那么大的院子,我什么时候才能种完菜菜?”
“我已经很忙了,放学回来还得写作业,补课,出去玩的时间已经很少了。”
“还要种菜,呜哇!”
在场的不管是不是逗弄过超强的,都哈哈笑了起来。
程美玲见他哭得一抽一抽的,实在是可怜,只能安慰道:“行了,不要你种菜了。”
超强还执拗地摇摇头:“不行,菜菜臭,不好吃。”
默默淡定地开口了:“放心好了不会臭的,你忘了之前妈妈还有粪水给菜地施肥呢。”
听了这话,超强傻眼了,他呆愣愣地抬头看向爸爸,见他眼里含着笑容,再看美玲妈妈,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家里就只剩下一个懵懂的小妹,其他人分明都是在看他的笑话。
“你们,你们早知道了,欺负小孩。”
好不容易停下的哭声,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演奏。
程美玲都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这小子的声音就像个大喇叭,没见过那么能哭的娃。
“谁叫你下雨天踩水坑,脏兮兮的回家不说,还乱倒水?”
超强还知道羞耻,当着弟弟妹妹面,揭露了他的“罪状”,他自己也觉得没脸哭,慢慢就停了下来。
可能是哭久了,他还在不停的抽泣。
林兆风干脆把他抱回了原来的座位,帮着程美玲收拾桌子。
两个大人前后脚离开,一直捂着脸不肯松手的超强反而露出了两只黑黝黝的眼睛。
紧紧地盯着默默。
他不开心地说道:“你明明知道,还跟着爸爸妈妈欺负我,你不是我的好弟弟了。”
他说得伤心,好似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一样,眼睛不停地瞅着默默的脸色,就等着默默露出一点愧疚的神色,他就能顺杆子往上爬。
他就能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他现在是发现了这个弟弟可聪明了,要是他乐意提醒自己,以后要是闯祸,是不是也能不被爸爸妈妈抓住小辫子?
默默腆着小肚子,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爬了下去,接着绕着房子慢慢走了起来。
超强见状也屁颠颠地跟着他的身后,超好以为两个哥哥在玩什么游戏,也兴致勃勃地跟着。
等程美玲出来,就看见三个孩子像是一串圆溜溜的糖葫芦,你贴我,我贴你,在屋子里溜圈。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程美玲好笑地问道。
超强红着小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吃撑了,散步。”
屋外还淅沥沥地下着雨,程美玲遗憾地收回目光,不下雨的话,她倒是打算带着几个孩子去外面溜达一圈。
“你呢?和弟弟贴得那么近做什么?”程美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超强。
超强做贼心虚,反射性地低下头,半个字都不说。
还在默默的身后偷偷点了点他,生怕弟弟把自己出卖了。
默默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
程美玲将他这点小动作收入眼底,挑了挑眉毛,这小子不会是想拉着默默干坏事吧。
“超强,你想让弟弟做什么?”
超强吃惊地长大了嘴巴,不知道程美玲是怎么看出来的。
程美玲无奈扶额,这傻小子,诈一诈就露馅的。
默默转头看他,见他那么傻,更加坚持一开始的选择,他绝对不要和这个笨蛋哥哥搅和在一起!
第二天,天一下子放晴了,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格外的蓝。
程美玲早早就起了床,将昨日收回来的麦子拿出去晒干。
梁红民听到屋子里的响声,便知道是师父起了床。
昨天他还懊悔,下了那么大的雨,他就不应该去食堂工作,而是帮着师父把家里的麦子收回来,反而让家里的弟弟妹妹受了苦。
所以早上他睡得浅,就是想出一份绵薄之力。
有了梁红民的帮助,程美玲的速度更快,早早占据了一块地势不错的好位置。
师徒二人出了一身汗,回了家,挨个冲了澡。
“叮铃铃。”
程美玲还在梳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听到门外自行车的铃声。
大约是邮递员来了,是程母给她写信了?
程美玲急忙放下梳子,打开了院门。
“是哪里来的?”程美玲问。
“贵省的。”
程美玲有些失望,按理说她妈回去那么久了,这信件也该到岛上了,不成,她下班之后,还得去拍个电报问问家里的情况。
她接过信件,一看封面上的名字秦陈生,秦老爷子来信了!
程美玲谢过邮递员,转身锁了院门,挥着手里的信:“红民,秦老爷子来信了。”
刚洗漱完的梁红民头上还滴着水,就急忙冲了出来,眼睛里满是惊喜的神色。
“你先把头发好好擦擦,不然把信件弄湿了可就不好了。”程美玲扯了一块干净的布扔在他的头上。
“你林叔叔的,干的,擦得快,他在军队里和战友穿一条裤子多的是,用个毛巾擦擦干净的头发,没事的。”
梁红民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不过还是急切想看到信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自己的脑袋上死命地搓动。
程美玲拆开秦老爷子的信件,分出
给不同人的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才寄过,给程美玲写的不过寥寥几句话。
下一张给梁红民的信件,字才多了起来。
而后还有几张信开头竟然是给陈师长的,程美玲这才知道陈师长原来叫陈庆明。
程美玲欲哭无泪,就她的字最少,而且大部分的话还是感谢她把梁红民养的那么好,压根就没和她说什么。
程美玲默默叹了口气,安慰自己现在和秦老爷子还算陌生人,他对自己冷淡点,没话说是正常的。
可看着写给陈师长那么厚厚的一沓,她这个心还是忍不住发酸。
梁红民的头发短,没擦多久,就不滴水了,程美玲把手里的信递给了他。
他先是小心地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确保没有水之后,再接过,仔细展平,坐在桌子旁,慢慢看了起来。
程美玲见他认真,将手里其他信件都收了起来,溜达进了厨房,化悲愤为食欲,一大早难得还给每个人煎了个荷包蛋。
超强洗漱完,还是睡眼惺忪地坐在椅子上,这鼻子就被厨房传来的油香问吸引了。
小脑瓜子一点,砸到了桌上,立马就醒了,他抽了抽鼻子:“美玲妈妈做好吃的了?”
默默也舔了舔嘴角,肯定地说:“一定是在煎荷包蛋。”
超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难不成是看他昨天晚上哭得太狠,美玲妈妈心疼他,也觉得之前欺负他一个小孩子过意不去,所以才做了那么费油的东西?
越想越可能,这个猜想让他又觉得自己是妈妈最爱的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