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昨夜他梳洗完便熄了灯准备睡觉, 谁知陈鹤鸣爬了起来非要再温习一会儿,最后还是他举起拳头威胁着, 这人才不情愿的回了床榻上。
今日他早早起来, 毕竟三更天前就要出发,谁知陈鹤鸣怎么也不起, 他又举起拳头这人迫于无奈才爬了起来。
“若是困,你再小憩一会儿,咱们坐着马车到贡院也好要一会。”顾默书看陈鹤鸣困得睁不开眼,便说道。
“好, 到了叫我。”陈鹤鸣说完便倚在了车厢上, 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城中街道全是赶路的书生,沈明翰瞧了一会便放下了车帘,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便没开口说话,一直到了贡院叫醒了陈鹤鸣, 三人便下了马车。
乡试搜身点验较为严格, 顾默书排了很久才进入贡院,得了编号便去找号房。
还以为京中贡院会与别处不同, 没想到号房还是那么小里面的东西也有些发旧,好在桌子不晃不会影响什么。
天逐渐亮了起来,号房中有了光亮,顾默书将笔墨备好只等锣鼓一响,秋闱正式开始。
-
齐禾在余家每日都会教霜叶苏绣,这孩子确实有些天赋在身上,这才两个多月她对双面三异绣已经开窍,只是绣的有些粗糙,但若拿出去那也是轰动京城的。
齐禾虽然教和余家绣铺的绣娘,也教了自己绣铺的几人,可却从未将双面三异绣拿出来售卖,也就余家小姐手中有一个,那些绣娘没有学会也没有往外面宣扬,所以这东西在街市上相当于无人知晓。
等京中绣铺一开,齐禾便想将这绣品放在铺中,所以这些日子她也在忙着刺绣,为的就是那一日能让绣铺在京中站稳脚跟。
“师傅,余家小姐身边的嬷嬷过来了。”苏莺在院中玩着,见有人过来忙去小厨房中寻齐禾。
这毕竟是别人家中,看见那些下人和嬷嬷,苏莺还是抵触。
齐禾往灶中又添了一把柴火这才走出来。
那管事嬷嬷没想到齐禾会从小厨房出来,虽然她早就听这边院子人说她下了厨房但这还是第一次瞧见。
“哎呀,齐姑娘怎么还亲自下了厨房,可是府中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姚嬷嬷走了过来,出声问道。
“怎么会,只是闲来无事做些家常菜罢了。”齐禾净了手回道。
姚嬷嬷见状便说明来意:“我们家小姐在前院等着您呢,说有事想同您商量。”
姚嬷嬷做管家婆子有些年数了,这些日子齐禾住在余家她更是瞧清楚了余家小姐对她的重视,所以说话也带着几分敬意。
齐禾正好也有事想同余家小姐商量,便跟着管家婆子去了余娉那院。
此时的余娉正倚靠在小榻上吃着葡萄,旁边婢女给她扇着风。
府中是有冰块的,但他兄长说女子身子易寒,除了天最热的时候给她屋中放些,平时是不允许给的。
余娉将葡萄籽吐了出来,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汁水,这才从小榻上下来。
“人来了,小姐。”站在门边的婢女回道。
齐禾进屋时余家小姐已经坐在了桌案边,还冲着她招了下手。
这些日子霜叶刺绣的进步余家人有目共睹,只是齐禾要走了,她确实有些不舍,这样的人若是留在自己府中该有多好。
“听说你那边的宅院和铺子已经收拾好了?”余娉很自然的问道。
齐禾点点头,“这次多亏了您,要不也不会这么快。”
余娉哪能想到自己只是让府中的人过去帮忙了几日,她就收拾好了。
“无妨无妨,这都是小事。”她无奈道,“就是不知你那边铺子什么时候开张,那绣品...”
这事余娉也是想了许久,说到底这她当年只是帮了一个小忙,可这几年却因为这个小忙让齐禾一直欠着她这份恩情。
若是再让人家不卖双面三异绣,这实在是为难人,可若是让齐禾卖,那她这绣铺的生意...
齐禾来的路上便想到了这一出,好在她早就想好了。
她的绣铺一时半会也不会开张,她得先安排一下府城的生意,若是她来了京城那府城的铺子宅院就需要人看着。
云棠家中有两个孩子,定是不能日日看着铺子,刘兰兰怕是也不行,她总是觉得自己兄长当年对不住齐禾一家定是不会接手铺子的。
那剩下的便是季叶梨和李嫣二人,这事还要再商量商量。
“我想到时候开业便将双面三异绣摆在铺子中,当然我这铺子中现如今也只有我一人会双面三异绣,所以并不会接什么绣活,至于我若教会了其他人,我想那时候霜叶肯定已经掌握了双面三异绣的绣
法,您也用担心。”齐禾说道。
余娉挑眉看着齐禾,这话说的有些道理,现如今也就齐禾一人会,连她带在身边的小徒弟都不会,就算教其他人那也需要功夫,到时候霜叶都会了,自然不会影响她什么。
想到这余娉便释怀了,说到底她开铺子是觉得有趣,齐禾开铺子是为了生存。
二人最后商定了一番,到时候余娉铺子晚几日上双面三异绣,到时候就说霜叶是齐禾的徒弟,这样一来两家绣铺便没了所谓的竞争关系,更没有谁偷师了谁这种事。
齐禾出了余娉这便去寻苏莺,这件事怎么也要同她说一说,毕竟苏莺是她唯一的徒弟,她也说了不收徒,可如今到了这一步,也属意料之外。
从齐禾被叫走后,苏莺便一人窝在小板凳上看着灶火,这里面是齐禾做的馍馍,还有肉干,两样放在一起,馍馍上也会有肉香味。
她看火看的认真,直到齐禾出现在她身后都没发现。
“饿了吗?”齐禾站在她身后捏了捏她的小辫。
“师傅!”苏莺激动的扭过头。
齐禾将盖子掀开,见里面干粮已经熟了,便灭了火。
“师傅,余家小姐找你有什么事啊。”苏莺睁着圆溜溜的双眼看着齐禾。
“咱们在京城的铺子不是要开张吗,所以她想让我对外宣称霜叶是我的徒弟。”齐禾一边说一边观察苏莺的表情,见她没有异样这才放心。
“反正她是对外宣称的徒弟,我是师傅真正收下的徒弟。”苏莺往齐禾怀中靠了靠,捏着齐禾的衣摆说道。
齐禾微微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是自己处理的不好,哎。
三日后,秋闱第一场结束,学子们陆陆续续从贡院出来。
齐禾带着苏莺又一同去了书院,将做好的干粮给了顾默书。
至于考得如何,答得如何,这些齐禾都没有问他。
接下来的几日齐禾仍旧按部就班的过,一直到顾默书三场考试彻底结束。
秋闱一共考三场,每场三日,中间歇一日。
等顾默书彻底考完已经八月下旬,他身上衣衫早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次又一次。
这几日天实在热的厉害,贡院中晕过去的考生不计其数,大家满脸倦意一步一步往贡院外走去。
齐禾本想今日来贡院外等他,谁知宅院那边出了点事,这才不得不改了主意。
她将新做的衣衫给了季槐生,让他交给顾默书,又告知了他宅院在哪,让他们歇歇便过去。
季槐生看着手中的字据,脑海中一片空白。
城南尚云街,这是买了宅院?
那地可不是一般的贵,他摇摇头把自己脑海中的念头挥去。
禄山书院的学子仍旧在贡院前集合,然后上来时的马车,所以回去时顾默书还是同陈鹤鸣、沈明翰一辆马车。
“默书啊,你觉得如何。”陈鹤鸣瘫在座上,这几日对他来说真是煎熬,他都怕自己撑不下去到时候被抬出去,这真的太丢人了,还好他坚持住了。
不管是文章还是策问,他都答得不错,但当着他们二人他又不能这么直白的说。
所以他谦逊道,还好。
“那我就放心了,连你都说还好。”陈鹤鸣心中松了口气,往旁边又挪了挪,他们三个大男人挤在一个马车中真的要闷死人了。
沈明翰打量着顾默书,他可没有陈鹤鸣那般傻,这次考题其实不难他答的也得心应手,他可不信顾默书的托词,什么叫还好...
回到书院,季槐生没有着急将东西给顾默书,而是等他梳洗完以后才说。
“你说她来过了?”顾默书手中拿着汗巾正在擦拭自己的头发,他微微皱眉有些不敢相信。
“喏,东西都在这里。”季槐生指着他桌案上的包袱说道。
那包袱顾默书进来时便瞧见了,只是放在季槐生的桌上,他还以为是季槐生的东西,没想到竟是齐禾给他的。
他放下手中的汗巾,几步走了过来,将那包袱放在自己桌上这才打开。
只见里面是一身象牙白云纹长袍,内侧还用绣着一个顾字,他一眼便认出这是齐禾的手艺而不是买的成衣。
季槐生早就想看了,这不顾默书没回来他也不好意思打开,如今见到了里面衣物直夸齐禾手艺好。
“你快穿上试试,这颜色真好看,你平日穿的虽然素但都是深色的,今日这件就不同。”他催促道。
顾默书头发还湿着便没有着急穿,只是将衣服拿出来看了看又叠好放了进去。
“她可还说别的了?”
“留了一个地址,让咱们歇好了过去。”季槐生将那张字据给了顾默书,上面是齐禾的字。
“城南?”顾默书小声喃喃道。
原来她已经在京中住了下来,那是不是就会留在京中,顾默书捏着字据的手逐渐用力。
另一边齐禾将宅院的事刚处理好便收到了府城来信。
平时她只管写信回去,那边无事不会回信,今日收到信这就说明那边出了事。
齐禾坐在院中将信拆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季叶梨的字。
“师傅,信中说了什么?”苏莺站在一旁盯着问道。
齐禾的眉头由皱着到舒展开来,最后满脸都是笑意。
“师傅,是不是信中有好事。”苏莺坐在了齐禾身旁,又问道。
齐禾乐道:“可不是,是你季姐姐的好事。”
齐禾怎么也没想到季叶梨信中的内容竟然是要定亲了,这事真的突然,她从未见过她与旁人走在一起,怎么就突然要定亲了。
信上内容不多,大抵是她若忙完了这边的事情就回府城,许多事不方便说见面再谈。
也不知若是季叶梨定了亲是留在府城还是会来京城,不对!齐禾忙将信拿出来又念了两遍,这信上说定亲怎么没有说男方之人是谁...
翌日,顾默书便和季槐生坐着马车来了城南。
书院在城郊北侧,与城南相距甚远,他们行了两个时辰才到齐禾所说的地界。
“这是?”季槐生提着糕点下了马车,站在宅院前盯着大门发呆,这宅子上面还没有牌匾,也不知是谁家的,季槐生总觉得这不是齐禾暂时落脚的地方,这可能是新买的宅院。
“小叔你们可算来了,我都在外面溜了好几圈了。”苏莺手拿糖葫芦从旁边院子走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小姑娘,瞧着年岁要小上许多,怯怯的一直跟在她身后。
季槐生一愣,看看顾默书又看看苏莺,最后强忍着笑道:“她叫你小叔?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