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这么早起来过的白杬几乎是神体分离。
他走一步,摇三下。
最后直接把脑袋往曜的背上一搁,没骨头似地扒着他,让他带着自己走。
天还没亮,星辰几颗在天边闪烁。
白杬撑开自己沉重的眼皮子看了眼,闭眼往曜的肩膀上磕脑袋。
醒醒,醒醒。
想想红薯。
曜低沉的笑意透过胸腔在白杬的脸上震动。
“不许……笑。”白杬迷迷糊糊地歪着脑袋,身体越过他的手臂下滑。
曜弯腰,揽着他往身前一抱。做势将他往回带。“醒不来,那就回去继续睡。”
“我不!”白杬龇牙,一口咬下。
第64章
曜脖子上挂着白杬的手。
脆弱的喉结也没入他口中。尖牙抵着, 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咬破最外层的皮肤。犹如捕猎一般,一击毙命。
曜停下步子, 垂眸。“阿杬,疼。”
白杬皱了皱鼻子, 松嘴。
他鼻尖在被自己咬过的地方拱了拱,咕哝:“听话……”
“嗯, 听话。”曜喉结滚动, 声音微低。
清冽的眸光穿透夜晚的纱帐,覆盖在白杬的脸上。
看了半晌,怀里的人就这么歪着脑袋睡熟了过去。
曜心底一叹, 抱着没骨头似的人去跟狩猎部队汇合。
白杬在曜的身上赖了不到五分钟,脸上忽然贴来一块冰凉的兽皮。他一个激灵, 困意散了个干干净净。
“阿杬,醒了吗?”曜撤了帕子,眼中含笑。
白杬沾着水珠的脸皮肉绷紧,显得有些清冷。
长睫下, 看曜的眼神略带幽怨。半点不见刚刚哼唧耍赖的样子。
大家随便吃了一点肉填肚子, 随后借着月光,出发。
风声萧萧, 带着清晨的水汽飞速掠过。林子里雾气朦胧, 四处掩藏着兽人们走出来的路。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兽人们的毛毛尖尖挂上了细小晶莹的露珠。
大家习以为常, 抖了抖毛便放下拉车。狩猎队沿着猎物的痕迹找去, 采集队则就地开是找能吃的野菜。
白杬从曜的身上跳下来。
落地踩稳, 腰被控制在曜的两个巴掌间。白杬像出水的鱼, 只能动动自己悬空的脚丫子。
“放我下来。”
“穿鞋。”
曜将兽皮袋里的兽皮凉鞋拿出来, 然后往地上一蹲,将白杬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
他单手握住白杬的一直脚。
白杬一颤,猛地抽回:“我自己来,自己来。”
刚刚运动完的曜,手跟烙铁似的,滚烫。
时间还早,月亮露出浅浅的弯钩,边上星星几颗拱卫在它身侧。可能才凌晨五点的样子。
白杬快速穿好鞋,离开越坐越烫的大腿。
冬天曜抱起来舒服,夏天却像烧着火的炉子,碰一下就热。
“草,走吧。”白杬和草去找红薯。
草撒欢儿似的往林子里钻。白杬只能跟着在林子里跑。
曜起身,跟在白杬的身后。
天幕还没拉开,黑如墨汁。
穿梭在林子里,偶尔还会惊醒正在熟睡的动物,窸窣声动不动从脚边响起。
林子在南,枝叶葳蕤,茂密繁盛。
像一个蒸笼似的,感觉风都透不进来。没跑多久,毛褂子沾在了皮肤上,汗水直流。
“草,在哪儿啊?”白杬紧跟着前面的兽人,声音微紧。
一个动物忽然侧边跳起,踩了白杬一脚,又飞快远离。
白杬呼吸一滞,猛地后退。
曜正好上前,两人撞在一起。前胸与后背相贴。
白杬被撞得往前倒。
腰间横来一直手臂帮他稳住,白杬紧握,松了口气。
“怕?”
白杬咽了咽口水,感受上头顶呼吸的温热,轻轻点头。
草回头:“阿杬,就快到了。”
“来了。”
胆子小不是他的错,白杬果断将自己的手往曜的手心里挤,然后无声望着他。
曜弯唇,鼻尖在他的额头上碰了碰。
随后手臂环绕他的腰,将人轻轻一提,快步跟上草。
虽然姿势有点奇怪,但是腰上抱得扎实的手臂让白杬安心不少。
采集队的兽人不多。
今天早上白杬跟曜过来,梦便空出一天在家里带崽子。
其余的兽人分散在这片林子,没有和他们一起。所以三人难免会显得有些空荡荡。
黑暗中,植物的光影一直在往身后移动。
一会儿走一会儿小跑,大概五六分钟,草才停下。
这样的距离对黑狼兽人来说不算远。要是有危险,呼喊一声,全力奔跑几十秒就能赶到。
“看,就是这儿。”
穿过这片林子,出来就是个小土坡。
上面草木倒伏,一会儿深一会儿浅,犹如狗啃。看就是被草霍霍过的地方。
小土坡旁边,野草与藤蔓产缠绕,焦黑的腐木断裂在地。新生的树只有手腕细长。
“这里遭过雷击。”
“应该是。”草指了指土坡,“上面的都已经被我割完了,不过下面还有一大片。”
森林里的树生长极快。雷击后流出来的空间会被迅速占领。植物为了获取阳光,竞争生活的空间,一年能蹿极高。
看这里树木的情况,雷击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儿。
白杬想到自家的房子。
“我们那里应该没有遭过雷击吧?”
“没有没有。”草笑道,“我们那里都没有高高的树。而且那里有河,要是打雷烧起来了也烧不到我们那里。”
这就是以前选位置的那一代老兽人们的远见之处了。
白杬拍了拍胸口。
这辈子第一次住森林,难免多想。
*
放眼望去,地里的红薯多。草也多。白杬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草丛里有微光亮起。
“萤火虫……”
“发光虫。”草用手戳了其中一个。萤火虫受了惊吓,立马往叶片后面躲。
晚上的时候,他们部落前面这萤火虫格外的多。
时间虽早,但是耽搁不得。
白杬收敛心神,拉着曜一块儿到最近的藤蔓前。
“有奇怪的动物吗?”白杬半蹲,低声。
低笑传来,白杬羞赧。
他快速伸手,将藤蔓周围的草扒拉开,露出完整的藤蔓。
他先试着沿着根茎扯了一下。土地松软,缓缓带出地下的东西。
白杬疑惑:“草,这么松软的地你是怎么扯断的?”
“啪嗒——”
白杬猛地后坐。
草哈哈笑出声:“呐,你自己不也扯断了。”
白杬坐在曜的脚背,看着手里半截拇指粗细的东西。具体是个什么颜色……